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与白雪为伴》木兰辛夷

4、第4章

　　小十驾着马车一路来到一个乡镇上，此时乡镇里聚集了许多难民，看样子不难知道这些难民都是从愁江城那逃过来的。
　　姜伯弦拉开布帘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问道：“小十还有多久？”
　　“已经进镇了，前面似乎有医馆！”小十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道。
　　“驾！”
　　说罢小十驾着马车来到医馆前停下，马儿刚刹住蹄子姜伯弦便迫不及待抱起姜卿月下马车直奔医馆去。
　　“大夫！快来人呐！”莱莱跟在身后焦急地喊着。
　　看堂的伙计一瞧连忙跑到后面，随后带着一个大夫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大夫看了一眼姜卿月脸色又一变忙说道：“快，快进屋里去！”
　　众人跟着大夫来到里屋，姜伯弦将姜卿月放到床上，随后大夫将手帕放在姜卿月手腕内侧进行诊脉。
　　猛然，大夫的表情由紧张变为惊愕随后又神色沉重地摇了摇头。姜伯弦见大夫的表情本就紧缩的愁眉聚得更拢了，侧过来看向小十。小十立马意会拔出佩剑，下一秒锋利的剑锋贴在大夫的脖子上；吓得大夫大气不敢喘惊恐地瞪大着双眼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大夫，这姑娘是在下很重要的人，还望您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治好她。”姜伯弦道。
　　大夫缓缓抬起眼看向小十战战兢兢地回道：“好，好....”
　　小十看向姜伯弦，见姜伯弦微微点了点头后又快速将剑收了回来。
　　大夫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挥了挥发抖的手朝伙计喊话道：“小李去，去抓半枝莲、半边莲、银花、白花蛇舌草各六钱，白菊花、白芷、生地、六一散各四钱，赤芍、重楼二钱，生大黄二钱，车前草三钱，玄明粉三钱。”
　　“是，是，是！”小李连忙回答道，说罢急急忙忙跑去药柜抓药，显然也是被刚才那一幕给吓住了。
　　大夫拿出银针将姜卿月的经脉暂且封住再将伤口包扎好后不久小李匆匆端着药快步赶来将药递给大夫，姜伯弦走到床头坐下将姜卿月轻轻扶起来。
　　“快让她服下。”
　　大夫小心翼翼地将药递给姜伯弦，姜伯弦一手抱着姜卿月一手端着药轻轻唤着姜卿月。
　　“小妹？小妹？小妹?”
　　姜卿月眉头微微一蹙，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后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小姐？”这时莱莱好像看见自家小姐刚才睁开了眼便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姜卿月听到莱莱的声音后缓了缓重新睁开双眼。
　　这一睁眼就好像打开了疼痛的开关，一瞬间所有疼痛贯穿全身，头更是发出阵阵刺痛疼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姜伯弦见姜卿月醒了连忙将药端到姜卿月嘴边道：“小妹快把药喝了。”
　　姜卿月忍着身体的疼痛和药的苦味将药慢慢喝完，喝完药后姜卿月缓缓将沉重的手搭在姜伯弦手背上虚弱地问道：“兄长，我会死吗？”
　　“不会的，老太太说过你有福星探路，会活很久很久的。”姜伯弦紧紧握着姜卿月的手说道，声音里有着很明显的颤抖声，姜伯弦看着姜卿月心中默默许愿着姜卿月平安无事。
　　姜卿月勾起一丝苦笑声音沙哑道：“兄长，老太太的话信不得的.....”
　　说完姜卿月慢慢闭上眼睛，姜伯弦一惊刚想说话大夫上前拍了拍姜伯弦的肩膀。姜伯弦看了看大夫又看了看姜卿月犹豫了一会儿后怀着担心站起来退到一旁。
　　大夫走上去将手帕盖在姜卿月的手腕处把脉，片刻后大夫起身朝姜伯弦小声道：“公子请放心，姑娘的脉象已经平稳下来了，只要再照这个单子服用三日即可，只是....”
　　说到后头大夫缓缓低下头有些一言难尽，姜伯弦见大夫支支吾吾刚要说话却被莱莱抢先一步问道：“只是什么？大夫你快说呀！”
　　“哎，罢了！”大夫甩了甩袖子回道：“蛇毒在你家小姐的体内停留太久，如今虽无性命之忧，但唯恐会得怔仲之病啊。”
　　众人听后皆是一惊，纷纷望向昏睡中的姜卿月。
　　愁江城一战大捷后姜卿月与姜伯弦一道回了祖宅拜见老太太，路上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却意外忘记了在愁江城期间发生的事情，姜伯弦为保姜卿月势力便命人绝不能再提起此时。周景笙押送败军余党回京后宫中便开始筹办怡和公主与小周将军的婚礼，婚礼盛大，筹备了半年有余......

