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误》遨霄熬

10、舐犊

　　沐英一夜间就长大了，不哭不闹小尾巴一样跟在文竹后面帮着打下手。文竹也拉着沐英的小手，走到哪带到哪。沙姥爷也顾不上这两个小屁孩了。好容易雨停了。也不敢用驴车，和张德胜牵了毛驴驮了一袋子粮食，扛了一袋子炭就赶往廖镇，闺女家里肯定快断粮了。
　　黄根生也确实过不下去了，镇子外面水都到小腿了，粮食还有一瓮底的糙米，可没有干柴了，也做不熟饭了，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了。儿媳妇受不了回娘家了。把沙氏愁一天没说话了。黄兴林躲在屋里不出来。
　　沙姥爷和德胜一身泥泞的进了门，就看见黄根生愁容满面蹲在墙角。沙姥爷一看就知道这是没辙了，这也不是事儿啊。“姑爷，赶紧接过去，”
　　根生看见老丈人，也没多欢喜，“爹啊，日子没法过了，朝廷发的宝钞一天一天的不值钱，攒的这点铜板没来及换成银子，被愣逼着换成了钞票，眼看就打了水漂了。”说着把粮食接过去。沙氏听见动静就出来了，看见亲爹一身泥水，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拿着手巾给擦头擦脸，赶紧拿出炭生火烧水，一边喊：“兴林，赶紧起来吃点热乎的，和德胜给你姥娘送点吃的烧的。”
　　德胜也招呼叫叔婶，把满是泥的鞋子脱下来刷洗了泥浆，把脚也擦了，换了兴林的旧鞋才进屋。沙姥爷给小毛驴擦干汗水，喂点水、放点青料才进屋。
　　兴林应声就出来了，几个人进屋聊着天等着沙氏烧水煮饭。屋子里几个角落放着几个盆。竟是屋顶漏雨了，还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
　　黄根生眼巴巴看着沙姥爷：“爹，您看这雨能成事吗？”沙姥爷的小眼睛眯起来：“我家就是黄河豁口淹没的，我爹娘也被冲走了，我弟弟和我失散了，这三十年了只听说黄河到处塌垮，可谁听说官府治过黄河。如果连日雨水不断，黄河肯定托不住这么多水了。” 谁都不言语了。水火无情，老百姓可不就靠天吃饭吗。
　　沙氏端了糙米粥进来，不稠但是热乎乎的，摆了一碟子腌的雪里蕻。秋凉了，再加上连日阴雨，天气阴冷潮湿，一口热粥下去，从喉咙舒服到肚里。
　　沙氏催着小哥俩趁着雨停给老娘送东西。沙姥爷叫住兴林，拿出一个素面荷包，这里装的是退热防瘟疫的药，给你姥娘送去以防万一。
　　看着小哥俩走了沙姥爷才对着沙氏夫妻说，进城吧，归德府城墙修的坚固，水漫不进去。全家人抱团日子才好过，相互有个照应。
　　黄根生不愿意，没出息的男人才住老丈人家。沙氏也犹豫，还有儿子儿媳妇呢。沙姥爷也不勉强，从怀里掏出两个十两的元宝，嘱咐女婿，找个相熟钱庄换成铜板，官府现在强制使用元宝交钞，可那玩意一天一个价，本来就挣点辛苦钱，那钞票买不到东西，就快成废纸了。。沙氏不想收也没办法，等以后好好孝敬爹也就是了。
　　黄根生脸上也是愧疚的，：“爹，这算我借的，等年景好了我和兴林一定把您这养老钱补齐。”

　　德胜和兴林小哥俩天擦黑才回来，雨点又开始滴答，天黑路滑没法赶路，只得住一晚再走。沙氏安排被褥，兴林坐边上说老娘家两天没煮饭了，小姨病了，亏了姥爷的药，小舅家新生的儿子。尿布就没干过。姥娘也快愁死了。再愁也得该睡觉就睡觉。
　　沙姥爷躺在床上，惦记城里的小妮子，想着怎么多换点银子，让女儿少遭点罪。
　　黄父夫妻想着雨可别再下了，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今年日子不好过了。
　　兴林想着该去把媳妇接回来了。张德胜想怎么能快点成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美好愿望。
　　此时的文竹半梦半醒，梦里太阳怎么也不下山，漫长的时光怎么这么无聊，她记住了很多草药，学过很多本事，可是用不上。每天和每天都一样，每天和每天都一样，…….没事干太可怕了！
　　清晨，文竹带着沐英把木柴搬进灶房，做饭的时候烤在旁边，这样干的快。就听文英在那念叨：姥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样了 ，路上好走不？
　　沐英坐在小板凳上，乖乖的等着开饭，文竹把碗筷摆好，她可不担心，姥爷什么都知道，什么没见过，什么都会，此处省略一万字。总之我姥爷，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