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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病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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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小镇上,一位清秀小生穿着与自身反差甚大的道袍坐在地上,吆喝着,“走过路过不容错过,过往未来,不准不收钱。价格实惠!”
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多数人都会诧异的看一眼年轻人,令他们诧异的倒不是年轻人引以为生的技术,而是年轻人的嗓门,这嗓门太嘹亮,在一群小贩中脱颖而出,实在是稀奇,其中几个小贩很是不服气,一个个开始扯着嗓门大声吆喝,在大街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先生,我想问一下她的姻缘。”一旁姑娘推搡着另一个姑娘,那位面带羞涩的姑娘掩面而笑。
高云骥乐呵乐呵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姑娘的面像,整体看起来十分不错,“看姑娘面露桃色,怕是走桃花运了,姑娘恰巧也心仪这位公子,不过这……”高云骥面部露出一丝为难,不知当说不当说,“老道是一个喜欢实话实说的道士,这有些事情老道实说了吧……”
小摊被周围看热闹的人团团围住,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满目充满了好奇。
姑娘内心一紧,赶紧点头道:“先生您直说吧!”她十分紧张,握着帕子的手指不停地在搅动着。
他盯着她开口道:“姑娘早年过得并不是很好啊!家中长辈不喜,姊妹厌恶,啧啧……”他说着摇起头,无线惋惜。
姑娘微微挡住自己的脸,“先生果然神机妙算,请问先生家中长辈……”姑娘略微着急。
高云骥扇了扇他手中的扇子,不慌不忙地说道:“姑娘你要防着家中的姊妹,你命中……”他拿着扇子轻点了一下头,叹了口气,“你啊!早期未婚嫁前有很多重大的决定自己都做不了,如意郎君还是小心被姊妹抢走!”
姑娘细细的嚼着这段话,眉头皱着,内心十分不安。
“今天就算到这里吧,老道回去了。”高云骥收了银两就摇摇晃晃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回走,也不顾后面姑娘的叫唤。
他抱着工具小声哔哔道:“诶,这个地方又待不久了,该走了,不过那货应该追不到这里吧!”
高云骥回到属于自己简陋的房子,将手中地东西甩到地上,直直趴在床榻上,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闪现出过往。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经物是人非,他都已经变了,更别说以往的故人,终究回不去了,往事不可忆啊!
次日,高云骥坐在破烂长椅上看着桌子上那堆东西和坐在一旁的玄猫,懊恼地哀嚎到:“我十二年的家当……”
他细细回想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每天最多算三卦,生意好的时候三卦全满,生意差的时候连个吃食都没有,心中早已悲伤如河。
玄猫眯了猫眼用着傻-逼一样看着他,开口道:“阿骥,反正这么多年来你我都这样过来了!”
高云骥一把抱住玄猫,引玄猫浑身炸毛发出尖锐的叫声,挣扎着逃脱出这个男人的怀里,“放手!放开吾……”
但他没有放开玄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牧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啊!”
二牧听到这话立刻安静下来,它沉默许久才说了句:“阿骥,你半生都为了别人而活,如果......”
二牧在高云骥年少时就来到他身边,陪伴从少年意气风发到现在的心灰意冷,他最狼狈最的样子它都看过,可是现在的高云骥才是让人觉得没有一丝人气,哪怕是笑着也是毫无生气的,总会让人产生下一刻眼前这人就会消散。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终究是不复存在,现在活着的是高云骥,只是高云骥。
高云骥笑了笑,叹了口气,“阿牧,不管是人还是妖都各自有命,可是我不服啊!”玄门百家自古相信因果,只是这个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该下山了啊!不知道节制会不会难过!”
高云骥口中的节制是三年前在某个坑里捡来的小妖,初时他觉得这孩儿挺可怜的,心智比起其他妖弱的多,修炼出人形已是很不容易,还要被众妖欺辱。
他不忍心就收了这个孩子养在身边端茶送水,某天他来兴致了教这小孩一些小灵术,却意外地发现这小孩在灵术上挺有灵性的。
自从发现这孩子的天赋后,高云骥灌注了所有的精力放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把毕生所会的灵术倾尽传授给他,这个孩子倒也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甚至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欣慰之余亦是心酸……
可现在高云骥不能再带着节制继续走了,越往下走的路越危险。
他将节制安置在一位好友那儿,就算节制未来一事无所成,那位好友也会护他一世安稳。
二牧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叹了一口气,“走吧!”
