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渡》幻路影

9、9

　　缕缕尘烟，飞向何处？乘风而行，意欲离去。难舍往昔，难舍……

　　云雾缭绕的天空，湛蓝不再，眼望所及，尽是一片白茫茫。清晨的凉意不断传送，冰凉的脸颊绯红非常，缈纱立在轻舟上深深呼气，多日郁闷的情绪也跟着消失。望儿和她并肩而立，笑看离烟江景色。

　　波平如镜的江水，偶尔才会出现丝丝波纹。离烟江上一叶轻舟，阵阵微风吹送柔情，雾气不愿散开，径自萦绕整个江面，恬静的江水还尘世片刻安宁……

　　“望儿，我们站了那么久，为什么你还没划桨行舟？”缈纱望着身旁悠然自在的男子。

　　望儿耸耸肩说道：“不想。”

　　缈纱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那我们就一直停滞不前吗？”

　　“有何不可？”

　　缈纱怒瞪着他，“那我可以看的景色岂不是非常狭隘？你答应过我会划舟游离烟江，现在竟反悔！”

　　望儿笑着说道：“我们所站的位置已经可以将离烟江的美都尽收眼帘，你就不要抱怨太多。”

　　缈纱气得别转过脸不想看他，“早知道如此，怎样都要把柔宇叫醒！那个柔宇，踢也踢不醒，揍也揍不醒，骂也骂不醒，竟然还可以呼呼大睡。如果他在，一定不会像某个人一样……”

　　看她嘀嘀咕咕地不停骂着，望儿只觉好笑，“别气了，待会儿我就带你去喝缱绻方休。”

　　缈纱忍着没有大声欢呼，还是一脸不甘心，“不要用缱绻方休来推搪，踏水行舟不好吗？”

　　望儿只好老实说道：“江上浓雾聚集，寒意不停袭来，若是划舟而行，一旦冷风寒气齐齐吹来，你的身体怎能受得了？所以，你就乖乖待在原处好了。”

　　缈纱崇拜地看着他，“望儿，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已经所剩无几了，不如……”

　　“不如什么？”肯定缈纱说出来的绝非好话，望儿轻轻皱眉。

　　缈纱神情愉悦，“不如将柔魅交给你吧！她可是一等一的好女子，神界里不可小看的名圣者！”

　　望儿冷着一张脸，“你认为两个同样冷傲的人有可能在一起吗？”

　　缈纱奇怪说道：“冰雪都会有消融的一天，为什么你们不可以在一起？”

　　轻轻一扯她的发丝，望儿冷声说道：“自己的事都管不了，还敢多管闲事。”

　　哇哇大叫，缈纱高声骂道：“很痛啊！坏望儿！”

　　望儿突然沉静下来，只是紧紧瞅着她，缈纱顿感不自然，“怎么了？为何盯着我不放？”

　　“他在找你。”

　　脸色一变，缈纱转移视线至静悄悄的江面，“我就在林仙边城，他要找我并不难。”

　　望儿缓缓说道：“他猜测你是至高魔神。”

　　低着头，缈纱的神情显得凄苦，“唉，他还是不明白……”

　　望儿微微叹气，“缈纱，当初……你为何会喜欢他？”

　　缈纱蹲下身看着飘渺的雾气，眼中都是无奈，“我该如何回答你？都已经是藏在最深处的回忆了，何须再一一记起？”

　　轻舟轻轻摇晃，吹皱一丝涟漪……

　　“我只是感伤，感伤于你的付出，得不到回应。”

　　抬头看着望儿，缈纱颇为感激，“如果感情可以相互呼应，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人了。”

　　轻风呼啸而过，片片落叶洒向江水，以手掬水，连带将叶子收拢手中，缈纱站起来遥望岸边树影摇动，“望儿，我们不过是尘世中的一片叶子，随风飞……”

　　此时，离烟江上突然多了一叶小舟缓缓划来，望儿护在缈纱身前，全身警戒。小舟停行，望儿才看清楚对方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绿芊和小语。

　　“哦？真是巧得很。”望儿冷漠不减。

　　绿芊不否认望儿对她而言，非常吸引。齐肩的褐发，灰蓝色的眼睛，魁梧挺拔的身躯，从容不迫的气度，使得绿芊怦然心动。他的声音有种不自觉的压迫感，让人感到紧张。

　　缈纱小声对望儿说道：“望儿，她好像看上你了。”

　　望儿冷笑说道：“缈纱，缱绻方休免了！”

　　缈纱吓得好声相劝，“望儿，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应该说她喜欢上你才对。”

　　“你！”望儿的脸色更加阴沉，缈纱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看到两人像是无视于她的存在，绿芊忍着酸意开口说道：“两次见面都看到望川庄主与佳人相伴同行，庄主的福气真是不浅。”

　　望儿看似不耐烦应道：“还好。”

　　从来不曾遇过对她如此忽视的人，绿芊气愤难当，笑容却依旧甜美，“我想和庄主交个朋友，不知庄主的意思如何？”

　　“朋友？不需要。”说完，望儿瞪着缈纱示意她不许说话，缈纱委屈得红了双眼。

　　神色尴尬，绿芊本是红润的脸蛋变得略显苍白，“庄主也太拒我于千里之外了吧？”

　　绿芊手扬起，浮在江水上的落叶急速飘向望儿和缈纱，置身在片片落叶其中，缈纱和望儿不见半点畏惧，望儿接下一片叶子，拿起叶子含在嘴边轻轻吹奏着一首曲子，一股莫名的惆怅随着曲声缓缓传来，绿芊目眩神迷之际，竟发现到他们身旁的落叶纷纷软弱地回到江水，不再继续纠缠。绿芊施加在叶子的魔力是要让对方神智渐渐迷失，继而瘫软昏迷过去。可是，对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简单吹奏一曲，就足以让她以失败收场。

　　“绿芊，这首曲子好听吗？”缈纱笑着问道。

　　容颜瞬间灰白，绿芊全身颤抖。不想再逗留下去，她猛地一转身，连着小语和小舟一同消失离开，不见踪影。

　　悠扬的曲声被风缓缓传送，离烟江的雾气依然笼罩，平静的江水依旧温和，叶子飘然落下，水波荡漾，像是知道……

　　宁静之后，喧嚣已至。

　　“望儿，林仙边城的祥和似乎动摇了。”缈纱长叹一声。

　　停止吹奏，望儿放下叶子，和缈纱对视着，“林仙边城有我。”

　　缈纱微笑，轻声说道：“还有我。”

　　昂然不屈地看待一切，两人背手而立，目光中只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