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诺》佛欢

9、Chapter9

　　“糯糯，你哪里不舒服？”

　　月考第一天，数学考试结束，和苏糯在相邻考场的孟溪甜一见她出来，赶紧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进考场前她就觉得苏糯的脸色不太好，一场考试下来更是苍白，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

　　手紧按住时不时一阵钻心疼痛的小腹，苏糯微弯着腰，声音有气无力，“亲戚来了。”

　　“可能是着凉了，这次特别疼……”

　　说着，她咽了咽喉咙，压下上涌的反胃感。

　　“那跟陈老师请个假吧，早点回家休息，反正今天的考试都结束了。”

　　“我扶你去她办公室，你的桌子我和灿灿帮你搬，要什么书我也帮你拿来。”

　　前段时间孟溪甜冰淇淋吃多了也疼过，对苏糯的痛苦可以说是感同身受，她放慢脚步，带着她换了个方向，往班主任办公室去。

　　苏糯疼得难受，就点了点头。

　　两人进办公室的时候，陈圆红正在批改上午的语文试卷，见状立刻放下笔起身和孟溪甜一块搀扶苏糯。

　　将人扶到小沙发上坐下，孟溪甜拿着苏糯的水杯到饮水机前给她接热水，让她放到肚子上先捂着。

　　陈圆红则给苏晓洁打电话。

　　“苏糯，你妈妈马上就来接你，再坚持一下。”很快，陈圆红就放下手机来到苏糯身旁，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

　　提起苏糯的书包，孟溪甜轻声道：“我先回教室给你拿书。”

　　“甜甜，拿一本错题集就行了，就在抽屉里，麻烦你了……”

　　努力支起身子，苏糯苍白的唇瓣无力地翕动，挤出沙哑的声音。

　　“这有什么麻烦的，那书包我就不拿了，马上回来。”将苏糯的书包放回去，孟溪甜快步出了办公室。

　　走廊格外吵闹，大家刚考完试都有点激动，边搬桌椅边聊试题，讨论答案。

　　外面没找到苏糯的桌椅，孟溪甜就往教室里看了眼，果真都被搬进去了。

　　而沈屿成就在椅子旁站着，正有条不紊地整理书本。

　　深吸口气，孟溪甜镇定地走过去。

　　崇拜归崇拜，但她跟大多数人一样不太敢接近沈屿成。

　　他的气场太强，就差将“生人勿扰”四个字写在脸上。

　　来到苏糯桌前，孟溪甜小心地拉开椅子，顶着沈屿成如有实质的目光，蹲下身在桌肚里找错题本。

　　“苏糯呢？”

　　就在孟溪甜找到后准备离开时，头顶响起他清冷磁性的声音。

　　“糯糯她身体不舒服，晚自习请假了。”停下脚步，她回过身和沈屿成对视了一眼，就默默移开视线。

　　帅是帅，却只能远观，近看不仅废脖子，还有点冷……

　　没再开口，沈屿成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孟溪甜也快步走出教室。

　　-
　　苏晓洁赶来的时候正是饭点，教学楼里没有多少学生，空旷又静谧，隐隐回荡着她急促的脚步声。

　　进了办公室，她和陈圆红简单打了招呼，将假条塞进包里，就和她一块扶着苏糯往外走。

　　看着女儿惨白的，几乎揪成一团的小脸，苏晓洁心里刀钻似的疼，眼眶也红了，没走多远她就停下脚步，在苏糯身前弯下腰，示意她趴上来，“糯糯，不走了，妈妈背你。”

　　苏糯摇了摇头，疼得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顷刻失控。

　　她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妈妈这样辛苦。

　　“阿姨，我来背吧。”

　　母女俩僵持之际，少年平静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三人几乎同时抬头看去，多少有些惊讶。

　　但相比于妈妈和老师，苏糯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里又闪烁着些许尴尬和无措。

　　她不想让妈妈背，也不好意思麻烦沈屿成。

　　只是陈圆红似乎没有多想，几乎立刻点头同意，“也好。”

　　“麻烦你了。”她答应，苏晓洁自然也没有犹豫。

　　她现在只盼着能让孩子少些折腾，早点回家休息。

　　至于其它的她无暇多虑。

　　“不麻烦。”

