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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淋雨的代价就是,苫小汀头疼欲裂,手里捧着杯泡好的感冒灵冲剂。
      “那个男生在追你吧。”室友打趣她。
      “不知道。”苫小汀没什么精神,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说完话还打了两个喷嚏。
      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想她,还是在骂她来着?

      如果是他在想我就好了,骂我也行,至少这样说明,他还记得我。

      手机震动了几下,洛挺给她发了消息:
      “记得吃药。”
      “明早我能不能去蹭一下你们班的课?我给你带早餐。”
      不想回复他,苫小汀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抽了几张纸揩鼻涕,闷闷地吐出一口气,还是拿起手机打字——
      “随时欢迎你来蹭课,不过明天早上我要和我室友去吃早饭,就不麻烦你了。”
      页面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什么都没有回复。

      大抵人生了病,铁石心肠都给鼻涕眼泪泡软了,苫小汀发觉自己的脆弱,和对那人的依赖。
      她淋过许多雨,遇到过很多愿意给她撑伞的人,可他不再是其中之一。

      那时,身后有人拾起伞的那刻,苫小汀有过一瞬的惊喜,然而——
      “你不是先走了吗?”苫小汀惊讶地看着红伞下的人,去而复返。
      洛挺挑着眉笑:“怕你想不开。”
      苫小汀还是坚持再淋一会雨,身边的人无所谓:“你想淋雨的话,那我陪你好了。”他欲收起伞,苫小汀急忙抬手按住:“回去吧,不然你也要感冒的。”
      “原来你知道淋雨会感冒啊。”洛挺觉得这人矫情又白痴。
      他因为某些事情而靠近苫小汀,以为她是一个很好搞定的人,没想到这蠢姑娘认死理得很,不管他怎么示好,她都不为所动,只会一昧感谢他、撇清关系。
      “一起走吧,不然我感冒了就……”洛挺还没说完,苫小汀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打了一连串。
      她尴尬地不看他,洛挺好笑地把苫小汀拉进伞里:“这就是你玩浪漫的代价。”
      二人并肩离开时,湖里好像沸腾了一般,雨花乱跳。

      天气预报还是准的,晚上的气温冷得苫小汀怀疑白天的闷热是种假象。
      “怎么办,衣服不干啊,这一周都是雨天,这样下去我内裤都没得穿了。”室友苦着脸,欲哭无泪。
      苫小汀摸了摸晾着的牛仔短裤,潮潮的。
      “说不定我们过阵子得披着床单去上课了。”
      洗完澡换上春秋款的睡裙,苫小汀吞了药片,没一会药效发作,她爬上床睡了。
      梦里极不太平,有好多怪兽在追着她跑,她惊慌失措,失足摔下悬崖……

      凌晨四点醒过来,苫小汀睁着眼,淅淅沥沥的雨声爬到她耳廓。
      遮得严严实实的床帘里,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有很浅的香味,是她自己的味道。头脑放空地躺了很久,苫小汀起身,到阳台去。
      玻璃门和瓷砖上满是水珠,回南天更严重了些,苫小汀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土香,嘴角终于上扬了点。
      灰青色的世界,温柔冰冷。
      她只听得见雨声,这次终于不再默念那个姓名。

      ——

      高三那年,奶奶去世了,施岸也离开她很久了,苫小汀每天放学都要到奶奶墓前去说会话。
      墓碑没有贴照片,只有红的绿的油漆刻字,真是难以想象那么温暖的一个人,居然长眠于这冰冷石块之下。
      “奶奶。”将将成人的苫小汀,试图呼唤不再回应她的老人,她额头靠在墓碑上,好似倚着老人的肩膀。
      “奶奶,我要走啦。要到离开这里,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了,你们都不在我身边。
      你在天上可以看到我的,对不对?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看着我,对不对?”

