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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谎话不能多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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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霖在确定于细走后一路狂奔,就像身后有一万条野狗追他一样,深怕跑慢一步就要被于细抓住,隐身符的功效很快就耗尽了,安霖更不敢停下来,虽然这具身体强韧,但是在这样剧烈的奔跑下,安霖也开始上气不接下气,肺里一片火辣辣的疼,灼热的空气吸进肺里,更是带着灼痛。
可是他更害怕,万一被于细抓住,自己可以在系统的保护下不死,但是等待池玉照的,必定是两年变态的折磨,就算后来被白鹿派的人相救,可就算是两年的厄运,他也不想现在的池玉照去经历。
好像对池玉照的保护欲激起了他全部的机能,怀中的小孩不安的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襟,这世界上,仿佛只有两人互相依靠。
“你其实也可以依靠一下我。”相对于拼命狂奔的安霖,殷饰雪可就显得悠哉了。
“殷饰雪你大爷!于细都到我面前了你屁都没放一个,你是想坑死我重新找一个玩家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保驾护航吗?”安霖跑得喘不上气,心里的骂声可一直没停,“我要投诉你们!什么破烂监控系统!你监视了个寂寞啊!”
“咳,冷静,刚刚他确实不在,我查了一下,是他的蛇追踪了你们,他本人并不在,是我们这边的失误,放心,你刚刚用的符都双倍补偿给你,外加双倍的补偿福利。”殷饰雪安抚道。
“我呸啊,你们也不怕把我直接玩死!”
“你忘了你有绝对不死套餐吗?放心吧。”殷饰雪淡定的要死,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死不了,池玉照怎么办?”
殷饰雪十分无情,“那关我什么事,你才是我的服务对象,又不是他。”
“冷酷无情!你有本事也这么说陶绒!”脑残粉,别以为他不知道!
提到陶绒,殷饰雪整个人都变了,“那不一样。”
双标狗,我呸。
“好了,马上就到城里了,安心安心,我刚刚修复了一下,也不知道这监控是谁编的,编的太烂,总之他不会追来了。嗯,你可以歇一歇了。”
安霖看着地图上殷饰雪标记的那个属于于细的小红圈,的确离他们有很远的距离,而他周围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想必是他的那个些蛇了。
安霖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减缓步伐,调整着呼吸。
池玉照感觉到安霖放松下来,刚刚一直没敢开口,现在忍不住拍了拍安霖的后背,说道,“安霖哥哥,把我放下来吧。”
安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池玉照放了下来,不住地大喘气。
“怎么了?”
小孩咬着下唇,他一想事情的时候就有这个动作,安霖也没有催促,在一旁调整着呼吸,天已经渐渐黑了,空气中的燥热似乎被净化了一般,很快被来自道路两旁的树林传来的清风吹来凉爽。
看看路程,再有一刻钟就能到城里了,于细也远着,停一停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安霖耐心的等着池玉照。
池玉照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道:“我就是……就是想,我不想当你一直护在身后的弟弟,我也想变强,去保护你。”
瘦巴巴的小脸满是认真,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
安霖看着一个小孩子满口说着要护着自己,作为一个其实已经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忍不住噗嗤一笑,捏了捏他的脸颊,“等你长得比我高了再说吧,现在呢,就乖乖的被我保护吧。”
捏完,又补充了一句,“你还是个小鬼呢。”
池玉照不服气得回到,“我已经十二了,你也就比我一点。”
安霖哈哈一笑,“我十四了,两岁也是大,乖乖叫哥哥。”
池玉照想张口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只好泄气道,“安霖哥哥。”
安霖摸了摸他的头,拍着他的肩膀,“放心,你现在还小,身体还没长开呢,等以后了,说不定你比我还强呢。”
池玉照想了想,笑着嗯了一声。
“人小志气还不小呢。”安霖牵起池玉照的手,继续往城里走去,“不过现在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啊?”
“吃晚饭啊,好好吃饭才能长身体。”
没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城门口,布满岁月痕迹的城墙上插着红色的旗子,城门的红漆有的地方已经掉了,城门的牌匾上写着金风城三个字。守门的将士看见两个小孩,没怎么盘问就放人进去了。
安霖带着池玉照直奔金风城最大的酒楼,财大气粗得喊了五菜一汤外加两份点心,全都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
池玉照看着喜笑颜开的跑堂走后,小心翼翼的问安霖,“安霖哥哥,会不会太多了?”
