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错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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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板上面的，是晴儿的宠物狗，白白的毛随着风晃动着，小小的嘴角流淌着刺眼的鲜红的血，它睁着大眼睛，身子一动不动。我连忙疾步上前去，伸手摸摸它的身子，只是一阵刺骨的冰凉，刺得我一下子缩回手，只是愣愣地看着它，过了半晌，才缓缓地起身，走到樱儿面前，问道：
“樱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刚刚这小狗仿佛是肚子饿了，来叫晴儿，晴儿便拿了桌上今天别的府上送的桂花糕给它吃。刚开始它还蛮高兴的，只是没过多久，它，它就抽搐着倒在地上不动了……”看着樱儿苍白而无血色的脸，我的心里一阵刺痛。
“这，这桂花糕，是从，哪里送来的？”我转身坐在不远的一张小凳上，眼睛看向月亮，冷冷地问道。
“回，回小姐的话，那是，那是一个不认识的下人送来的，据他说，好像是马员外，给的。”樱儿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时地看我一眼，旁边的晴儿也停止了哭泣，愣愣地坐在樱儿怀里，眼睛无神地盯着地板，盯着她心爱的小狗。
“哦？是马员外？那这桂花糕，是由谁拿进来的？”我的心沉了一下，马员外？就是那个成天阴着个脸，一笑总带着一点不怀好意的家伙？他怎么想到要送礼物了？难不成……
“回小姐，是由最近新进的一个丫头，好像叫凝姗的拿进来的，也是由她放在桌子上面的。奴婢也是直到现在才打开这个盒子，这期间，似乎没有什么人碰过它。”樱儿的脸，也渐渐地恢复了血色，认真地回答着我提出的问题。
“好，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樱儿，你把这里收拾干净，把小狗埋了，就在花园里找个角落吧，一定要好好地埋了，别弄伤了它。这件事也不要对外讲起，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看向樱儿，冲她点点头，她的表情凝重，一脸严肃地答应着。
“乖，晴儿，姐姐到时候再给你寻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狗好不好？晴儿现在乖乖去睡觉，好好地休息，就像什么也没有过一样，也不要告诉别的丫鬟姐姐好不好？晴儿，乖……”我逗着她，用尽量愉快轻松的语气说着，尽管心脏还在怦怦地跳着。
“姐……”晴儿一撇嘴，一下子就扑进了我的怀里，我轻轻地搂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晴儿乖，晴儿是姐姐的好妹妹，晴儿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嗯……但姐姐要，要帮，晴儿，找到，杀死狗狗的凶，凶手……”晴儿的声音颤抖，她抽搐地，结结巴巴地说着。我的心忽地软了下来，眼睛也模糊了起来，我轻轻地眨眨眼睛，抑制住快要奔涌而出的泪水，摸了摸晴儿湿润的脸颊，轻轻地说：
“好的，乖晴儿，姐姐一定帮你的小狗狗报仇，好不好？”
“嗯……”
“那……”我素了素脸，扭过头去看向樱儿，对她说：“樱儿，记住我说的话，收拾完这里以后，赶紧带着晴儿睡觉，别让她再哭了，明天带她去集市上再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小狗，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看着樱儿慢慢地点了点头，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静了下去，起身，又扭头静静地看了晴儿一眼，便疾步出了屋门。
微黄的烛光在黑暗之中摇曳着，在白色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我轻轻撑着头，揉着太阳穴，盯着烛光发呆，那小狗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身体不觉得一哆嗦，想到那不知被谁下了毒的桂花糕，心中只剩下了庆幸，幸好那点心只是被一只小狗吃了，而不是这府上的哪个人，不不，难道……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难不成，这点心根本就是让某个人吃的，只是凑了巧，被一只小狗狗吃了，那会是谁呢？我猛地想起，父亲曾经告诉过我，他最喜欢的就是桂花糕了，而父亲这次的出行是一次密旨，除了皇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难道，马员外的目的是……
我实在是不敢再往下想了，想到马员外不怀好意的眼神，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连忙提笔，给出门在外的父亲写了一封家书，告诉了父亲事情的经过以及我自己的猜想，问父亲该如何是好。
不觉间天已经蒙蒙亮了，已经过了五更了，我悄悄地出门，把信交给了父亲府上的一个心腹，叫他快马加鞭，在一天之内把信送到父亲那里，并嘱咐他一定要带回父亲的回信。
