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临城桥立》莉莉丝anima

3、余乔（一）

　　阿林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我第一次去酒馆还是为了找明哥，酒店的门普普通通，更像是仓库用的灰色门，很重，很容易就被关上，推开的时候特别费力。唯一个性的方就只有门上被人涂鸦的彩色喷漆。彩色喷漆又和酒吧里面的安静氛围不符，只要进去过的人都或多或少感到疑惑。久而久之，反而成为了一大特色，客人也见怪不怪。不知道为什么这家老板到现在都没有覆盖掉这层涂鸦。这样的门面在左右两边店铺的彩色的霓虹灯下形成强烈反差，让人忍不住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明哥给我地址，我又再三和他确认，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进入这里。我就是在这里遇见她。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明哥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坐一桌谈笑，拿酒杯的姿势让我想到了《秦淮景》。她偏高，偏瘦，穿着细跟高跟鞋。
　　余乔刚进去，一眼就找到了明哥。他的气质很出挑，很好认。她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他起身走向厕所。来都来了，她顺便点了酒，准备一边喝一边等。
　　余乔那天运气不太好。两个不认识的青年朝她走过来，和她拉拉扯扯。
　　“走吧，我们去玩。”一个人拉着余乔胳膊不放，余乔思忖着没准儿青春年华就要葬送在这了。她看见薛林林反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她“啪”一声把酒瓶往自己桌边狠狠敲了一下。酒瓶碎裂，酒水洒在地上。男生吓得在座位上抖了一下，腿往旁边挤，免得酒水和碎片弄自己身上。他的座位背对吧台，回头朝吧台里阿小使眼色，阿小会意，拿出手机开始给保安打电话。电话没打通，被挂了，他一抬头就看见魁梧的保安向他招手，手上拿着手机，展现出自信的微笑，表示自己早就闻声赶来，不用担心。
　　她用酒瓶指着他们，酒瓶碎裂处尖锐得让我头皮发麻。
　　“再碰她一下，我今天让你出不去这个地儿。”她和那几个青年一样高，手里的酒瓶反射出绿光，在墙壁上某块地方晃来晃去。那两人看着她，又看了四周。周围突然从人群里站出来一圈保安把他们两个团团围住。他们骂骂咧咧地朝门走去，第一个瘦子推开沉重的门，第二个人耗子一样跟着他走出去。他们想狠狠摔一下门，但是门很重，关闭的力度很强势，没有让任何人得逞。他们气不过又骂骂咧咧地在门口踹了一脚灰色的门，正在关闭的门只是往后退了一点，然后毫不留情地关闭，没给任何人面子。
　　“阿林，要不你来我这干？不当保镖真是屈才了。”刚才一起谈笑的男生走过来，他朝魁梧保安招招手，魁梧保安让大家散了，这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如退潮一般再次隐入人群里。
　　“你想屁吃。”阿林笑了。
　　“你没事吧，我们这不是常进这样的人渣。估计是新来的，没见识过这儿的保安。我看着面生……”他心虚地看了看阿小，大声问“他们应该是头一次来这。是吧阿小？”
　　他看着我。
　　“是！”阿小大声回应，严肃地像正在军训的学生。这里除了舒缓的背景音乐以外没什么吵闹的声音，只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就算是以正常音量说话也都能听得见。阿小觉得这样大声喊来喊去很丢人，但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喊出来配合老板。
　　“这样啊……文明去厕所了吗？”我问道。
　　男生没反应过来。
　　“嗯……今天吗？文明去厕所了，我一直都很文明。”男生挠了挠头，虽然没听懂，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
　　“不是，是刚和你们一起聊天的那个人。”余乔捂着嘴偷笑，笑声还是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啊？哈哈哈，你是说明哥啊，我都快忘记他名字了。他拉这么久可能有些便秘。你找他啊？啧，这人可不兴找，小姑娘你喜欢谁不好非要找他，赶紧换一个。”他一脸嫌弃地摆摆手，像是闻到了什么臭味。
　　阿林从听到文明两个字开始就在一旁沉默。
　　“不是的，我找他有事。”余乔看他误会了，连忙解释。
　　“哦。他说有事先走了。”男生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明哥发了消息：便秘？机灯闪烁了几下，很快收到明哥的回复：走咯。
　　“厕所……应该是从后门走的，那个门。”他给余乔指了一个更加不起眼的门，如果不是墙边有绿色的四字安全出口，估计都没人会发现那里有一扇门。
　　“谢谢。”余乔朝那个门走过去，擦过阿林身边时，阿林的视线落在她肩上。
　　她叫阿林。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她。我们是在擦肩而过后就被淹没在人潮中，还是会有一根线将我们缠绕起来？我多希望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