……
距离离开那小镇已有七天了,高云骥背着破竹篓一路优哉游哉地往幽州赶,路过小摊看到喜欢的小物件也会顺手买下来,拨弄几番后失去兴趣便丢到背后的竹篓里,二牧对他这个行为怨念彼深,因为此时的二牧正蹲在竹篓里时不时地被小玩意砸到脑袋,气的它直炸毛。
“我说你小子,没多少时间了还游山玩水?”二牧从竹篓跳了下来,“什么时候把这个破竹篓给换一换,硌得慌,老人家的骨头不好,还有还有,阿骥能不能不要随意乱丢东西……”
“呦呵!生气了!”高云骥笑嘻嘻的蹲下来随意摸了几把二牧的毛,“不着急啊!一切都讲究的是时机。”
二牧听到他的话冷冷瞟了他一眼,率先往镇子里走去“你们这些穷算命的,都这么信命,但只要被命绊住了,反而怪起命来!”
“算了,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不说了!”二牧看到湖泊脑子里闪过一条信息,“阿骥,我要小鱼干!”
高云骥停驻了几秒,跟了上去,“我最近有不好的直觉,我的直觉向来准,二牧要不你变成人类吧!你这身子目标太大!”
往日里提及黑色玄猫世人必定首想到的便是镇奇派的风华少年高云骥也有一只玄猫叫乔牧。
自从十二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后,本来觉得玄猫很玄乎的世人对玄猫更加厌恶,看见玄猫不是打就是杀,导致玄猫的生存率更加低了。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当时的事件太轰动,再之加上高云骥之前的名声在外大多人都听说过他有只玄猫,导致现在大多数人的记忆中里的高云骥有一只玄猫。
老猫一脸嫌弃的扒拉了几下湖水,直翻白眼,“吾才不屑做人类呢!你别转移话题,我要小鱼干!”二牧忘不了人类总是高高在上,不分是非就抓妖类,抓来打杀奴役皆有,更甚的是他们总喜欢称极恶之人为“妖魔邪道”,这是对妖类的侮辱,极大的侮辱。
“赶紧变吧!认出来可难缠了。”
“行吧行吧!”二牧一晃变成了俊秀少年,“走吧去街上买小鱼干去。”他发出嘎嘎的笑。
高云骥发出了比二牧更加猥琐的笑声,他一把窜到二牧面前,捏了捏他的脸,并且用自己的脸去蹭他的脸“吼吼吼,还是那么嫩啊,哈哈哈!”
现在变成人类的二牧还是挣脱不了高云骥贱兮兮的手和那张厚实的脸皮。
五炷香后,二牧抱着它最喜欢的小鱼儿摇头晃脑地走在前面,“吾今个……啊呸,小爷今个高兴,浪里个浪,小爷今个高兴。呀!茶馆到了!”
“客官,要吃点什么?”小二看着眼前两位少年穿的干净整齐,心想着大单来了。
“一壶茶一捧花生瓜子便可。”
小二听完这话眼中的光暗了下去,白眼甩过去,敷衍的应了一声,心中叹了叹,又一穷鬼,喝什么茶呢。
高云骥吧唧吧唧的抿了几口茶,舔了舔唇,“阿牧啊,这茶真难喝!”高云骥叹了一声。
二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高云骥,你毛病又犯了。”熟人都知道高云骥对吃食要求很高,要是搁在以往他碰都不碰,可今非昔比,他吃过别人施舍的食物,也喝过死人泡过的水。
“哈哈哈,我只是想到从前。”高云骥叹息道,这么多年他也早就习惯了,“阿牧啊!要赶路了。”
“知道了!”
高云骥喝完手中的茶后不停手地翻着自己的破竹篓,“阿牧,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他其实也不需要它能回答什么,就是心中有些苦闷。
......