　　半年后，长安城内处处张灯结彩，百里红妆。孝贞帝宴请各地官员与家族前往大明宫共同庆祝怡和公主大婚，其中便有重西姜氏。
　　从大明宫出来的喜车数不尽数，路的两边士兵们排在两边维持秩序，百姓们蜂拥而至都想看看这怡和公主与小周将军的婚礼。
　　一路上吹吹打打，唢呐吹着《百鸟朝凤》好生热闹。
　　周景笙骑着惊帆走在前头，身后的马车上穿着嫁衣的怡和公主正襟危坐。
　　“都让让！都让让！”莱莱走在马车前头朝着人潮大喊道。
　　姜卿月掀开布帘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囍服的驸马从自己眼前路过。周景笙微微一怔忽然回头看去，晃眼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神中有些失落。
　　马车内姜卿月红着脸捂住噗通直跳的胸口，脑海中那人英俊样貌挥之不去。棱角分明轮廓如刀削的脸蛋配上墨黑的平直眉下一双凤眼就像寒夜里闪闪发亮的星星，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仰月唇微微张着看起来硬朗中却不失美柔。
　　心中自想自己还是第一次遇见生得如此好看之人，只可惜“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姜卿月再次掀开布帘，一股寒风袭来让姜卿月忍不住将围在脖子上的裘皮攥了攥。
　　这时莱莱掀开门帘走进来将布帘拉过来道：“小姐，这长安不比渝州，冬日真是冷得可怕，您可得好好保重身子。”
　　姜卿月捧起手炉问道：“老太太呢？”
　　“老太太的马车已经进宫了，咱们的马车也快了。”边说着莱莱将被褥往姜卿月腿上盖。
　　周府内，处处贴满了囍字挂满了红布条，显得格外喜庆。
　　昏暗的新房内怡和正襟危坐在窗前，满心欢喜的等待着自己的驸马爷。
　　这时门被缓缓推开，只听几个脚步声走进来。又透过红盖头下的缝隙看到眼前的红靴子便知道是谁来了。
　　董婉婉站在几个奴婢的最前面双手端着一只玉如意，周笙景踌躇了一下，随后抬起手拿起玉如意转身面向怡和。董婉婉看着周笙景微微皱了皱垂下眼眸转身领着奴婢离开。
　　周景笙拿着玉如意勾起盖头帕轻轻往上一挑，头饰随之发出好听的撞击声。
　　怡和抬起眼睛偷偷地看了一眼周景笙，立马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周景笙走到一旁将玉如意放下随后转身面对着怡和，怡和有些纳闷地看着周景笙问道：“为何不过来？”
　　“公主下嫁，臣甚是惶恐。”
　　周景笙抿了抿唇作揖又道：“天色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
　　说罢周景笙转身朝门口走去，怡和见周景笙要走连忙站起来大声喊道：“周景笙你要去哪！我命令你回来！我不准你走，我不准你走！周景笙！”
　　“吱呀一一”木门发出的开门时的摩擦声，周景笙跨出门槛转身轻轻将门关上。怡和透着门纸看着周景笙的影子离开起得直跺脚，将头上的盖头狠狠地摔在地上。
　　周景笙只身来到藏书阁，本想看看书静静心，却被桌上一张宣纸所吸引。
　　淡淡的月光透着天窗洒在宣纸上，周景笙走近拿起宣纸仔细看着宣纸上的诗：“欲与君相守，迢迢无相期。良人相拥去，何处栖妾身。”
　　“啪嗒！”几声响声，几卷竹简散落在地上。顺势看去，只见董婉婉有些惊愕地看着自己。
　　还没来得及反应，董婉婉便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将宣纸夺取折起来撕碎。
　　周景笙看着满地的碎纸脸上没有太大惊讶地问道：“这么好的诗为何撕了？”
　　“本就是奢侈的幻想，撕了更好。”说完转身走到原处蹲下身捡方才掉落的竹简。
　　周景笙不再多问静静地走到董婉婉身前俯下身子帮忙捡竹简，待捡完竹简二人一同起身。周景笙看了看手里的竹简随后将竹简递到董婉婉手上转身准备离开。
　　董婉婉缓缓伸出手犹豫片刻后又缩回了手，目送着周笙景的背影离开，董婉婉垂下眼眸看着怀里的竹简黯然神伤。
　　周景笙来到书房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兵书翻看眼前却浮现出姜卿月的面容，周景笙微微有些惊讶随后皱起眉想让自己专心些怎知姜卿月的面容竟神奇般的挥之不去。周景笙长舒了一口气将兵书放到一旁拿起纸笔描绘着姜卿月的模样。

　　大明宫麟德殿内，孝贞帝特意宴请各大臣与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兰陵萧氏、重西姜氏等几大家族。虽说此宴是为庆祝怡和公主大婚所办，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实则是为了给太子李祁望选太子妃所办，所以除了由女子当权的重西姜氏外的其他家族都带了年轻貌美，品德兼修的女儿来。
　　姜翠河坐着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看了一眼发呆的姜卿月小声喊道：“月儿？”