　　沈屿成面色淡然，几步走上前，屈膝半蹲，也没多看虚弱得连哭都挤不出声的苏糯，就好像只是正巧路过，提供举手之劳的寻常同学。

　　瞧不出半点异样。

　　盯着他的背发愣的苏糯被妈妈扶上前，趴了下去。

　　少女纤细柔软的身子轻贴在背脊的那刻，沈屿成的眼底晕开波澜，瞳孔变得越发漆黑深邃，将险些漏出的灼热悄然吞没。

　　再加上他半低着头，所以无人察觉。

　　将苏糯稳稳地背起来，他们在陈圆红的目送下离开。

　　趴在沈屿成肩头的少女耷拉着沾满泪水的长睫，无声落泪，腹部的疼痛几乎将她所有感官占据。

　　但苏糯的鼻尖漂浮着清冽的味道，贴在他脖颈后的面颊也能感觉到密集又有力的脉搏跳动，还有他温暖的体温。

　　所以有一丝清明始终盘踞在她脑海深处。

　　沈屿成始终走得很稳，但时间拉长，苏糯还是不受控制地乱想起来。

　　她是不胖，可也有九十斤……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学校门口。

　　谭叔正在车旁边张望着，三人过来他赶忙打开后座的门，手挡在车顶，护住他们的头。

　　“你是糯糯的同班同学对吗？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改天阿姨请你吃饭。”上车前，苏晓洁又一次同沈屿成道谢，也将他的面容深深记在脑中。

　　毕竟这样俊美出众的少年，她也是头一回见。

　　弯起唇角，沈屿成笑得虽浅，却有礼有度，不过分亲近，也没有往日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正巧将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还有优秀的家教展现得淋漓尽致。

　　“叔叔阿姨客气了，举手之劳。”
　　“你们快带苏糯回去吧。”

　　要是匡磊和江耀在，看到他此刻的神态和语气，只怕会惊掉下巴。

　　他谦逊得让人头皮发麻。

　　不了解沈屿成的苏晓洁倒是越发觉得他善良有礼。

　　同他道别后，她从另一边上车，车发动起来时，捂着肚子蜷缩在座位上的苏糯忍不住看向窗户。

　　泪水糊住了视线，她看不清沈屿成的面容。

　　唯一清楚的是，他们离开，他也还站在原处。

　　车消失在视线后，少年方抬起手，指腹徐徐摩挲肩头那一小片湿漉，鼻尖隐约还留有少女的一丝甜香。

　　看着小，没想到还挺……

　　若无其事地低咳两声，沈屿成转身回学校。

　　去教室前他进了趟洗手间，用凉水泼了泼脸。
　　-

　　到家后苏糯吃了片止疼药，又喝下一碗热腾腾的红糖姜茶，之后就裹着被子，抱着热水袋缩在床上。

　　本想把错题本和词汇手册拿来翻一翻，但苏晓洁不让，她只能听话地休息。

　　或许是药效发挥，苏糯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八点出头，小腹的疼痛也缓和许多。

　　喝了碗红豆蜜枣粥，苏糯就坐到书桌前开始复习英语。

　　这次的数学成绩大约要创新低，只能靠语文和英语拯救总分。

　　所以将错题本上的知识点都回顾一遍后，苏糯又把专项习题册找出来刷题。

　　十一点不到，她将书包都收拾好，出去洗漱。

　　同妈妈和谭叔道了晚安，苏糯回到房间，正当她准备上床休息时，脑中蓦然浮现出沈屿成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去的身影。

　　迟来的热意一股脑地涌上脸颊，苏糯来到桌前，拉开抽屉，将手机拿出来开机。

　　企鹅上都是孟溪甜，陈灿灿，还有几个同班同学的消息，最后一条未读是沈屿成的。

　　忍着没有点开，苏糯先回复了其她同学。

　　最后才轻点他们的对话框。

　　下午五点五十七分，一张图片。

　　放大以后，能更清楚地看到肩头的那小块泪斑。

　　心脏重重地撞了下胸腔，脸颊的红晕逐渐蔓延到耳廓，苏糯坐在床边犹豫半晌，打出“不好意思，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后，迟迟没有按下发送。

　　最后，她红着脸都删了干净。

　　虽然是实话，但过分客套，就觉得有点别扭。

　　好像她特别在意下午的事……

　　最后，苏糯发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过去。

　　“你带手机去学校？”

　　那头过了近一分钟才回复。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

　　苏糯完全能够想象出沈屿成此刻的表情。

　　正当她准备回个“哼”的表情包过去时，沈屿成的消息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