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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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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河流在脚下奔流不息,身旁婀娜的杨柳尽情地摇舞在爽朗的春风中,天边,西下的夕阳染红了一朵朵云彩,宛若一簇簇枫叶繁盛在天际。
一个位锦衣华服的女子站在河岸边,妖娆的身姿就像旁边的杨柳一般玲珑有致,面若桃李,眉如新月,眼似星辰。这本该是个光艳照人的女子,只是那双星眸中满载着的愁思,为她平添了几分灰暗的色彩。
“皇后,天色已晚,还是请回宫吧。”一个宫女在符昭缘身后轻声地提醒。
“怎么,本宫一个皇后,想要去什么地方还不能自己作主吗?”
“不……请皇后恕罪,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说……”宫女急忙结结巴巴地矢口否认,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符昭缘,惹来无妄之灾。
“好了,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去轿子边等候吧,一会儿我自己会过去的。”
“是,奴婢告退。”宫女如蒙大赦般大大地松了口气,连忙转身离开。
符昭缘微微仰起头,遥望着天边那片火红,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曾几何时,她似乎到过那个映满鲜红的地方……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柴大哥,为何昭缘一片痴心,你却狠心辜负……”一腔悲愁,无处发泄,只能双唇间轻喃出口。
“唉!本待将心托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一位绝色红颜,竟无法引得意中人的垂爱,实在是可怜可叹啊!”空寂的河岸边忽然响起一道年轻的男音。
符昭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黄衫男子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一棵柳树下。
男子的脸上挂着温文闲雅的微笑,一支通透的玉笛斜靠在他的右臂,淡黄的长衫将他的儒雅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但不知为何,尽管这个男子笑得很无害的,却给人一种狡诈多端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胆敢对本宫无礼。你可知本宫是谁?”符昭缘总觉得这个男子似曾相识,但直觉地,她不喜欢这个男子的笑容。
“在下重冥,只因见皇后娘娘独自一人在此伤感,心中不忍,于是才冒然出言。惊扰了銮驾,还请恕罪。”
“重冥……”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请恕在下多言,在下真是替皇后娘娘不值,枉费您为皇上耗费了多年青春,最终却只落得个一身孤寂,而那个人却能够与皇上双宿双栖,逍遥自在。”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符昭缘像被人施了咒般浑身发颤,瞪着重冥,语气中有一丝惊乱。
“皇后娘娘也许不记得了,在下与您本是故人。只不过,皇后您当年为情放弃了尊贵的神女身份,触犯神规,私自下落红尘。”
说到这,重冥叹息着摇摇头,“可惜您这样的牺牲还是换不得他的真心,他甚至宁愿选择那个人,也不愿回应您的深情。唉!可悲啊!照这样看来,只要有他在,恐怕皇后娘娘您这一生,哦不,应该是永生永世都没有希望了。”说完,重冥又是一声重叹。
重冥说出的话就像一声闷雷在符昭缘体内炸开,令她四肢无力,心乱如麻。
……神女……神规……为情下落红尘……
符昭缘的脑中不停地闪现着这几个字,心底深处,一波洪流正欲倾闸而出……
深陷在汹涌奔腾的心潮中,符昭缘根本没有留意到重冥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宫中。
直至夜深人静,符昭缘一个人失神地坐在寝宫内,对着桌上的红烛,双眼紧盯着跳动的烛焰,感觉那朵小小的火焰在眼中不断地放大,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地流回心田……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她本是冷艳高傲的赤珪神女啊……
还有,他……那个永远狂傲似火的人……千年以来,他是那样地吸引着她的目光……为了他,她赌上一切,遁入凡尘……
可是……他居然对那个人动了情……他怎么可以忽视她的存在,却对那个人动情……他宁愿选择他,也不愿回应自己……
恨!随着回归的记忆而来的是几乎将她灭顶的恨意——她好恨!她怎能放任那个人就这样占据着本该属于她的心房,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柔情!
一把无名之火从心底烧起……慢慢地,愈燃愈旺的火焰将她的身躯全部吞没……
被围困在烈焰的高温中,符昭缘反而灿烂地笑开了,这才是她熟悉的温度啊……
“哈哈——别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潇洒地活!我璇玑以我全部的灵魂,倾尽我所有的修为诅咒你!不论你是莫逸尘,还是漠离,不论你在凡间,还是回到神界,不论你轮回多少世,只要你对他的爱恋存在一天,你就要遭千针穿髓,万蚁噬心之苦,永不停歇!直到你魂崩离析,永不超生!哈哈——”
熊熊的火光中,符昭缘明艳的脸庞疯狂地笑着,红艳的嘴唇吐出恶毒的诅咒,狂舞的身体在烈火中渐渐地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