看着马渐渐远去，身后扬起厚厚的尘土，我的心冷了起来，身子也冰凉冰凉的，没站多久，便转身回了屋，准备休息一下，再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正当我在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樱儿的轻声呼唤：“小姐，小姐，信带回来了！”
我一下子冲出了屋门，看见樱儿手中的信封，不觉呼了一口气，已经等了三天了，想必父亲也已经踌躇了很久了，一把拿过来，正准备转身回屋，突然立住，回身问道：
“樱儿，事情都办妥当了吗？”
“回小姐，都办妥当了，晴儿也不哭了，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樱儿突然被我叫住，显然是吓了一跳，但还是冷静地回答了我，“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了，你赶紧歇着吧，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必你也累坏了吧。”我顿了顿，思索了一下，便把樱儿打发走了。
拆开信，似乎看到了父亲本人，便细细地读了起来：
“冰雪，看到你的信似乎看到了你冷静的小脸儿，父亲真的很欣慰，你这次处理事情处理得很好，真是出乎了父亲的想象，至于你的判断，也不无道理，但冰雪你要知道，这种猜想也只能跟父亲说说，马员外在朝中有很多关系，别看他的官并不大，但他对朝廷的影响可不是你我能想象的，他手中有很多朝廷重臣原来犯过的错的把柄，虽说父亲并不怕他，但也不得不防着他。以后要留意着府里收到的一切贺礼，毕竟朝廷命官也不是好做的。还有，把那个拿点心进府的丫鬟处理掉，记住一定要悄悄地，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杀她，但冰雪，你一定得这么做，再有，把其他的下人聚集起来，告诉她们一定要安分守己。父亲再过七天左右便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你就可以休息一下了，现在还得辛苦你照看府里了。”
我是一口气读完信的，心里不觉地一抖，父亲一定认为凝姗和马员外有关系，唉，没主意了，只能按照父亲嘱咐的做了，但愿凝姗不会恨我。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进来！”我被吓了一跳，急忙喊道。
“小，小姐……”进来的不是樱儿，是个十分眼熟的女孩儿，我略一颔首，想起她就是凝姗，便奇怪起来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正奇怪着，只见凝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啜泣起来。
“小姐，小姐，是奴婢对不起您，是奴婢，对不起，对不起……”凝姗流着泪，抽泣着说道。
“啊？……”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意，连忙扶她起身，看着她的脸问道：“回答我，到底是怎么了？凝姗，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把一切事实都告诉我好不好？算我求求你，这关系到老爷的安危啊，所以我求你告诉我！”
“小，小姐，您别这样，奴婢担待不起……”凝姗止住泪，抬起头，睁着大眼睛探究着我，眼中充满了恐惧。
“那好，就由你自己来告诉我。”我躲开她的探究的目光，坐回到凳子上，淡淡地说：“你也起来吧，跪着多别扭，还是站着回话吧，记住，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否则你一定不会有好处。”我努力静下心来，可她的泪水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我的心，她实际上比我还要大一岁，但我却要显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心底下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奴婢……知道了。”她缓缓地站起身，抬起头，慢吞吞地说道：“上午马员外托人送来这盒桂花糕的同时，还给了奴婢好几两碎银子，并嘱咐奴婢一定要把这和桂花糕搁到老爷常在的地方。奴婢心下想老爷除了在书房的时候，呆的最多的就是二小姐的房间了，想到书房不能进食，奴婢便把桂花糕搁进了二小姐的房间。奴婢本以为马员外是想要巴结一下老爷的，可是没想到，马员外竟然，竟然在桂花糕里，下了，下了……”
“住嘴！这件事不准再提，你难道就不懂吗？”我冷着脸，厉声喝道，眼瞅着凝姗吓得一下子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愧疚和迷茫。我叹了口气，吩咐道：
“唉，你准备怎么办？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是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又差点害了老爷的性命，按照老爷的意思本应该是立刻处决了你，但看你心诚，你……”