　　见姜卿月发呆没有反应一旁的莱莱赶紧偷偷拍了拍姜卿月的手肘：“小姐。”
　　“嗯？”姜卿月回过神来看向莱莱，只见莱莱挤眉弄眼的示意自己向后看，姜卿月转过头看向脸色沉重的老太太立马收回了视线恭谨回道：“老太太。”
　　姜翠河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用鼻子叹出略带着生气的语气说道：“作为重西姜氏的女儿万万不可失了礼仪。”
　　“是，老太太。月儿谨遵教诲。”姜卿月点头回道。
　　姜卿月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向前方却见李祁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姜卿月微微皱了皱眉闪躲开视线，双眉紧蹙有些心烦的朝莱莱小声吐槽道：“这太子怎么老是看我？”
　　莱莱偷笑道：“许是小姐貌美如仙，太子殿下对您一见钟情了。”
　　姜卿月轻轻敲了敲莱莱的小脑袋瓜说道：“没个正形儿！”
　　“哎哟！”莱莱吃痛一声，许是二人声音太大引得老太太注意，姜翠河转过身二人看着老太太不怒自威的脸立马乖乖闭嘴。
　　老太太看着这对主仆心中无奈地叹气，宴会进行得很顺利，甚至有的家族还自荐着自家女儿登台献艺。可惜李祁望的目光从始而终都在姜卿月身上。
　　宴会结束后，姜卿月刚要上马车远远的便听见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
　　“等等！等一下姜姑娘！”
　　姜卿月同莱莱转过身看着李祁望急匆匆地跑过来，二人不慌不忙地作揖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李祁望伸出手本想扶起姜卿月却被有意躲开，李祁望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逾距了连忙收回手赔笑道：“是本宫失礼了，快些起身吧？”
　　莱莱低着头上前将姜卿月扶起来，姜卿月起身的同时抬起头对上李祁望的眼睛。
　　“殿下，我的殿下哟！”只见王喜匆匆赶来抱着李祁望的大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道：“殿下您怎么跑那么快啊，小邓子我这腿都快跑折了。”
　　莱莱被王喜狼狈的模样逗得发笑，姜卿月也勾起了嘴角觉得有趣。
　　李祁望故作镇定轻咳了几声，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扒拉着王喜将他往外推：“王喜，王喜！”
　　“啊？”王喜抬起头只见这对主仆正笑话着自己随后连忙站起来缩着身子推到身后。
　　李祁望无语的摇了摇头，姜卿月看着自家的马车一辆辆开始离开便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李祁望也注意到了姜家的马车开始走动赶紧抓紧时间道：“明日是上元节，长安的夜市特别热闹。姜姑娘难得来一趟京城不去看看其不可惜？”
　　姜卿月盯着李祁望的眼睛从容地回道：“谢殿下关怀，民女也早就想瞧瞧京城的夜市了。”
　　“小姐，咱们该走了。”莱莱在一旁提醒道。
　　姜卿月冲李祁望作揖微微颔首道：“殿下，民女先行告退了。”
　　李祁望也连忙作揖目送着姜卿月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动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李祁望脸上露出了难以掩盖的笑容。
　　一旁的王喜上前看着李祁望脸上的笑容也立马咧开嘴笑了起来：“这重西姜氏的女子果然不一般，不仅长相倾城胆识也异于平常女子，若是换作其他女子估计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这姜姑娘居然不仅敢直视殿下您的面容还不这么从容不迫。”
　　李祁望背着手听着王喜的夸奖话心里美滋滋的挺起了胸膛。
　　马车里，莱莱掀开布帘探出半个脑袋向后看着，姜卿月拍了拍莱莱的背喊道：“莱莱，你做什么呢？”
　　莱莱缩回脖子用手捂了捂冰冰的脸颊笑道：“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已经跪倒在小姐您的留仙裙下了，哈哈哈。”
　　姜卿月皱起眉头轻轻拍了一下莱莱的头凶道：“口无遮拦，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有你好果子吃。”
　　这话一出吓得莱莱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姜卿月。
　　姜卿月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暖手炉不知不觉发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