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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湖险 ...
玉璧关外官道上,大雪纷飞,茫茫白地,道旁一家客栈。
客栈不算小,一楼大堂上,两拨人马气势汹汹地对峙着。
这两拨人的营生都是护送客商的江湖门派,两个领头的一名王龙、一名李密,素有嫌隙,不曾想冤家路窄,两人呛起声来,那王龙带的人多,又自恃武力高强,出言便十分不逊,李密及其手下众人都怒急,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架势。
店中气氛紧张至极,众人皆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门外风雪狂卷,寒风怒号,店内灯火忽明忽暗。
正在这最紧张的时刻,忽然传来扣门的声音:“有人在吗?”
那声音几乎被风雪淹没,依稀能听出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店中众人一时惊疑不定,都在揣测是不是对方来了帮手。
“有人吗?”敲门声音渐渐急促:“风雪太大了,请开个门!”
店小二迟疑地望了一眼店中形势,一咬牙,大声道:“本店已经人满了,客官别处去吧!”
他是怕外面的行路人卷入了里面这争斗中,枉自送了性命,出于好心,才这么大喊一声。
只听店外那青年声音道:“店家行行好吧,这大风雪夜的,周围也找不到别家客栈了,我不占地方,就烤个火,歇一歇成吗?”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委屈。
店小二道:“您先走吧!”
李密已经察觉到门外多半不是什么帮手,只是一个来投宿的客人,于是颇不耐烦,大步上前,准备将那人扔出去。
王龙在一旁,听见那青年声音,却忽然心念一动,那声音听起来颇年轻好听,见上一眼再说也不妨。于是大声冲那店小二道:“给他开门。”
李密一听,侧头去看王龙,心想一打起来,两边都要大受损失,看来王龙这是想找个台阶下了。
店小二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心想客官这可不怪我,小的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门一开,门外漫天风雪灌了进来,门外那青年客人搓着手跺着脚,几乎是一瞬间被风雪吹进来的,一进门,便转身与店小二一起关上了门。
青年穿着一身白色大氅,脸被冻得通红,转过头,冲着店小二一笑,说:“多谢店家。”
店小二当即愣在原地。
“我就在一楼暖和暖和……那好像还空着一桌。”那青年一边搓手,一边转过身望着店中。
一时间店中烛火似乎都停止了跳动,室内烛光映在那青年的脸上,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这男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在场诸人,一生之中都从未遇见过长相这样好看的男人,这美貌在一时之间,使得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而以这些人心中所想,就是——比女的都好看。
他看上去不到二十的模样,几乎可以算做一个少年,身形高而瘦削,头发浓黑茂盛,一半头发以玉冠束在头顶,另一半披散下来,额头光洁,皮肤白皙,双目如星,鼻子高挺秀气,唇形温润,整张脸俊美精致的找不出一个不好看的地方,全身拢在那雪白大氅下,气质有些难言的清贵。
一楼所有人都静了数息,王龙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道:“公子也是来做生意的?怎么也不见个随从。”
少年有些戒备:“不知几位兄台的本行?”
王龙:“我们都是客商,出关来换些胡人的毛皮、山参,为了防身,兄弟们总有些会功夫的。”说着便收了刀,又道:“大家都是远道而来的朋友,都坐吧,倒是不宜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李密面带讥诮神色,口中却道:“也是,大伙都坐吧,那边的小兄弟,来我们这喝杯酒吧。”
王龙忙道:“不如到我们这边,小兄弟,你还没说你要去哪儿?”
少年迟疑了一下,说:“我也是跟着一帮行商来的,路上歇脚的时候自己逛了会,结果风雪太大,找不到商队了。”
王龙道:“怪不得,竟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家里大人能放心吗?我倒是知道离这里二十里处就是贸城了,商队多半是在那里的客栈歇脚了,找不到你,估计要急疯了吧。”
少年一听到“家里大人”这几个字,脸上就露出些不太自然的神色,王龙便猜测这多半是背着家里人出来玩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少不更事,听到商队会着急,登时一脸苦笑,七情上脸。
王龙自觉自己这么一试探,这公子便将底细全露出来了。王龙又看他那身形步法,也不像是自幼习武的练家子,于是又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萍水相逢,这个……”
王龙道:“在下姓王,单名一个龙字,与小兄弟一见如故,也算是有缘,来一起喝杯酒吧。”
“我姓萧,名疏。”萧疏眼见这江湖客如此豪放,倒不好扭捏了。
李密在一旁道:“萧疏,我也请你喝酒,王老大那边的酒可不好喝。”
王龙怒道:“李兄这是一定要砸我的场子了?”
李密冷笑道:“不敢。”
眼见两边又有打起来的趋势,萧疏忙道:“既然是王大哥盛情邀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位兄弟,足感盛情,不知怎么称呼?”