“小姐！小姐千万别去为奴婢求情，这一切都是由奴婢引起的，这些惩罚也是奴婢该受的，小姐对奴婢以及其他下人如此的好，奴婢已经是感激涕零了，怎能再求小姐饶恕，只是奴婢在死前只想求小姐护奴婢的妹妹凝翠周全，她是奴婢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牵挂了，奴婢已经向她解释了一切，她是感激小姐的，奴婢真的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凝姗惶恐地说完一席话，不住地打量着我，我的心里痛得不得了，微微犹豫了一下，便说道：
“那好，凝姗，不枉你为慕容家做了不少，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的妹妹，只不过，你不会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凝翠了吧？”
“奴婢岂敢，奴婢没有点明事实，只是说奴婢把夫人生前的饰品偷偷拿出去买了，现在事情败露，奴婢也活不了了，只是要凝翠好好活着。”
“好，这件事你处理的非常好，我会好好地安葬你，也一定为你的妹妹找一个好的归宿，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你今天回去梳妆打扮一下，待到明日子时一过，我会亲自去找你，一定收拾好你的东西，好好上路。行了，你可以下去了。”
我摆摆手，凝姗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咬了咬唇，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福了福身子，慢慢地退了出去。我愣楞地看向窗外的白云，这就是老天给我的磨练吗？就是要我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丫鬟？
心狠狠地颤了一下，这时，晴儿走了进来，蹭到我身边，撒娇着说：“姐姐，给晴儿，讲故事好不好？”
可惜我心里很烦，但还是强装着微笑着对晴儿说：“乖晴儿，姐姐现在有点儿事儿，你让你樱儿姐姐教你抚琴好不好？母亲留下的古琴，你可不能不会弹啊！”
“唔……”晴儿不情愿地走了出去，突然又转过身来，对我说道：“姐姐，别伤心了，改天晴儿给姐姐吹笛子听，晴儿吹长笛吹得可好了！”说完便一下子跑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安慰，呵呵，长笛啊，我很喜欢它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她的长发在空中飞散，不像画像中的人，头上梳得紧紧的，规规矩矩的头式也已不见了踪影。我大叫着追过去，母亲却一下子不见了。
“小姐，小姐！”一个清脆的声音不住地叫着我。
“啊？”我揉揉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向来人，“哦，原来是樱儿啊，有什么事啊？”
“小姐！您看您！怎么睡觉也不在床上睡，而是趴在桌子上，非得着凉了不可！也不说这个了，现在已经子时了，您不是要去凝姗那里吗？”樱儿略带着怨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现在听起来仿佛是天外来音，亦真亦幻，时隐时现的感觉。
“啊！”我一下子起身，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樱儿急忙上前来扶我，我摆摆手，对她说：“已经子时了？快些，我们得赶紧去凝姗那里，天亮了就不好办了。”
走近凝姗的房间，发现里面黑着灯，难道她还在睡觉不成？按理说她应该已经起来了才对。正疑惑着，推门进入，发现地面上倒着一个凳子，樱儿正准备上前拾起来，被我一把拽住，她正疑惑着，我指指上面，叹了口气，不错，凝姗上吊自尽了。
我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遗信，轻轻拆开来，里面清秀的字体令我心酸。原来她的家乡在南方，那里原来叛乱，她的父亲就是那里的一个大将军，后来被俘虏，父亲死了，她和妹妹便成了这里的丫鬟，这也许就是她当时未尽之言吧。继续往下看：
“……也许我这么做不好，但是小姐，奴婢实在是受不了奴婢心中负罪感的折磨，便选择了先走一步，最后还是求您，护我妹妹周全，这是凝姗最后的心愿了！永别！”
我慢慢地点燃蜡烛，把信凑在火焰上，看着它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自己的心仿佛也被吞噬掉了。我定了定神，叫来了府里的贴心的下人，让他们把凝姗的尸体好好地安葬在了郊外的一个旷野上，她一定是希望自由的吧。
处理完这些事，身体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我回屋里正准备睡一觉，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心里一下子变得烦躁不安起来，推门出去刚好撞上了一个人，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来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错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