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意外从天降》梅卿尘

8、穿玩偶服的人

　　晚上，陈雨菲带了一束小雏菊来到苏苑的病房。
　　苏苑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看得出来，她被十分细心地照顾着，样子看上去，跟当年一般无二。
　　她像是睡着了，但，这一觉，睡得，太久了。
　　陈妈拉着苏妈离开了病房，到医院里散步。
　　此刻，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苏苑，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陈雨菲说着，开始哽咽。
　　“你最喜欢的那幅画，获奖了……我兑现承诺，把它画在了墙上，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带你去看，好不好……？你说，小轩窗里的猫儿，其实没有睡着，他只是想就这样一直看着院拉着你背单词了，也不叫你陪我做题了。以后我们去国外玩儿，我给你当翻译，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陈雨菲拉起苏苑的手，哭着说到。
　　要不是这双手还有温度，她怕是会觉得，苏苑已经没了气。
　　她哭的泣不成声，但她不知道苏苑是不是真的能听到。
　　此刻，门外，苏冉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不知道的是，陈雨菲竟然跟自己的姐姐感情这么深，而他的姐姐对这个好姐妹，甚至比自己这个亲弟弟都要深。从前，姐姐照顾他，把家里好的东西里都留给他，可他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姐姐喜欢什么，而相反，陈雨菲什么都知道，甚至超过了她的亲弟弟。
　　苏冉默默的离开了，他独自骑着单车，伴着夏夜的凉风。
　　……

　　时光飞逝，高考的日子就要到了。
　　高考的前一天早晨，陈雨菲抱着一大摞画站在教学楼前面，发给每一个高三的学生。
　　午饭结束后，陈雨菲那里，只剩下了一幅画。她探头探脑地时不时撩开窗帘，等一个人经过，再不经意地叫住他。
　　“苏冉！”陈雨菲喊到。
　　苏冉闻声，定了定身子，回过头来。
　　“陈，陈老师。”苏冉看着陈雨菲，挤出一个笑来。
　　大概是上一次，他下意识地去保护了她吧，又可能是听了她说的话，还有可能是她没有跟其他的什么人一起出现，他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恨她了。
　　“我知道，你被保送了，但是，每个人都有的，希望你不要嫌弃。”陈雨菲走出房间，把画递到苏冉面前。
　　许是多年未见，其实陈雨菲早就记不清当年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跑来跑去的小弟弟长什么样子了。只是她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就觉得亲切，但又愧疚，所以会下意识的对他宽容一些。
　　“啊，谢谢老师。”苏冉双手接过陈雨菲手里的那幅画。
　　那是他姐姐最喜欢的那一张画。
　　其实也有很多次，他路过这扇窗前的时候，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趴在一副还没有完成的画作上打瞌睡。

　　高考那两天，陈雨菲借了一套玩偶服，站在一中门口，给在外等待的家长们发水，还给考试的学生送一些平安符。
　　苏冉虽然不用考试，但是还是来到学校门口看看。
　　当他经过陈雨菲扮成的蹦蹦跳跳的玩偶的时候，停住了。
　　穿着玩偶服的陈雨菲只看见有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就随手递给他一只平安符。
　　英语考试结束那天下午，苏冉鬼使神差地又来到学校门口，那只蹦蹦跳跳的玩偶，依旧在门口发水发平安符，他一直在不远处的阳伞下坐着，直到门口的考生都走的差不多了，那个“玩偶”才准备收工。
　　似乎不巧，“玩偶”好像被什么挂住了，导致“玩偶”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在原地拔了半天那颗头，也没能拔下来。
　　苏冉笑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帮了忙。
　　“玩偶”的头拿下来之后，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谢谢啦。”里面的人头发凌乱，湿答答的刘海粘在脸上，却笑着说到。
　　“陈老师。”苏冉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儿，不自觉的想起，那年，他还是个小孩子，天很冷，爸妈不在家，他说什么也不肯跟姐姐睡，一直嚷着要到那个姐姐家睡。
　　到了人家家里，直接脱了衣服就爬上了人家的床，还非要拉着人家的被子钻了进去。
　　“怎么是你啊？”陈雨菲惊讶地说到。
　　“啊，那个，我来看看他们两个人。”苏冉的思绪被打断了，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他们两个应该已经走了吧？”陈雨菲笑了一会儿说到。
　　“啊……好像是吧。”苏冉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说。
　　“那你赶紧去找他们吧。”陈雨菲笑盈盈地说。
　　苏冉只呆呆地丢下一个“好”，便跌跌撞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