      “好可怜啊,苫小汀她奶奶死了……”
      “啊,那她一个人怎么办?“
      苫小汀从走廊经过的时候,听到别班的同学在讨论她,“二班那个生世凄惨的女生”——他们这么形容。
      当事人听见自己的故事,跟偶像剧剧情、少男少女的绯色事件混杂在一起谈论。
      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苫小汀面无表情地,眼角余光扫过他们,抱着书走了。
      那群人中有眼尖的瞧见她,立马咳嗽了几声,讲得最大声的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扯了其他话题来掩盖被发现的尴尬。

      苫小汀独自一人捱过了那段不见一丝光亮的日子。每天早起背书时,她的嗓音很大,常常喊到嘶哑,好似在号丧,眼角挂着泪。
      喉咙痛的时候,难过好像会减轻一点,可是还不够,不够呼吸自由。苫小汀一头扎进书堆里,穿梭在字里行间,不闻世事,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发木了。
      某天她读到阿方斯娜的诗集,陷落在那句“我是那朵失踪的花,卑微而无声地,每个春天绽放在你的河岸边。”
      她觉得施岸就是那朵花,后来发觉,她自己才是。

      多年未见的母亲终于来寻她,女人衣着亮丽,举手抬足间都带着一股嫌弃的意味,她嫌弃之前那个窝囊的男人,嫌弃那个保守慈祥的老人,嫌弃这间破落的小屋,连带着亲生的女儿:“这里实在不成样啦,你奶奶把你养得一点礼貌都没有,刚才你怎么能那样对你林叔叔?你以后还要靠他养……”
      “出去。”苫小汀对那个所谓的母亲说,连推带攘把她赶出门外。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拍着门板:“丁丁啊,妈妈来带你走了……妈妈真心想带你去过好日子……”
      苫小汀把女人带来的礼品从窗户扔出去:“我快被我爸打死的时候你不来带走我,我被我爸扔给奶奶的时候你不来带走我,整整十三年,你要真挂念我,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凭什么奶奶把我养大成人后,你几句话就想带走我?”
      凭什么?凭什么抛弃我之后,说三两句话流几滴泪就想让我原谅你、屁颠屁颠地跟你走?

      她是一朵卑贱的花,孤独又倔强地生长在被人遗忘的彼岸。
      微小如何?贪婪如何?不自知又如何?
      对每一个路过、为她短暂停留的人,她说:“不要摘走我,如果你不能给我全部的爱。”

      ——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苫小汀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有些鼻塞,她捏了捏鼻子,决定涂些虎标油在鼻孔那儿,这个方法是奶奶教给她的,对通鼻塞很有用。
      白玉兰还未开花,得等到四月,枝叶的色彩隐匿在雨雾中,灰绿浓得化不开。

      “小丁。”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唤她,转瞬即逝。
      肯定是迷糊了,还没醒透,苫小汀这样以为。

      风情绪化了,恶狠狠地咆哮着,苫小汀决定躲回被窝里,下雨的天气,或许能做个好梦。
      轻声关上阳台门,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拉开床帘,脚丫从拖鞋中脱出来,她弯着身爬进那一小方昏暗的天地。
      被窝还留有余温,苫小汀鼻尖蹭了蹭被面,没一会就睡着了。
      那是个天气晴朗的午后,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山坡上,风卷着她的裙裾,翩翩起舞好像一只蝴蝶。
      光落在闭着的眼皮上,苫小汀的世界满是暖融融的红光,鼻端是青草香,春天的味道肆无忌惮地蔓延。
      她蓦然睁眼,瞧见漫山遍野的好春光和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七点零五分的闹钟,被窝里探出半截藕臂,细长白皙的手指在枕边来回摸索,终于从床板与墙壁的缝隙中捞出手机——关掉闹钟。
      得起床了,苫小汀头脑昏沉,多赖了五分钟。
      今日温度11°~26°,该怎么穿?她脑中施了魔法,将每一件外套、内搭、半身裙、牛仔裤罗列旋转,还未敲定穿搭。
      阳台如同被世界割裂的一角,苫小汀瑟缩着在角落刷牙,把头探出栏杆外,观察楼下行人的衣着。洗掉洗面奶的泡沫时,她决定穿牛仔外套内搭碎花吊带裙,嗯,总不会冻死人吧,南方的春天。

      一下楼就看见那个穿球服的男生——
      “你不冷啊?”苫小汀挺惊讶,运动系的男生都这么耐寒吗?
      “不冷,刚打完球。”洛挺将手中的早餐递给她:“顺路去了趟南食。”
      苫小汀刚想说“不了“,洛挺似乎料到:“你明天请回来就行了。”
      室友分了洛挺带的早餐后,非常有眼力见儿地朝他俩挥手:“我们走快点去给你们占位。”

      也不扭捏了,苫小汀咬了一口叉烧包,又灌了一口豆浆,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后,她问:“你最近挺得闲?”又是送零食又是蹭课送早餐的。
      “追人不得有诚意点?“洛挺没什么所谓地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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