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诱引》问潆

33、第 33 章

　　亵渎。
　　好大的罪名。

　　舒娜音从没想过，她调查冷漠寡情的陶文颜会这么能说。
　　她根本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陶文颜就盯着她的眼睛，淡漠说出最后一句：“所以，别再挑战我们任何一分。”

　　说没被这录音影响是假的。
　　说不会去信这录音也是假的。

　　但陶文颜还没到这么是非不分的时候，只是这种挑衅的不安分因子就像植根发芽那般，已经悄悄植入她的心中，没到真正拔除的那刻，就一直会停留在心中，慢慢肆意地发酵。

　　从洗手间出来，陶文颜没想立刻就回包厢。
　　虽然知道许霁川在等她，但她心里还是闷得慌，在去露台透气时，身后经过，正在寻找包厢的岑骏白看到了她的背影。

　　陶文颜的背影很好认。
　　她不是那是温婉风，以往这种场合打扮婉柔或热辣的都不可能是她。

　　仅仅是一身冷淡风的白衬西裤，搭配一双深色高跟鞋，岑骏白远远地就认出是她，朝她那边径直走去。

　　“文颜？”岑骏白沉稳温柔的嗓音淡淡地在陶文颜身后响起。

　　瞬间将她飘散的思绪抽回。

　　陶文颜转身，诧异，“学长......？”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岑骏白很具备能让人迅速亲近的气质，成熟儒雅更体贴，毫无距离感。只短短两句，好像就把陶文颜架设进了朋友随意聊天的轻松氛围里。

　　但陶文颜现在的心情并不轻松，反而有微微的沉重。
　　她尽可能淡定地笑了下，委婉道：“包厢里闷，出来吹吹风。”

　　“那我陪你会儿？”岑骏白说完便站到了陶文颜身旁，丝毫婉拒的机会都没给她。

　　陶文颜微愣，似乎已经无法使用冷漠，“我没事......”

　　“其实我这几天有听到一些传闻。”岑骏白极低磁沉的嗓音顺着风进到她耳中。

　　“什么传闻？”

　　“你和霁川的——”岑骏白这话还没说完。

　　“咳咳！......”
　　陶文颜忽然猛烈咳嗽起来，难以缓解的紧张，在撞上男人寂静无波的眸光后，越发严重。

　　岑骏白原先还想从试探她的话里得到虚假结论，这么看来，是真的。
　　男人明耀的眸底瞬间一划而过黯然，但他有在隐忍，嗓音越发柔和道：“别紧张，我没有更多八卦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聊，我们也可以换个话题。”

　　表现得很善解人意。
　　如果陶文颜再过分表露抗拒，似乎不对。

　　她摇了下头，道：“没有，可以聊。”

　　“所以真的，你们两个？”

　　“嗯。”陶文颜全然接纳岑骏白诧异到黯然再到无可奈何的眼神，淡笑说，“学长，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很意外吗？”

　　“没有。”岑骏白只是对自己失望，只是没想到自以为是觉得短短两年之内，陶文颜不会再选择任何人，而给她的缓和期。却没想，她转头就会选择许霁川。
　　“只是觉得意外，霁川是我的朋友，赫禹又是他的侄子，纵然他们没有太大的年龄差，你选择他，却也让我惊讶。”

　　“选择一个我爱，也会爱我的人，”说到这，陶文颜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很爱他？”
　　岑骏白只捕捉这一句，“那为什么，四年前，第一个选择结婚的不是他？”

　　说完便又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
　　岑骏白是多想问出他们这段婚姻的嫌隙点？好幻想有朝一日，他们还是会散场。

　　大学时期，岑骏白喜欢陶文颜人人皆知。
　　陶文颜拒绝他，却只有圈子里的少部分人知道。

　　她给他保有了至多的名声，却不知，他的长情喜欢，直到今天都浓烈明媚。

　　陶文颜闻言，不过是漫不经意地轻笑了下：“人都势利，身在这个环境里，我即便喜欢，爱，也无法将这种私情架在利益之上，所以四年前，无奈之举，还望大家谅解。”

　　岑骏白注视着她，眸底的情感太复杂。
　　这是想通过他，将她和许霁川的感情诉之于众。

　　“就当我多管闲事，”岑骏白荒唐地，最后笑了笑，“还是那句，祝你幸福。”

　　“谢谢。”陶文颜转头撞他目光，对视笑的刹那。

　　不远处，正因久久没回而出来找她的许霁川目睹陶文颜和岑骏白站在一起，亲昵靠近，对视相笑的场景。竟有一瞬，不安的恐惧迅速笼罩上他的心房。

　　许霁川怔在原地，紧紧地盯着他们两道背影，眼底还是无声烧起了忌惮和不虞。

　　正逢舒娜音那边终于处理好情绪，从洗手间里出来，远远地就撞上这一幕，不用靠近，就够满意的了。

　　其实接到Steward命令，要她亲手拆掉许霁川和陶文颜这对鸳鸯眷恋，要许霁川快速处理完国内事务回去帮他时，舒娜音心里是没底的。
　　因为她了解的许霁川，冷漠、无情、丝毫不动感情二字算什么。
　　就是那么冷血薄情的他，难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那她想到拆散他们的想法只有使绊子。
　　可偏偏她同样不擅长这种。

　　用最笨的办法，让他无以复加地更讨厌她。

　　舒娜音心里是无解的。
　　她并那么想当坏人。

　　但现在，面对许霁川仅仅盯着陶文颜和其他男人站一起就会绷紧发僵的背影，舒娜音知道，许霁川已经输了。

　　最先爱的人，总会最先退出情场。
　　许霁川其实对他和陶文颜的感情一点自信都没有吧。

　　他生来就不会爱人。
　　又怎么擅长维系情爱呢？

　　感情里最危险的不安全感就是破裂他们的最好媒介。

　　舒娜音没再插进他们今晚的纷争，而是提前安静立场。
　　接下来的，交给他们自己发挥。

　　陶文颜没看到出来找她的许霁川，而是在和岑骏白简短聊完之后，相继回了包厢。

　　见他俩是一起进来的，不用许霁川开口，谭硕言已经提出疑问：“你俩这是在外面碰上了？一起进来？”

