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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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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开口,岂有不应之理。
祝临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抬头,一双星眸与太皇太后对视,隐约中带着些怯意。
能在后宫之中一点点爬到皇后,再熬过数十年成为太皇太后,想来必定有过人之处。
当今太皇太后乃皇帝亲祖母,自然受人爱戴,穿金戴银也无丝毫不妥。
“瞧着,倒是个美人。”待太皇太后开口,她身边的曦荷郡主不满的皱起个脸。
曦荷挽住太皇太后的手臂,乖顺的靠在老人家的肩上。
她娇嗔道:“老祖宗,您见她是欢喜了,可曦荷却受尽了委屈。这可如何是好啊……”
祝临未曾想到她还有颠倒黑白的本事,正准备辩解,太皇太后却看向了她。
老人家手搭在凭几上,看上去有些年老色衰的模样,但精神气却很好,整个人瞧着精明的很。
“你叫什么名字,令儿的妃子。”
祝临双腿虽跪在圆垫上,时间久了也很累,双腿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小腿早就有些麻了。
她又低下头去,应着:“回太皇太后,我……臣妾名唤祝临。”
她是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平时在东国野惯了,称谓什么的也没放在心上。
“祝临……”太皇太后轻声唤了一句,“哀家曾见过你父皇一面,你和他模样甚似,都是极好的。”
她双眼无神了起来,好似在回忆些什么,一时之间无人出声。
也还是曦荷动了动胳膊,这才把太皇太后的思绪扯了回来。
干咳了两声,太皇太后挥了挥手,在一旁伺候着的嬷嬷搬了个椅子上来,将祝临扶起坐下。
她动了动酸麻的双腿,也不好去揉,只能强忍着不再动作。
福寿宫殿内空旷得很,除了一些装饰物,再无其他。
祝临余光瞧见曦荷傲气的瞥了眼她,又凑到太皇太后的耳旁嘟囔着什么。
“哀家听闻你巳时在御花园与曦荷碰了面,是吗?”
事实确凿,祝临只得点头。
太皇太后又开口道:“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哀家瞧你,也不像占了上风啊。”
祝临刚进殿时,太皇太后便看见她脸上的红印,施刑之人必定下了点力气,那模样瞧着令人心疼。
“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妾方才不小心冲撞到郡主,望太皇太后责罚。”
曦荷脸上出现了些许愠色,扭头就朝太皇太后撒娇。
“她才不是不小心的,曦荷被她撞的可疼了……”
“好了,哀家在与她说话。”
此话一出,曦荷只得作罢,一肚子的气撒不出,抬眸瞪着祝临。
祝临低着头,眼睛瞧着自己的脚尖。
她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看太皇太后是如何想的。
可谁料,坐在主位的太皇太后还未张嘴,祝临的身侧便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拜见太皇太后。”秦祉令跪在地上朝前行礼,瞥了眼祝临。
太皇太后弯了嘴角,“是了。哀家还没说如何惩治太子妃,太子倒是来得及时。”
“是儿臣的错,太皇太后莫要怪罪。”
秦祉令起身,坐在了祝临的身旁,同太皇太后聊起家常来,完全没续着刚才的话说。
御花园一事就这样被耽搁,祝临走时,太皇太后还把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来往她手上套,看样子对她还算是满意。
“老祖宗叫你去她那里,其实就是想看看我对你的态度如何,她不会真的罚你。”
走在铺着石子的路上,秦祉令忽然开口道。
祝临被他吓了一跳,踩到石子的脚差点崴着。
“不过幸好小春把你叫过来,要不然我真的怕曦荷添油加醋。”
秦祉令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以为,要不是老祖宗默许,她会让小春来叫我吗?”
祝临一下子恍然大悟。
要是太皇太后诚心想罚她,大可把小春囚起来,不让她去御书房。
“恐怕在她老人家的眼中,你对我已是至关重要之人了。”他喃喃道。
——
一连好几天没见到秦祉令的人影,祝临一个人悠哉的躺在床上,手边放着些瓜子干果,看着小春从宫外搜刮来的话本。
看样子北国皇帝颇有退位让贤之意,秦祉令娶了妻后就是东宫御书房两头跑,就差昭告天下新帝登基。
这闲倒是闲了点,至少人没事就行。
小春从外头走进屋内,把木门关上后,手里揣着封信,走到祝临的床边。
“这是什么?”祝临瞥了一眼,也没怎么在意。
信封的一角刻着个黑色的图案,祝临又看了眼,这才想起来,东国的来往信件都有这样的图。
小春恭敬的把信封呈上,“太子妃,这是您母国寄来的信。”
伺候在身边的都是北国人,东国连个陪嫁的都不舍得送来,祝临手中拿着这封信,心中五味杂陈。
她问:“这封信里的内容,你们也知道了吧?”
小春低着的头微微抬起,脸上晃的出现一抹红晕。
“回太子妃,是。”
她把信封扔到一旁,重新看起话本来。
“那你讲给我听就行了,何必要我亲自看呢。”
“这……”小春支支吾吾着,“太子妃还是看看吧,奴婢不好开口。”
奇怪的很,一般信件的内容为何不好开口?莫不是……
祝临一惊,“不会是要我把太子毒死吧?”
