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事》心束负人

1、第一梦

　　那个穿着古装、长发束起的男人是谁？等一下，我怎么会站在屋顶上？而且是古代的瓦房之上！
　　白衣锦缎，唇若红桃、肌如凝脂，不管怎么样，这男人也长得太漂亮了点吧！
　　“涟，我不准你走？”身后突然从天而降一男子，抓住我胳膊，就死命地拽着不放。
　　“嗯？”拽我干嘛？要拽也应该拽那美男子，才是。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变成刚才那个美男子了？圆月当空？我怎么记得我刚睡下时，天黑得像墨汁！天黑？睡下？原来我是在做梦啊！肯定是最近一直在想那个古装广告策划案造成的，真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涟？涟？”眼前的男子依旧拽着我不放，看他的表情越来越疑惑，我也越来越疑惑——这梦中的人咋这么有真实感？
　　“请问，你谁啊？”虽说是我在做梦，但眼前这人我还真猜不出他是谁。要说是广告里的男主角吧，这脸长得一点都不像；要说不是吧，都穿着黄灿灿的龙袍……等一下……龙袍！皇上！我晕了……
　　醒来吧，快点醒来吧！
　　我张开眼，看着眼前的人，脱口而出：“皇上！”
　　靠，我怎么还在梦里，我要快点醒过来！
　　“涟，你在恨我吗？”眼前这位长得比电视剧里还帅上几倍的皇帝，正用柔情似水的眼神望着我。
　　“恨？恨什么？”这梦还有前因后果吗？那为什么不让我从这梦的开头做起？不过，如果做梦还给个完整版，那就不是梦了吧？
　　“恨我大前天和王尚书下了半日棋，前天和李将军狩了一日猎，昨日和太傅议了一日一夜的治国之道……”为什么当皇帝说着他这几日的行程时，我眼前出现的一幅幅画面，完全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大前天和王尚书借棋论了半天的“攻守”问题，前天借狩猎之名和李将军……
　　眼前出现一幅幅凌乱的场景，我突觉怒火不断上涌！
　　这男人实在是太欠揍了，不给他点苦头尝尝，当我是软柿子！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會欣赏着皇帝恐惧的表情，阴冷着笑着，我本来只是想让他尝尝我拳头的滋味的……怎么办？停不下来了……
　　“起床啦、起床啦……”闹钟响了，艰难地睁开双眼，按下闹钟，翻开被子，看了看，决定洗个冷水澡再上班。

　　洗完澡，剃完须，套上西装，系上领带，下楼，上车，发动引擎，向公司方向开去。
　　我，薛楷，今年老大不小的二十八了，长着一张标准的黄种男人的脸，不矮不高刚好一米八，目前就职于国内某知名广告公司，主职策划部副总监，副职老板私人秘书——专替老板的每一段旧情收尾，或赶走他身边的“苍蝇”或“马蜂”。至于怎么会贪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副职的，还得从我五年前来面试那天说起……
　　话说那天阳光灿烂，我穿着老妈特地为我找工作面试量身定做的西服，下了挤死人的公交，在炎热的马路上行走着……
　　快到面试公司门口时，一辆宝马左冲右撞地急驶而来，眼看就要撞到我身后的花坛上去了，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我身边。
　　驾驶席上的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狠狠地把门摔上，黑沉着脸，很明显刚才女人在车内发狂扰乱他开车的视线，让他很生气，现在这脸色恐怕是爆发的前兆。
　　“俞华，你凭什么甩我！”副驾驶席上的女人紧跟着下了车，指着男子的后背开骂，“我对你那么好！”
　　“大家本来就是玩玩的，这么认真干嘛！”叫俞华的男子轻佻地笑着，丝毫不顾及已泪流满面的女子。
　　“小姐，为这种男人，这么作践自己值得吗？”我找到了一个脱掉西装的好机会，他用脱下的西装盖住了女子的脑袋，伸出大手护住女子哭得花了妆的脸，带着女子大步走出围观人群，送到附近高级酒店的洗手间，拿回西装，“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命是自己的，不值得。”留下一个治愈系的微笑，我没有去仔细听女人的呢喃声，面试要迟到了。
　　对于女人，不，应该说是所有活着的长得可爱的生物，都会不自觉地关爱的条件反射神经，遗传自我那已经过世了的温柔、博爱的父亲，虽然这样的我经常被母亲骂傻，可每次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总是忍不住会出手相助。
　　“搞定了？那女人。”排号、候场、进面试室，一抬头，一张叫俞华的脸映入我眼帘，坐在面试官正中间，他是这间广告公司的高层吗？可是第一个问题竟然无关面试。
　　看到俞华旁边的面试官和自己一个反应，我无力地“嗯”了一声，心想着回去再往别的公司投多几份简历。
　　“你被录取了。”俞华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的，俞华接下来这句话更让在场所有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不过，你来应聘我们公司的什么职位？”
　　于是，在这五年间，我从策划部小职员做起，边策划广告创意，边替我们年轻风流的老板之子、公司总经理俞华处理了一批又一批的旧情人、以及不够资格成为他情人的人，今年上半年老板退位周游世界休养，俞华便顺利成章地坐上了他老爸的位子，我也被他升为策划部副总监，并专门为我配了一辆别克，美其名曰为了我工作方便，实际是为了让我更快捷地处理他的“废弃品”。
　　“薛楷，来我办公室一趟。”刚放下公文包，俞华的内线电话就来了。
　　俞华每次一大早打电话来，准没好事，我拿出昨晚赶工做完的策划案，深吸一口气，朝俞华的办公室走去。

