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尘》尹云

39、（三十八）

　　“柴荣？你怎么会来这儿，今夜不是……”今夜不是柴荣的洞房花烛夜吗？为什么他会到这里来？

　　“我来，是因为我想要见你。”柴荣迈步到莫逸尘面前。

　　“那符小姐她……”

　　“逸尘，”柴荣抓起莫逸尘的手，目光紧锁住莫逸尘的脸颊，“今日表面上我娶了昭缘，但是，我的心意不变。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晨在堂上，在天地的见证下，真正与我的心订下这个契约的——是你。”

　　“柴荣……”仿佛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莫逸尘蓦然双眼泛酸。理智上他知道他应该将柴荣劝回新房去，但心底又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冒出头来，希望他能够留下来……

　　罢了，就今夜，就这一刻，让他放纵一下吧……

　　一朵云彩悄悄地遮住了无暇的明月，沉重的夜幕掩住了星空下彼此相拥的两人……

　　一年后澶州郭府

　　“匡胤，最近汴京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议事房内，柴荣对赵匡胤问道。

　　“据汴京的眼线报告，王峻自恃功高，骄妄自大，现在与朝内许多大臣不和。前阵子他还曾经在朝上公然与皇上顶嘴，惹得龙颜不悦。”

　　“好，交待京中的人，给我继续监视王峻的一举一动，还有，适机地挑拨一下王峻与皇上还有大臣们的关系。”

　　“是，我明白了。”

　　“行了，没事的话，你就下去吧。”柴荣疲惫地揉着眼。

　　“大哥，你要保重身体啊，我先告退了。”对柴荣叮咛了一句，赵匡胤便退出了议事房。

　　赵匡胤走后没多久，穆行踏进了议事房内。

　　“王爷，老夫人有请。”自从柴荣被封为晋王后，穆行就改口称柴荣为“王爷”。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一手撑着头，柴荣闭着双眼回答道。

　　穆行看见柴荣疲倦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再次迷惑，难道说，当初劝柴荣成亲真的错了吗？

　　这一年来，柴荣几乎日日呆在议事房，埋首于公事中，而他对晋王妃的冷落已是全府上下皆知的秘密，他甚至不曾在晋王妃房中留宿过。另一方面，柴婉芝不停地向柴荣施压，要求他为柴家开枝散叶。就在这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压迫之下，柴荣已身心俱疲。现在对柴荣来说，最轻松的时刻，莫过于每日与莫逸尘对饮闲谈的短暂时光。

　　“好了，穆行，我们走吧。”柴荣小憩片刻之后，便起身往柴婉芝所在内院走去。

　　来到内院，柴荣走进柴婉芝房中，向正在礼佛的柴婉芝行礼：“侄儿拜见姑母。”

　　柴婉芝在丫环的搀扶下走到厅中坐下。

　　“侄儿，你可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今日？”柴荣低头想了想，“最近侄儿事忙，所以一时心力不济，实在想不起来今日有何特殊之事，还望姑母明示。”

　　“唉，柴荣，你……”柴婉芝的口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责怪，“你对昭缘太冷淡了，竟然连她的生辰都忘了。”

　　“是侄儿疏忽了。侄儿这就差人去准备。”

　　“不用了，该备的东西我都已备齐，你只要人到就可以了。”

　　“是，侄儿知道。”

　　“柴荣，你与昭缘成亲已经一年了，为何迟迟还未有喜事传来？”柴婉芝话锋一转，又绕到她每日必提的问题上。

　　“姑母，这种事是要看天意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柴荣一如既往地用从莫逸尘那儿听来的一句话来敷衍。

　　“什么天意？你不用再骗我了！你根本就没有与昭缘圆过房！”柴婉芝一拍桌子，恼怒地说道。

　　柴荣垂下眼，不再言语。柴婉芝见状，悲上心头，痛心不已。

　　“侄儿啊，且不说你如此是否对得起柴家的列祖列宗。光说昭缘，可怜她将大好青春托付你手，你如此待她，于心何忍哪？这一年来，你对她几乎不闻不问，连房门都极少踏入过，你要她这个晋王妃情何以堪啊？”

　　“姑母，对昭缘，侄儿内疚万分。不过侄儿保证，只要我在一天，定会照顾她衣食周全。”

　　“她要的不是这个啊。一个女人，得不到夫君的关爱与临幸，这比死还要难受，你明白吗？”接着，柴婉芝顿了一下，“侄儿……我知道，你仍然对莫公子他……我也遵照你的要求，在你成亲后，继续将莫公子留在府内。既然如此，请你对昭缘好一些吧……”

　　“姑母的意思，侄儿明白。若无其他事，侄儿先行告退。”

　　唉，若是真能明白就好。柴婉芝无力地叹息一声，朝柴荣轻挥一下手。

　　走出内院，柴荣对跟在身后的穆行交待：“穆行，今日王妃生辰，你先去主院帮忙准备一下，告诉王妃我稍晚时刻会过去。”

　　“是，我这就去。”

　　穆行领命离开后，柴荣转头向东院大踏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