　　“嗯。”岑骏白言简意赅，“刚上来的时候正好见到文颜，便一起进来了。”

　　他说的没错，也是实话。
　　却掩盖了他们聊天的事。

　　许霁川喝了酒，体内酒精作祟，看着他们的眼神微妙的不对。

　　谭硕言察觉到，插科打诨地笑：“原来是这样，还想问你呢，到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来。赶紧的，一起来喝酒，给我们许总庆祝下爱人在怀。”

　　岑骏白笑了下，眼底已不见怅惘，反而真像是在为他们庆祝，倒起一杯酒，举杯，“恭喜。”

　　许霁川和他碰杯，“谢谢。”

　　算客气了。
　　不像许霁川的作风。

　　出乎意料地，陶文颜再回包厢，仅仅一小时，许霁川就喝得糊涂了，倒在她怀里，已有不省人事之态。
　　“你不能再喝了。”陶文颜提醒他。

　　许霁川没回答，却在她温暖的怀里越陷越深，还生怕她说走就走般的，紧紧地搂抱着她。
　　到陶文颜都不太好呼吸时，终于，旁边的谭硕言见状道：“要不今晚和他就喝到这里吧，今天这日子好，没必要喝到烂醉，我这边安排司机送你们回去？”

　　“麻烦了。”陶文颜抱着许霁川，腾不出手，只好道感谢。

　　回去路上，许霁川也只依偎在陶文颜怀里，他像真喝多了，酒劲儿上来，并不好受，全程都皱着眉，不适地紧靠着陶文颜。

　　回到别墅，毕竟是私人领域。
　　司机不太好扶许霁川进去，便只能陶文颜自己来。

　　男人又醉又沉，还不配合，艰难把他扶进去，刚到沙发边都没站稳，两人就踉跄地倒了下去。

　　陶文颜被他稳稳地压在身下，感受着他灼热喷薄的呼吸里，满满的全是酒气。她受不了，想推开他，但男人太重了，推不开还全压在她身上。

　　陶文颜呼吸困难地用力抵着他肩膀，“许霁川！”
　　她嗓音都尖锐了。

　　只有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才能真正警告到他。
　　许霁川即便是醉了，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并真的在刹那之间，微微松开她，一点一点沉缓却也坚持地退出了对她的禁锢。

　　两人之间有缝隙，却也有了难以名状的罅隙。

　　陶文颜微蹙眉眼盯着他。

　　昏暗中，客厅还没来得及开灯。
　　许霁川却也在这时缓慢地睁开眼，透着昏沉去望她。她眼底尤有怒火，他的眼底却匿进柔水，像当年差一点，他也会溺水般的柔光，静静看她。

　　“许霁川，你还清醒吗？”陶文颜沉声问他。

　　“嗯。”他尽力清醒地回，含糊的字眼却已然给了她答案。

　　陶文颜顿了几秒，淡嗤了声：“嘁，明明就醉了。”

　　“我没有。”许霁川还在坚持说。

　　陶文颜方才的火气却散了，只剩下玩味，“真的吗？”
　　她慢悠悠地抬手，一手勾住他下巴，一手环住他脖颈，“那没醉，说话语调怎么都变了？”

　　“变了吗？”许霁川迷蒙中，眼神撞破心里的薄纱去看她。

　　“嗯，变得好温柔。”陶文颜轻轻说，还似哄他一般的语气，“很晚了，上楼去睡觉吧。”

　　“不要。”许霁川执拗地说。

　　“那不想睡觉，你想干什么？”陶文颜冷静问他。

　　“想和你说话。”许霁川慢慢低头，习惯性熟稔地将他的脸埋进她温暖的脖颈，仿佛如此煦暖的体温就能驱散他心底的炎凉。

　　陶文颜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抚着他后颈，“你怎么了？”

　　许霁川埋在她颈间，“今晚和岑骏白聊什么了？”

　　他分明告诉自己不能问，要信任他们的感情，要给彼此足够的空间，不能逼得太紧。太喜欢太爱的患得患失感却让他忍不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还是问出了口。

　　陶文颜愣了下，先是反应包厢环境下的对话，而后才反应过来，是在说露台上。
　　“你看到了？”她问。

　　“嗯。”许霁川点头，话说得格外慢，“你冲他笑了，好漂亮。”

　　“......”陶文颜没忍住，噗嗤笑了下。
　　怎么会有质问还忍不住夸她的男人？他傻不傻？

　　她如实说：“只是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恭喜我们来着，随便聊了几句，没说别的。”

　　“真的吗？”许霁川这时，大脑已经失控般的混沌，他自己也快组织不了一句完整的话，仅剩不安、惶然的情绪还浅浅飘散在半空。

　　“真的。”陶文颜安慰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脖颈，“好了，还有什么好奇的吗？没有我们就该上楼睡觉了。”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宠溺地哄人。
　　从未想过，哄的是许霁川，也没想过她会哄男人。

　　可许霁川却像掉进吃醋的陷阱，爬不出般的，连嗓音都在今天这样淡凉的夜晚，消沉又黯哑地低闷道：“那就好。”

　　“那就好......”
　　他反反复复都在强调这句话。

　　陶文颜没懂，“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的嗓音越来越低，傲子也卑怜，“只要你别后悔。”

　　别后悔，嫁给我......
　　别不理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