安霖无所谓道,“这多吗?不多。这些菜都可好吃了,前几天我来城里买东西的时候就吃了,只是这些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都带你来了肯定要吃点好的,再说了,这家菜虽然好吃,但是量却不是很多,我们两个人肯定吃的完。”
池玉照听了也不在说什么,赶了一下午的路,再加上路上遇到了不少事,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没了,现在做下来,真感觉到自己饿了。
在等菜的间隙,池玉照偷偷看着安霖,刚刚安霖抱着他跑了那么久,衣衫已经有了折痕,看起来有些凌乱,更乱的是他的头发,不过他似乎是没注意到,到了城里也没去整理,反而第一时间冲向酒楼吃饭。
等着上菜的安霖满脸期待,仿佛对吃饭这件事情有着极大热情。对他自己来讲,吃饭最重要的就是能吃饱,虽然想达成这件事也非常困难。
前几天他就发现了,比起风车、布偶这类小玩具,安霖更喜欢给他买糖葫芦、小糖球、小点心之类的吃食,看样子是自己喜欢吃。那以后可以学着做饭,讨安霖喜欢,婶婶说过,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安霖要是在知道,一定会吐槽他,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不一会儿,第一个菜就上来了,是一道凉拌鸡丝,麻辣的鸡丝带着葱丝的清香,非常爽口下饭,安霖吃得非常开心,池玉照也停不下筷子,没时间想东想西。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基本上是上一盘光一盘,菜品很精致,量确实很少,五菜一汤加上两盘点心也就正好够两个人吃。
结账的时候吓了池玉照一跳,没想到这么几个菜居然要八十六两银子,这些钱他不知道要帮多少忙才能攒够啊。
看来想和安霖在一起,还需要很多的钱。
安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池玉照在心里安了一个爱吃,费钱的标签。
吃饱喝足,就该找地方睡觉了。
“你真是养猪一般的生活。”殷饰雪吐槽了一句。
不理你,刚刚的账还没算清呢。
殷饰雪无奈,只能先销声匿迹了,小气鬼。
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家客栈,本来想要两个房间的,但是又怕万一于细又搞什么幺蛾子,就只要了一个上房,好在这里的床够大,睡两个小孩完全没问题。
于是两人住在了一间房,并向小二哥要了热水洗澡,浴桶够大,池玉照又瘦,安霖就硬拉着池玉照一起洗澡,池玉照一开始死活不肯,脸红得能煎蛋,安霖看着有趣,得寸进尺软磨硬泡连哄带骗得让池玉照点了头,两个人泡在一个浴桶里还有不少的空间。
安霖戳了戳池玉照肋骨清晰可见的胸口,心疼道,“太瘦了,跟这我以后,每顿必须吃两碗饭,不,三碗饭,我一定要给你养起来。这么瘦,看得我心疼死了。”
池玉照不好意思,整个人缩在一起,闪躲着安霖不安分的手,“我怕痒,安霖哥哥你别闹了。”
“嘿嘿~”安霖发出一声怪笑,“你逃不出我的魔掌的~”
两人在浴桶里打闹,溅出了不少水。正当他玩的开心的时候,殷饰雪非要来破坏气氛,“你明天打算怎么办?真带他去找他爹?”
安霖手上动作一顿,坏了,忘了这件事了,人是骗出来了,可是去哪里找一个池玉照的爹?就算是他自己的爹也没有啊。
“怎么了,安霖哥哥?”池玉照看着突然不动的安霖,担心地问道。
安霖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究竟是再编一个谎言骗他呢,还是直接告诉他真相呢?池玉照现在这么开心,也是因为要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父母了吧,如果现在告诉他,他的家人并没有找他,自己是骗他的,池玉照会不会失望,难过,甚至不再信任他?
安霖内心纠结不已,池玉照又担心地唤了他的名字,看着小孩的眼里充斥着的信任和依赖,安霖很难再编织一个谎言去骗他,可是把真相告诉他,池玉照会怎么想呢?
安霖一边纠结,一边将池玉照擦干,穿上新的内衫,用干帕子擦着他的头发,自己的随便唬弄了一下,他斟酌着词句,想着怎么跟他说对他伤害最低。
池玉照也许是被安霖这样感染,也沉默着没有说话。又咬紧下唇,不知道想什么。
这样不行,他的情绪影响着池玉照,他好不容易活泼一点,不应该再变回那个怯懦的男孩。
他本该阳光,自信。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一个谎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填补,更何况,他还会陪伴他很长很长,这样的谎言不该在他们之间。
“玉照,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两人坐在床边,安霖拉着他的手,害怕他听了之后会逃跑。
“安霖哥哥……”池玉照心跳加快,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要自己的话。
“哥哥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不起,我对你说了谎。”
安霖发梢未擦干的水珠滴落在他的手背,冰凉的水珠从手背透到了心里。
池玉照沉默着,等待着安霖接下来的宣判。
“其实我不是你父亲好友的儿子,我也不认识你父亲。”
原来安霖根本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安霖为什么要找他呢?难道跟于细一样……不对,安霖对自己极好,一路上都护着他,他一无所有,哪有什么可以骗走的呢。池玉照,你不能胡思乱想。
池玉照在心里给自己安慰,安霖那边说完看池玉照没反应,心里慌了,没反应是什么?彻底失望了吗?