“……”
小春眨了两下眼,“太子妃还是看看吧。”
她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捡回来,打开之前默默吞了吞口水。
那东国的瘪三老爹,应该不会这么心狠手辣,至女儿于不顾吧。
在看到落款是母后时,祝临松了口气,从开头看起。
“临儿,近日可还安好?
你嫁到北国后,母后思你成疾,恐你在那边吃不惯用不惯。
母后没有办法,只能日日烧香,祈你在那边一切安好。”
祝临知道自己的母后只是后宫中的女子,不得议论朝政,她嫁过来对整个东国百利无一害。
寄来的信中还说道要她多与北国太子培养感情,争取生个一儿两女,从此两国再无战火,百姓安居乐业岂不美哉。
还真是高看她了,祝临心想。
剩下的无非就是些话家常,什么丞相家的二女儿要当尼姑,将军家的二表哥娶了四个妾室,看的她好生没趣。
一直看到最后一段,这才叫祝临大开眼界。
祝临嫁到北国来的这段时间里,也就前两天见过秦祉令,一日说过的话都不超五句,更别提同床共枕同寝而眠。
以前是她不知道成亲后要做的事,如今母后都在信中写的清清楚楚,床笫之事必行。
在信封后面还夹着一张图,想必小春也看了。
怪不得要祝临自己看呢,她差点都看不下去。
“……”祝临尴尬的看了眼小春,把信封收拾好塞到了枕头下。
小春提醒道:“太子妃,东国皇后所言……不无道理。”
祝临来北国本就是为了给秦祉令开枝散叶,往后秦祉令当了皇帝,后宫中三千佳丽是必然,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没个孩子做依靠是不行的。
更何况祝临是他国女子,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两国之间的交易。
她缓缓出了口气,拽着床单的手指尖泛着红,最终还是认命般的坐起身来。
“时不待人,小春,备步撵。”
“是,太子妃。”
——
为了与朝臣来往密接,每每下了早朝,秦祉令总要与好几个大臣再聚御书房,共同商讨事宜。
今日难得没下雪,他脱了大氅,在屋内还有些燥热。
刚与几个大臣商讨了冬猎的事宜,现下写封折子交与文官,再誊抄几份送到各个皇亲国戚与朝臣家中。
秦祉令刚提笔,祝临便拎着食盒走进御书房,后者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刚才忙活了好一阵。
“你来做什么?”秦祉令随意的瞟了一眼,用毛笔沾了些墨,下笔书写。
食盒放在桌上发出碰撞声,祝临将木盖打开,除了她亲手做的桃花酥外,还有几道御厨做的点心。
祝临微微弯腰,满面笑容的道:“太子殿下近日颇为劳累,臣妾特意做了些点心给太子殿下尝尝。”
她用手指捏了块桃花酥就往秦祉令嘴边放,吓得他手一抖,一滴墨跃然纸上,浑然成了这折子中的污点。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笔搭在笔架上,挪了半个凳子让祝临贴着他坐下。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谁又惹到你了?”
祝临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啊,太子殿下您想多了。臣妾只是觉着好久没见到太子殿下,分外的想念。”
说罢,头一歪就要往秦祉令怀中去。
还没靠到那胸膛,祝临的眼睛便被那折子吸引过去,整个人差点趴到桌上。
东国很难下雪,朝臣间的狩猎也只有开春才会举办。
待她长大些年岁后父皇特许她也一同参与狩猎,每次都是她和那镇国将军家的大公子拔得头筹。
不过这两年她没怎么参加,现下看到“冬猎”二字,倒还有些心痒痒。
“太子殿下,冬猎是何时?”
她观察着秦祉令的神色,确定她问这句话没有丝毫不妥,这才拿起折子放置秦祉令面前,用手指着问他。
秦祉令随口答道:“下月初三。”
祝临一听便欣喜起来,忙把折子放下,头又靠在了秦祉令的肩头。
“太子殿下可否带臣妾一同前往?”
“你会打猎吗?”
秦祉令仰着头,却并不排斥她的亲近,拿起一侧空白的折子准备重写一份。
几年没碰弓箭,的确有些生疏。祝临不敢保证,但她对猎林是真的很向往。
她眼睛里透出些仰慕,主动替秦祉令磨起墨来。
“小时候跟着父皇去过林场,也曾上过马用过弓。”
怕他觉得她空口就来,祝临连忙接上了话。
“太子殿下带着臣妾,臣妾如若打到猎物,必定全部都献给太子殿下您。”
眼睛转了转,祝临又想到了些什么,柔软的手附上秦祉令的胸口。
“再说了,臣妾也想看看太子殿下在狩猎时的雄风啊……”
“……”
秦祉令连忙推开她,一双桃花眼瞪的老大。
“你吃错药了?来人,传太医——”
祝临翻了个白眼,走前还把桌上的点心收拾好打包带走。
给狗吃都不给你吃,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