李密摆了摆手,冲身后众人一挥手,说:“大家回去睡吧,萧兄弟,在下李密,一个人出门在外,喝酒误事,可别喝醉了。”说着便走上楼去。
萧疏眉头皱了起来,心想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难不成这姓王的有什么古怪?等会别喝他的酒、动他的饭菜就是了。
等到酒菜上来,王龙却并没有一味劝他吃喝,尤其是在看到他举杯之后只微微沾唇便不肯再喝,就不再多劝了。只是捡了些中原风味随口说说,听出萧疏一口流利的官话,就又问他是不是京城人家,萧疏答说是少时随家人自临安北上宸都求学,在京城待了七八年,也算得上是在京城长大的。
王龙于是就着京城风光与他闲聊,看起来竟也是常在京城中花花世界里流连的人物。
萧疏渐渐放下些警惕,感觉这刚猛大汉应该只是个有些热心肠的江湖人,四海为家,广交朋友,可能自己是合了这位仁兄眼缘,才这么殷勤招待。
不过萧疏也已经习惯了。大楚自高祖结束数十年动荡纷争之后,广施教化之道,轻徭薄赋、体恤生民,以仁政兴邦治国,到这一代上,累数世之积,正是最为鼎盛的清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民风开放而纯善。萧疏曾经独自出门在外游历山川,常常能受到各地人们的热情款待,当然可能和他长得好看也有一定关系,且他一身富贵公子做派,倒是从来不缺愿意与他交朋友和照顾他的人。
萧疏本意上也不想显得太过戒备,只因这终究是出了关,才赔上了些小心,于是过不多时,席间气氛便活跃起来了,萧疏也不好再端着。但是仍旧不肯喝酒,夹菜也只捡些众人都吃的饭菜。动了几筷子,却也不再碰了。
王龙在一旁看着,心道这贵公子可是真够娇气的,已经出外餐风饮露了还嫌饭菜不好吃。
“小兄弟,我看你面有愁容,也不吃东西,可是有什么烦难事情吗?跟大哥说一说,没准兄弟能帮上你什么呢?”
萧疏心念一动,问道:“前两天,听说贸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没赶上,不知道王大哥可曾听说过?”
王龙神色严肃了起来:“小兄弟,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萧疏道:“我们的商队要去贸城换最后一批货物,然后入关回家过年了,前两天听说贸城来了许多江湖豪客,闹得全城戒严,所以想打听打听。”
王龙点点头,道:“最近关外这一带,确实不太平的很,我刚从贸城出来,据说是捉拿一个很重要的人,连城门都关了,今天早上才放的行,已经恢复正常了,要说全城这两天也没什么动静,就是不让进出,挨家挨户盘查,是挺严的。”
“是抓谁?如果是江湖中人,能请得动朝廷力量封城门?”
“那谁能知道,”王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又用意味不明的语气补充道:“也不是不可能。”
萧疏还要再问时,王龙眯起眼睛劝道:“小兄弟,少年人好奇江湖事是很正常的,可是你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贵公子,可别因为好奇把自己搭进去了,这里面的水可深得很呐。”
萧疏只得点点头。
王龙又道:“这客栈不算太大,没别的房间了,大哥来的早,订了间上房,宽敞得很,你跟大哥去打个地铺先睡一晚?”
萧疏忙道谢,跟着王龙上了楼。
等进了门,王龙命人送了热水上来,等手下出去了,又回手将门一关。
“萧贤弟,要么先洗个澡?”
萧疏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心想这也太殷勤了,便道:“多谢王大哥了,你自便吧,我出去避一避。”
王龙道:“风尘仆仆的,洗个热水澡好睡觉,你大哥我是个糙汉,倒是用不着,萧贤弟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不用客气,大哥出去避一避就行了。”
萧疏更觉奇怪,隐约有些不安,笑道:“出门在外,都是一样的,不讲究这些。王大哥先来,我去楼下方便一下。”
王龙哈哈一笑,却伸手拦住了门。
萧疏拧了拧眉头,勉强压下心绪,装作毫不在意地笑道:“这是怎么说?”
王龙走到他身边,将手伸进浴桶搅了搅水,萧疏连忙让开,只觉心脏狂跳。
王龙忽地伸出一只手来拧住他的手,道:“小兄弟何必客气呢?水温正好,不如咱们一起?”
萧疏平生也从未曾听过如此不要脸的调戏之语,一时间惊得都有点呆住了。
他心跳地既慌且乱,暗道大意了,他奋力挣扎,却丝毫不起作用,对方的手仿佛火热的烙铁一样,传来难以撼动的力度,萧疏急出了一头的汗,怒道:“放肆!”
王龙猥琐一笑:“呦,少爷,您这是和我摆什么谱呢?”说着便要来拉他。
萧疏极力闪开,一脚踹翻了浴桶,屋内登时一阵作响,王龙本能地避开,房间马上漫了一地的水,地板是木质的,有不少水沿着地缝滴滴答答地落了下去。
王龙的脸色阴郁至极,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指着萧疏的鼻子道:“我告诉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疏心道这动静足够把隔壁李密那伙人招来了,于是张口大叫道:“抢钱了!”
王龙道:“你以为刚才那小子会来救你么?那厮最是乖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可能来管你的死活?你死了这条心吧!”说着就要去拉扯萧疏。
正当危急时刻,门忽然打开了。
只见门口一个形容俊美的少年抱臂倚门而立,看见屋内情形,冷冷一笑,道:“人家不愿意,你还不放手?”
架空朝代,主攻视角,但是先出场的是受;
蓝蓝感谢您的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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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湖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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