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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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照常升起》
孩子，
如今，你长大了。
在学宫，教师总会告诉你，
无论如何，明日太阳照常升起。
可我要告诉你，
太阳总能照常升起，
对我们来说才算稀奇。
翻开我们的历史书，
你会看到，
第一页上画着狼牙。
我告诉你，
它的名字叫作屠戮。
翻开我们的历史书，
你会看到，
第二页上画着鸟羽。
我告诉你，
它的名字叫作奴役。
翻开我们的历史书，
你会看到，
第三页上画着蛇尾。
我告诉你，
它的名字叫作瘟疫。
每一日，
我们太阳不一定能够升起，
但每一日，
你都能看到屠戮、奴役和瘟疫。
现在，
翻开我们的历史书，
你会看到，
最后一页上画着一双，
睡眼惺忪的眼睛。
我告诉你，
它的名字叫作光明。
《金之王》
金之王，金之王！
祂睁开双眼，
看到大地上满溢着死亡。
金之王，金之王！
祂紧闭双眼，
在大地上游荡。
金之王，金之王！
命运为祂带来头冠，
财富为祂带来权利，
战争为祂带来宝剑，
风暴为祂带来力量。
金之王，金之王！
祂戴上头冠，获得了权利，
祂手持宝剑，获得了力量。
拥有权利和力量，
使祂征服了死亡。
金之王，金之王！
祂富有四海，
智慧带着真理，
以礼来降。
金之王，金之王！
空想将祂留存在史书上，
错误将祂的威名远扬。
金之王，金之王！
真理使祂的理性丧失，
命运使祂无从反抗。
权利蒙蔽了祂的双眼，
力量捆住了祂的手脚，
最后由宝剑刺穿祂的身体，
使祂的鲜血飘洒在长河中，
头冠滚落在大地上。
金之王，金之王！
你的孩子依然游荡在大地上。
那就是我！
那就是我！
《战车》
每当太阳从天边升起，
战争之神也会架着他的马车，
从东方开始翱翔于天际。
祂的红发在朝阳中燃烧，
臂膀像坚石一样有力。
你可以向祂祈求胜利与荣誉，
只需记住看管好你的妻女，
记住，
切勿让她们卷入战争的铁蹄。
《恶习》
请勿饮下战争递来的美酒，
否则，祂的欲望会使你的子女沦丧。
请勿饮下战争递来的美酒，
否则，祂的铁蹄会令你的故乡灭亡。
请勿饮下战争递来的美酒，
否则，祂的利剑会将你的肺腑刺伤。
战争啊！战争！
古往今来，这样的劝告我多有听闻。
然而，当人们真正面对祂时，
多数人总是会伸出手来，
口中说道:
然而，
然而。
《夜神的花园》
如果你打算前往，
夜神的花园。
请于午夜时分躺在篝火旁，
枕着夜香草和深眠花的香气入眠。
在梦中，
你会听到母亲的呼唤声。
而后，你感到自己的灵魂，
轻盈而飘逸。
它上升，上升，
升到云里。
你在云上如履平地，
信步朝红月所在之处走去。
夜香草和深眠花的气味包围你，
牵引着你来到了这世外之地。
这里一望无际，
广阔无垠。
你可以在这里寻得一切安宁，
但是切记，
请勿将你高贵的头颅低下，
向脚下的森森白骨望去。
否则，你就会留下，
和它们一起。
《夜抚之手》
我曾见过无形之线，
一头连着我的指尖，
一头远在天边。
从小，我的母亲便告诉我:
世间万物不过是主舞台上的一员，
因此不要气馁，
不要埋怨，
要顺从祂给予的命运，
要当好祂的演员。
于是面对不公，
她不允许我愤怒。
于是面对贫困，
她不允许我痛苦。
于是面对疾病，
她不允许我呻吟。
我问她:
主当真如此想吗？
她说:
是的。
可为什么，妈妈；
为何我在为不公愤怒时，
听到一样的愤怒。
为何我在为贫困痛苦时，
听到一样的痛苦。
为何我在为疾病呻吟时，
感到和你一样温柔的，
夜抚之手？
《悔意》
有一位古代神祇，
向其祈求者太过稀奇。
人们会向太阳祈求丰饶，
向战争祈求胜利，
却甚少渴望获得祂的施与。
皆因众所周知，
你能获得的唯有“失去”
绝望者向祂祈求，
于是失去生命。
渴慕者向祂祈求，
于是失去爱情。
痛苦者向祂祈求，
于是失去清醒。
每一个深夜，
你都能听到祂在你心中发出的呼唤。
每一次痛苦，
你都能看到祂站在你身边好整以暇。
直到你伸出手，
直到你呼唤祂，
“进来吧！我的悔意！”
《财富与命运》
财富之神有一枚金币，
正面写着富有，
背面写着贫病。
