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尘》尹云

19、（十七）

　　清晨，莫逸尘刚踏出房门，不寻就跳到他面前。

　　“公子，你看，今日的天气真好。”

　　“嗯，是不错。”莫逸尘向院中望了望，耳边回旋着阵阵欢快的鸟语，“不寻，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日离开澶州。”

　　“啊？这么快？”

　　“柴荣的伤势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延误军令，还是尽快启程前往邺州为好。”

　　“可是我都还没来得及在澶州好好地玩儿一下呢。”

　　“那有何难。不如这样，穆行，你今日带不寻出去走一走吧。”柴荣与穆行从房内出来，正好听见不寻的抱怨。

　　“啊，真的吗？太好了！”

　　“啊，又是我？”

　　听到柴荣的话，不寻与穆行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不寻的脸上闪耀出兴奋的光彩，而穆行则是一脸的沮丧。上一次在汴京带不寻出去玩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只希望这次不寻不要再闯什么祸才好。

　　“哎，柴老大，莫公子，你们要出去玩吗？那我们也一块去吧。兄弟们这几日都要闷死了。”李虎等人此时也来到东院，刚巧听到柴荣说的话。

　　过去做山贼时，他们天天在山间奔走，自由惯了，而这几日，成天地呆在郭府内，这些壮汉们早已枯燥难奈。一听到要出去玩，自然兴奋非常。

　　“也好，明早我们便要出发，大伙就趁今日出去玩一下吧。不过记住，不可骚扰百姓。”柴荣想了想后说。

　　于是，穆行，不寻及李虎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郭府。待他们走后，柴荣和莫逸尘散步到了郭府的小花园内。

　　自从那日在竹林的谈话后，柴荣和莫逸尘之间的相处已日渐自然。

　　“逸尘，不如我们也出外走一走吧。”因为伤病，一连数日躺在床上，也着实让柴荣觉得浑身僵硬。

　　“可是，你的伤刚好，不宜四处走动。”

　　“放心吧，我的身体我清楚。如若不行的话，我又怎会决定明日动身呢。所以说今日出去舒活一下筋骨也是应该的。”

　　“这……”

　　“走吧，我带你去一处地方，在那里可以一览澶州城全景。”

　　“嗯，好吧，出去透透气也好。”莫逸尘微笑着接受了柴荣的提议。

　　“柴大哥，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柴荣带着莫逸尘正要离开，一道红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叫住了柴荣。

　　“昭缘，我与莫公子要去西郊的山上。你一个姑娘家爬山不方便。”柴荣回过头，对符昭缘轻柔地笑着。

　　“可是，柴大哥，你就要走了，却不给昭缘一个机会与你好好告别一下。”符昭缘眼带哀怨，一脸的委屈。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柴大哥宁可选择那个莫逸尘，也不愿意陪她呢？

　　“昭缘，姑母不是说今晚会设宴为我们送行吗？到那时我们再道别也不迟啊。再说，此次虽然离别，但来日方长，我们定会再见的。”

　　“可是……”

　　“好了，昭缘，柴大哥答应你，稍后给你带份礼物回来作为赠别之物，好吗？”

　　柴荣安慰地拍了拍符昭缘，便拉起莫逸尘的手向前走去。留下身后的符昭缘，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相偕的一对背影，神情幽怨……

　　打从离开郭府，莫逸尘就一直不断地回想着符昭缘那含冤带怨的神情。不知为什么，每当见到符昭缘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一丝不安……而且，是他过于敏感吗？符昭缘看他的眼神似乎总或多或少地带着敌意……

　　符昭缘……唉，最近让他感到迷惘的人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逸尘，我们到了。”

　　柴荣在一处山崖边勒住马。只见清碧无云的天空下，整个澶州城尽收眼底，远处，还依稀可见奔腾不息的黄河从澶州城边蜿蜒而过。

　　柴荣带莫逸尘下了马，走到山崖边上。放眼这壮阔的景色，不由得令人思绪万千，感叹天地悠悠。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但愿终有一日，真能四海生平，也不辜负了这大好河山。”

　　站在柴荣身侧的莫逸尘听后了然地笑笑，说道：“天数命理，均是照着一定的规律循环而行的。不论如何运行，总会回到原点，所以，这天下历来分久必合……而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不久必定会出现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来收拾这广阔河山的。”

　　“何必等将来？”柴荣将注意力转移到莫逸尘脸上，道出的话语惊世骇俗，“如今君主年幼，又有苏太师这样的奸臣把政，以致朝纲混乱，民间怨声载道。这样的朝廷，如果终究会走向灭亡，那我认为，倒不如尽早反了吧。”

　　“柴荣，你不要冲动，如今时机未到。”

　　“我知道，”柴荣苦笑了一下，“你也看到了，我姑父对朝廷仍是忠心耿耿，他老人家不可能起兵反汉，也绝不会允许我起事的。”

　　“郭老元帅的确是忠心可嘉，不过世事总是难料，沧海桑田，变化无常，也许有一天……”说到这里，莫逸尘突然止住了话，只是莫测高深地望着脚下的风景。

　　“逸尘，你的意思是……”

　　“总之，柴荣，你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莫逸尘的话让柴荣有刹那间的失神——这是莫逸尘第一次对关系到国事的话题有所反应，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开始帮助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