　　“薛楷，陪我去今晚肖董家的舞会吧！”俞华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不远处的黄浦江。
　　“说吧，这回又要我去伤谁的心？”最近没见俞华结交新欢，这种商业性的舞会，会拉我做伴，估计是要派我去拒绝某人的爱慕之心。
　　“肖凌杰！”俞华突然转过身来，双手抓住我双肩，使劲将我来回地摇晃，“你说那个肖凌杰是不是变态，说喜欢我就算了，居然！要不是看在他在我们公司下了一亿的广告订单，我早派人把他给灭了！”
　　“也就是说他之前还没，这次你去赴宴，有可能遭殃，所以要我做保镖、兼挡箭牌？”肖董的小儿子肖凌杰的好的事，我早已从我们公司的男模特儿那儿知道了，但没想到俞华会是他的菜；也怪俞华自己，明知道肖凌杰打从见过他之后，每次看他的眼神有异，为了那一亿的广告合同，仍半推半旧地陪喝肖凌杰吃饭、兜风，待签完合约，肖凌杰想和他更进一步了，俞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跑来我这搬救兵。
　　“我当然知道。”俞华仗着他办公室的超强隔音设施，冲着我的脸，大声咆哮道，“ ”
　　“老板，确切地说他只对您有兴趣。”签约前期，俞华为了甩掉肖凌杰年糕似的纠缠，不是没用过计量，但是肖凌杰对于我带去的几位“优秀”男模，完全没正眼瞧过一眼，直问我俞华什么时候到。签约后，俞华也有打电话给肖凌杰明确说明自己只喜欢女人，不过那肖凌杰依旧每日鲜花不断地往俞华办公室送。当然处理那些花人，是我。
　　“薛楷——”俞华揪住我的衣领，大嗓门直冲着我的耳朵吼，“你就不能让那个变态对别人产生兴趣吗？”
　　“恐怕，很难。”没有躲开俞华制造的噪音，我两眼放空地望着雪白的墙壁。
　　“薛楷，要不，？！”俞华的话语里满是坏肚肠里散发出来的恶臭。
　　靠，你别把我给拉下水，我妈还想让我给她老人家娶个漂亮媳妇儿回去呢，“老板，你知道的，我只喜欢可爱的生物。”虽然肖凌杰长得不丑，但并不可爱；要说可爱，现在气得鼓成包子脸的俞华还可爱些。
　　呀的，我在想什么？是不是昨晚那个梦的关系，我居然会觉得俞华那纨绔子弟可爱！这个好事不做，坏事干净的花花公子哪儿可爱了！
　　“薛楷~”俞华又使出了他的杀手锏，那不大却明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恶狠狠地盯着我的脸，我知道这是他的最后通牒，如果我再不按照他的指示做，我就得卷铺盖走人，并且从此别想再在广告界这行混，因为广告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被大公司炒了的高层，其他大公司不会要，小公司也不敢要。
　　“是，老板！”这就是寄人篱下的苦。
　　“这才是我的好下属！”俞华见计谋得逞，满意地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板，”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俞华的手腕，但在下一秒，就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去抓俞华的手，是想捏碎解恨吗？还是……
　　“什么？”俞华定定地望着我，一脸信任。
　　“不要对我抱太大期望。”算了，思考不出答案的事，就不去思考；还是想想怎么搞定那个同样让人头大的肖凌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