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酿酒煎茶

1、归云山

　　“话说那无情仙君使出仙法，双手拎着砍刀就往前面那两魔头劈去，招招致命，砍得他们是毫无还手之力。那两魔头见势头不对，知不敌，对视一眼，一个魔头留下牵制他，另一个魔头带着云霞仙子捏碎瞬移符逃遁了。”

　　“无情仙君修为深厚，很快便解决了魔头，但另一个魔头早就不见身影。无情仙君苦寻多年不得，便立下与魔修不死不休的誓言。之后回到仙门闭关，不到一年就达到金丹期大圆满，离元婴期只有一步之遥。”

　　“老李头，你倒是说说云霞仙子后来怎么样了。”有客人起哄道。

　　这是个偏僻的地方，整日飘着鹅毛大雪，条件十分恶劣，人烟稀少。长期待在这里的多是些止步于练气期的人，修为不高但至少能抵御寒风大雪。

　　老李头在得来茶馆说书也有几个年头了，他在这里说书吸引一些客人，茶馆老板也会在每日说书结束后给他一些铜钱，具体看当日茶馆生意如何。

　　老李头对说话的人无奈一笑：“老胡，云霞仙子的消息连无情仙君都不晓得，更何况我一个说书的。”

　　“也是。”老胡是个膀大腰圆的壮年，身上穿着雪虎皮毛粗滥制成的外衣，朗声一笑后拿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

　　来茶馆的都是些老面孔，偶尔有些路过此地的生面孔。

　　靠门的桌子上坐了一位戴着黑色斗笠的客人，尽管他一直在重复喝酒倒酒，但老李头却生出一种恐惧感，只怕这个黑衣人修为高深，只是一直收着威压，修为越低越是感觉不到。

　　从茶馆老板那里接过两块下品灵石，老李头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空，怕是山雨欲来，笑眯眯地对老板说：“老邓啊，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书了，前两日我那外甥女来信，要接我去扬州养老呢。”

　　茶馆老板一怔随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这是好事啊，扬州可是个富庶之地，我还以为你那外甥女早就忘记你这老头子了。话说你来这儿也有六年了，还记得当初你和你外甥女一起来这儿，你外甥女一身是血吓人得很。”

　　茶馆老板回到柜台，又拿出十块下品灵石说：“从这儿到扬州的路途有点长，还是要有钱傍身才行啊，哎……你这老滑头。”茶馆老板抬头，哪里还有老李头的身影，摇摇头作罢。

　　出门就是人群相对较多的集市，老李头熟悉地形，左拐右拐进了一条暗巷，边走边观察后面是否
　　有人跟着，等他快走到暗巷尽头，一道身影从房顶上跳下来。

　　拦住他的正是刚刚在茶馆喝茶听书的黑衣人，老李头眉头一皱随后舒展赔笑道：“不知这位仙君找小人可有何事？”

　　“知道我找你还跑？”

　　黑衣人声音低沉，嗤笑一声后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的俊雅出尘的脸，神情慵懒，看着二十来岁。

　　老李头脸上带着谄媚：“仙君，小人方才是心急回家收拾行李，还望仙君原谅。仙君想要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你也不必担忧，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黑衣青年收起挡住暗巷出口的佩剑，扬起笑脸，“你连无情仙君和云霞仙子当年的事都能说上一二，归云山如今在哪儿应该也知晓吧。”

　　老李头抬起右手摸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眼前这个人对归云山是有些眉目的，不然也找不到这儿来，是个不好糊弄的。

　　“小人的确知道，只是去路复杂不好口述，小人这就为仙君带路。”
　　走了半个时辰的路，老头突然在一座茅草屋前停下，黑衣青年也停下脚步。

　　老李头指着茅草屋：“这是小人居住的地方，房子后面有个被杂草遮住的山洞，从洞里进去便是归云山了。归云山条件恶劣，以小人修为实在不敢进入，还请仙君自便。”

　　黑衣青年顺着他指的方向，飞身过去，两三步就到了茅草屋后面，与老李头相隔三十来米：“算你识相，走吧。”

　　“多谢仙君！”老李头赶忙转身，还没走出两步，就睁大了眼睛。

　　他的头颅脱离了脖子，血水四溅，黑衣青年捏了个火诀，看着茅草屋和地上的尸体一起燃烧，捏碎了张传音符，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找到地方了，你可以过来了，门主竟然派我来做这个小任务……喂！真是的。”对面的人早就切断联系了。

　　入夜，归云山不再飘雪，开始弥漫雾气，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青衣少年有双滚圆的猫眼，两只瞳孔一蓝一绿，有丝诡异。

　　他蹲在树枝上，看着血雾从无到有，从淡转浓，尽管没有说话，眼中却流露出克制不了的兴奋，左手手腕上的那颗金色铃铛也随着主人的情绪嗡嗡作响。

　　黑衣青年站在他旁边，看着树下的血雾不以为意道：“别紧张，一只中级鬼灵罢了。”

　　血雾注意到了动静，开始向他们聚拢，雾气向上悬浮，血色渐浓，想要把他们包围吞噬。

　　猫眼少年白了黑衣青年一眼，甩了甩左手手腕，传来清脆的铃铛声。血雾先是静止，随后翻滚的越加剧烈，但总是被困在距离两人面前三厘米的位置，它被一个无形空间禁锢了。

　　黑衣青年从树上一跃而下，伸了个懒腰，嘴角含笑，薄唇轻启，声音格外缠绵：“云霞仙子，二十年前仙人榜上第一美人，青衣阁门主首徒。仙子的美貌无人能及，连星云楼那群挑剔的家伙都不吝啬，称你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停顿两秒，似乎是充满遗憾：“可惜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当初名满天下的云霞仙子，竟然在这么个荒凉的地方靠吞噬凡人血肉苟活着。”

　　血雾躁动不安，鲜红的要滴出血似的，场面诡谲，似是在宣泄不平。

　　黑衣青年眯着双眼，伸出左手，那里也有两颗铃铛，与猫眼少年不同，他的更加精致小巧，隐隐泛着红光：“云霞仙子，铃铛上的气息你应该很熟悉吧，她可是你的老熟人。”

　　口中念了个法诀后，一个身影凭空出现，是个面色惨白但难掩姝色的貌美女子，此刻双眼紧闭，唇色血红。

　　黑衣青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唤道：“阿月。”

　　女子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看着黑衣青年的方向，面无表情：“我在。”

　　黑衣青年牵起阿月的手说：“仙子，这可是你的胞妹，你失踪后没多久她也被人杀害了，但是她很幸运，我正巧路过，不忍心一个美人消香玉损，所以她又活了过来。”

　　他指着树上的猫眼少年，循循善诱：“他是我的师弟，还没有适合的傀儡，只要你跟了他，就算是血海深仇，他也会替你手刃敌人。”

　　似是被青年蛊惑，血雾静止了一瞬，猫眼少年摇铃，禁锢它的空间消失了，血雾迅速向猫眼少年的铃铛聚拢，直至消失不见。

　　猫眼少年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手势不停转换，再次睁眼时，透露出一丝满足。

　　“成了？”

　　黑衣青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少年这次没有躲开：“嗯。”

　　“快点回去吧，早点完全炼化。”黑衣青年一挥左手，名叫阿月的女子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