命运之神也有一枚金币，
正面写着好运，
背面写着不幸。
他们金币的左侧面都写着:
抛开我，你将会心想事成。
他们金币的右侧面都写着:
若捡拾，请交还予万神殿。
某天，一位商人捡到了它们。
他看到金币的左侧，大喜过望，
将它们高高地，
抛过了头顶。
当啷一声，
金币落地。
财神的硬币正面在上，
运神的硬币背面在上，
商人的独生子不幸死去，
为商人带来了大量抚恤。
他在痛苦中坐拥黄金，
不久后就追随自己的爱子而去。
某天，一位画家捡到了它们。
他看到金币的左侧，大喜过望，
将它们高高地，
抛过了头顶。
当啷一声，
金币落地。
财神的硬币背面在上，
运神的硬币正面在上，
画家因贫病交加而死去，
但在死后却出了名。
他的遗像被迎入万神殿中，
接受后来者的供奉。
可这一切和一个死人，
又有什么关系？
某天，一个小女孩捡到了它们。
她看到金币的右侧，大喜过望，
将它们高高地，
供在了神坛上。
财神为了表示感激，
赐予她黄金律。
运神为了表示感激，
赐予她难不侵。
一番周折，物归原主，
金币被高高抛起，
再一次从云端落下，
来到了尘世中。
《金石之声》
某日，我与一位歌唱家同行，
欲前往某处门厅，
去听一场歌剧。
途中，我们遇到了一位老人。
他说，要向我们传递主的福音。
歌唱家不以为意，
直言他的主与我们无关，
不必听他在这里碎嘴，
多说无益。
我无奈，老人听罢后却笑起来。
他问道:
你怎能如此肯定自己与我的主毫无关系？
难道你不曾居住在工匠建造的房屋中，
轻松绻意；
难道你未曾穿过由械布制成的衣物，
千丝万缕？
那自然是有过的！
歌唱家叫嚷起来，
声音又高又细。
他说:
这都是我的劳动所得，
不见得离开祂，
我就会活不下去。
见此，老人又笑起来，说道:
年轻人，看来，你是一位歌唱家。
既然如此，那你离开祂，
确实是会活不下去。
若要问为什么？
你只需侧耳倾听，
去听除你自己歌声之外的，
任何声音。
《河石》
我曾见过一位银发青年，
独自站在河边，
凝视着水流，
每日每夜。
我询问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
他看向我，说:
这就是我的工作。
这时，
我站在河的上游，
他站在河的下游。
后来，我又见到这位银发青年。
他独自站在河边，
凝视着水流，
每日每夜。
我询问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
他回头看向我，说:
这就是我的工作。
这时，
我站在下游，
他站在上游。
《爱》
你当爱护你的庄稼，
就像爱抚女神的头发。
你当顺应天时将它们照拂，
就像顺从女神的律法。
如果你有一口水喝，
记得回馈大地，
它的一半。
如果你有一文钱花，
记得最好花费在，
给予土地营养。
众所周知，
母亲总是不会嫌弃孩子的礼物，
粗鄙、肮脏。
你对大地施与的爱，
将获得百倍的回访。
倘若有人问起:
祂若是真的爱我，
怎不让地里自己长出庄稼？
你就告诉他，
狮群中不会自己捕猎的幼子，
是何下场。
倘若有人问起:
祂若是真的爱我，
怎不让所有的虫虱自行蒸发？
你就告诉他，
若果真如此，
从今往后，
我们的每一个春天，
都将寂静无声。
《美与美德》
某日，我与一位苦行者同行，
前往哲人的家中，
询问他:
人类本性是什么？
哲人说:
人类的本性是追求美德。
我问他:
何为美德？
哲人说:
唯有贞洁、勤奋、
慷慨、谦逊、
温和、节制、
怜悯、宽容，
才是美德。
苦行者问他:
那暴食、色欲、
贪婪、暴怒、
懒惰、忧郁、
虚荣，以及傲慢呢？
哲人回答他:
那是美，不是美德。
“太好了！”苦行者高声笑道:
女士，看看我吧！
我只追求美，
而不追求美德。
《归途》
某日，我旅行至一处关隘，
询问一位老人:
你知道，前方有什么吗？
老人告诉我:
年轻人，前方是永生。
我向前走去，遇见一位富人，
询问他:
你知道，前方有什么吗？
富人告诉我:
年轻人，前方是平等。
我向前走去，遇见一位青年，
询问他:
你知道，前方有什么吗？
青年告诉我:
旅行者，前方是故乡。
终于，我走到了前方；
蛇鳞和羽翼遮断我的思想。
有人告诉我:
此地是死亡。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