“虽然我在这件事情上骗了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
安霖看着他的眼睛,两人的脸挨得很近,他甚至能看见池玉照眼睛里的自己,就像照镜子一样,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地望着他,眼神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恳求,说道:“我是为了你来的,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我从哪里来,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是为你来的,只为你。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保着你护着你,无条件的信任你,我会陪着你走很长很长的路,直到有一天你可能不再需要我了。”
池玉照感觉自己的心像是从被人狠狠得抛向了天空,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让他充满了恐慌,可是下一秒,有一团软软的甜甜的云朵包裹住了他,轻轻地拥着他,为他隔绝了一切恐惧,给了他栖息的家园。
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和无助顷刻之间爆发出来,眼泪争先恐后得跑了出来,他大哭着扑进了安霖的怀里,安霖心疼得拍着他的背,轻声问道,“你相信我吗?”
池玉照抽抽搭搭得点头,哽咽着嗯道,安霖温暖的怀抱让他更加放肆地哭了起来。
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虽然村长爷爷收留了他,但是他们家人并不把他当做一份子,他从懵懵懂懂开始就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被嫌弃,被赶走,村长爷爷虽然对他好,但也仅仅是在生活上偶有照顾,他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时,并不会管他。他不姓李,在这里就是个外人,无论受了什么哭,都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哭,因为没有人会在意,实在忍不住了就会自己在被窝里,咬紧嘴唇,不敢出声地小声啜泣。
其实听见自己的父亲来找自己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有多激动,他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自己独立生活了,已经缺席他十二年的父亲再次出现时候,似乎他已经不怎么需要父亲了,自己住在小破屋的两年,他已经可以独立生活了,虽然挣不到钱,但也不会饿死,等他再大点有力气干活了,就完全能自己过下去了。可是安霖的出现是个意外,虽然他说他是自己父亲好友的孩子,可是安霖对自己的喜欢是完全不遮掩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的人会对自己如此喜欢。
安霖就像是他第一次吃到的那颗糖,甜到了心里,回味到现在。安霖哥哥这个称呼就是这么顺理成章。他想,如果安霖能一直对他这么好,就算没有什么父亲母亲,只要有安霖,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现在,安霖告诉他,他是为了他来的,只为了自己。无关于其他人,这是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人。
那么好的人,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牢牢抓住他呢?
池玉照内心感动得不能自已,安霖那边却慌成一团,他哭的畅快淋漓,安霖被吓得够呛,生怕这孩子大喜大悲之下哭出什么毛病,一边不知所措地安慰池玉照,一边脑内急呼殷饰雪,让他查查孩子哭脱水了怎么办。
兵荒马乱的一天,就这么在池玉照哭累睡了过去,而安霖也因为白天过量运动不一会儿也睡着中度过了。
月光穿过窗扉洒在床上,两人相拥而眠,从此刻开始,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第二天,两人完全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的,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池玉照因为哭了一晚上眼睛还肿着,有些不好意思,安霖找小二要了两个熟鸡蛋给他敷眼睛,已经快到午饭的点了,两人又懒得出门,干脆叫了些吃食到屋里吃。
吃饭间,安霖问池玉照关于修真的想法。
“我看过你的根骨,很适合修真,但是还是想问问你的想法,你愿不愿意走这条路,修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毅力不坚者很难成事。根骨很重要,心态也很重要,修真路上充满了机遇和危险,但是修真者寿数都很长,而且一旦踏上这条路就无法回头了。当然如果你不想修真,我们做普通人也可以的。”
池玉照想了想,“修真的人真的可以活很久吗?”
安霖点点头,“只要筑基,就有百年寿命。修为越高,寿命越长。”
池玉照思考了半晌,“哥哥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安霖笑笑,说道:“当然,虽然我的根骨比起你的要稍微差一点,但是也不会落后你太远的。”
“那好,我想修仙。”
既然决定了要修仙,就一定要拜一个仙门,凭他俩的资质那就是随便挑随便选,当然首选的地方还是白鹿派,毕竟那是主角所在的地方,而且还有池玉照的师尊秦唯言。
白鹿派每五年一次招收弟子,算算现在的时间,距离下一次招收还有三年,只要在三年后赶往白鹿派附近的鲤野城就能赶上。
不过在去白鹿派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啊?”池玉照好奇地问道。
安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小玉照啊,你应该还没有上过学吧。”
为什么明明安霖笑得很温柔,他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