又是一年的上元节,高云骥带着二牧在人海中穿梭,手中揣着的吃食边走边观光,遇到好玩的玩物还忍不住逗留几番,十分自在。
年轻娇羞的姑娘和俊朗少年不断与他擦肩而过,他有些不怀好意的观测他们,心中揣摩着这群姑娘会被哪位少年郎领走。
高云骥随着人流走到桥上,他站在桥中央探着脖子往花船上望,有好几艘花船上的花魁都在展示自己排得舞蹈,各个都跳得十分卖力以求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如此良辰美景促使很多男子停下来欣赏。
他站在桥上看了好一会,时间一久又觉得很没意思,于是便走到桥下等着二牧欣赏完这场景回头找他。
高云骥百般无聊中眼神肆意的乱瞟着,不经意瞟到了一个有趣的场面,“哈哈哈哈......”
春香楼的花船上有一女子学起了自家花魁妩媚的舞姿和精致的妆容,然而没学会管理表情,乍一看很吓人,花魁那笑是风姿妖娆,她一笑便是血盆大口僵硬的很,毫不夸张。
周围人也看到了这场景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此有趣的情形没有二牧挑逗几番十分不习惯,他回首寻找二牧身影眼睛却发生了意外,眼中的景色越发暗了下去,他惊慌的揉搓眼睛也没改善半分,直至陷入完全的黑暗。
这是高云骥第三次目盲,虽然有之前两次经验,但是他还是止不住地心慌,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目盲,周围的人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高云骥压下心中的惊慌,稳住身子,他不敢走,因为眼眸一丝都看不见了,他不敢动,因为他灵力尽失,只能在原地等着二牧找到他。
身边人来人往热闹的很,他努力保持清醒辨别声音从哪个地方发出,辨认着他们在谈论什么,可声音太多他不知道该听哪个,他想捂住耳朵可他不敢动,只能很无助的站在原地。
上元节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不管街头还是街尾都会时不时地肢体碰撞,高云骥就是被人撞下河的,掉入河里他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灵力尽失没办法利用灵识上岸,更不会凫水,只能等着别人来救他。
水里完全没有借力的地方,高昂越挣扎越陷入其中。
他陷入黑暗后又陷入危险地步,心理防戒完全被击碎,“二牧,二牧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了,我害怕!”他在水里扑腾,水从他口鼻耳灌入,“二牧,我看不见了,有人打我......”他怕黑。
高云骥在水里并没与待多久,他被人救上岸后的恐惧并没有消除多少,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挣扎。
他死死的抱住救命稻草,“二牧,二牧有人打我,有人用棍子打我......”声音尖锐而刺耳,“不敢了,我不敢了!别打我别打我......”
救他上来的人抱着他在他背上很有节奏的拍着,声音沙哑,“别怕我在,谁打你我们打回去,别怕......”
高云骥失了原本的神志,他并没有发觉此人不是二牧,他在他怀里听着这个人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真的不会有人打我吗?”
“嗯!别怕!”
“岳景淮?你救了阿骥!”二牧听到动静本来没打算凑热闹的,但他听说有个瞎子掉进河里,脑子里不禁想到了高云骥的暗伤才匆匆赶来看看。“把他给我吧!我带他回去!”
“不用,你带路!”岳景淮等着二牧带路,“他受了不少惊吓。”
二牧带他进了客栈,他把高云骥的破篓子翻遍了才找到仅剩几支的安魂香,他边点着香边看着床榻上的场景,心中暗自想到高云骥这次怕是真吓到了。
高云骥自从被岳景淮救上来后就没松开手,包括他现在躺在床榻上也不曾松手。
岳景淮没办法脱身,他轻轻地拍打着高云骥的背安抚着他,让他情绪慢慢稳定,身体也不再颤抖。
“他是高云骥?”
“世人都知道活下来的是高云骥”
“是吗!”岳景淮心中已有答案。“他的内伤怎么回事?”
“他不想告诉别人。会好的。”二牧摆好安魂香,“你陪着他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