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试阅！》喜马拉雅风

9、我们中间有一个不是玩家

　　“宁郎真是胆子太大了！出京城一趟，带回个野女人！”林寿娘拍着桌子发着脾气。
　　侍女们一个个都装鹌鹑，不吱声。
　　只有贴身伺候的珍珠最懂事，搭腔道：“就是……姑爷真不像话。”
　　林寿娘顿时更来劲了：“他以为他是谁？要不是我求了舅舅，他有立功的机会？”
　　“就是……陛下是看在县主的面上，才点姑爷带兵的。”
　　林寿娘转着眼睛：“你们说，那个负心郎，现在是不是已经进了宫，面见陛下了？”
　　她用手指压着喉咙，学着舅舅的语气说话：“宁之啊，你这次平定叛乱，功劳大大的，再赏你一个乡侯……原来那个爵位，是因你娶了寿娘，恩封的。现在却不一样了，是你自己打出来的了！”
　　越说，心里越委屈。舅舅还以为谢宁之是个好女婿呢。谁知道，这家伙一出息，就开始偷人！
　　“我也要进宫，要找舅舅告状去！”
　　珍珠大惊失色：“县主万万不可啊，现在陛下正忙——”
　　林寿娘皱起鼻子：“谁说我现在去了？你家县主有那么傻吗？现在他们男人聊正事呢，舅舅见到我会生气的。我这么懂事，肯定是明天后天大后天，再去找舅舅。”
　　林寿娘，是堂堂汝河县主，安阳长公主的女儿，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外甥女。她能得宠，可不只是靠出身。
　　她懂事，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不能闹。
　　凡事总有轻重缓急。先公事，再私事。先男人的事，再女人的事。先正经的事，再不正经的事。
　　今天，她的好夫婿，南广乡侯谢宁之平定黄巾之乱，班师回朝。她的皇帝舅舅肯定忙着研究怎么处置叛军。这是正事，不能闹。
　　等到过两天，正事谈好了，她再闹。
　　闹得全京城都知道，那家伙，不仅给皇帝带回来一群叛军首领，还给县主带回来一个野女人！好叫舅舅知道，寿娘为了顾全大局，居然忍了外面来的野女人好几天！
　　“但是珍珠你说的也对。老娘今天不闹进宫，是给他脸，别还让他以为我好欺负了。”
　　林寿娘马上有了新主意：“那今天，我先去公主府找娘亲！我和娘亲说，到时候，让娘亲和我一起进宫找舅舅。”
　　“——等姑爷回来就告诉他，我不在！我去公主府了，今晚都不回来了！”
　　汝河县主的仪仗，就这样浩浩荡荡出了侯府。出了门，转过一条街，就是安阳长公主府。
　　当年先皇给外孙女婿封侯，专门将侯府划在公主府隔壁，就是为了方便林寿娘随时回娘家。这当然也是林寿娘闹腾的底气。
　　轿子出侯府绕了半圈，林寿娘直接从轿子里翻了出来。拐了两步，又从耳房偷偷溜回了侯府。
　　甩掉了所有侍女，只留珍珠一个。
　　她对目瞪口呆的珍珠说：“我们先去看一看狐狸精，不让宁郎知道。先见她，之后再见娘亲和舅舅，才知道怎么说。宁郎把她关在前院书房地下，不许我见面，别是怀孕了吧！”
　　但是侯府前院书房，是谢宁之的地盘。就好像最接近公主府的那个角门，是林寿娘的地盘。
　　林寿娘平时少往前院书房去，要是去了，多半会惊动谢宁之。
　　她为了悄悄去看那个狐狸精，只能这样绕一圈。先假装去公主府，再悄悄摸去前院。
　　“我这叫声东击西！”林寿娘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极了。
　　哼，难道只有谢宁之读过兵书，只有谢宁之会打仗吗？她也会用兵法啊！
　　她在侯府一路灵巧地翻滚着，爬树又跳墙。珍珠的一张小脸急得发白，嘴里一个劲念使不得，脚下动作却一点都不慢，牢牢跟在她身后。
　　林寿娘对此很满意。在她小时候，还在隔壁的公主府爬树跳墙的时候，珍珠就跟着伺候她了。这么多年，对于她的好身手，珍珠也学了三五成。
　　两个人溜进书房，里头果然一个人都没有。谢宁之喜欢一个人在书房待着，总是把小厮打发得远远的，不让人伺候。
　　林寿娘摸索着书房暗道开关。
　　她几乎从来没进过书房，谢宁之也想不到她会知道这里有机关。但是谁叫当初下令新建侯府的，是她的亲姥爷？这房间最初的图纸，悄悄地放在林寿娘的嫁妆里。
　　难道姥爷当初就料到，有一天我要来谢宁之的书房捉狐狸精？真不愧是姥爷。
　　暗门开了。
　　林寿娘最后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真是天下最美的少女。管她什么狐狸精，狸猫精，都比不上她的眉眼。
　　这才信誓旦旦地踏进了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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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玖被关在地牢中。
　　束仙索捆住了她的手脚，她没办法挣脱。
　　这次是真的翻车了。没想到这个小世界，凡人朝廷派来平叛的南广乡侯，居然也是玩家。
　　这家伙戴着凡人的面具，伪装成无知的原住民，不知道已经骗了多少轻敌的玩家。
　　她应该尽快把消息传递给队友。
　　但是谢宁之敢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就是算准了她绝不可能再把消息传出去。
　　伍拾玖的灵府已经被毁，境界跌落回了初始零级，就连力气大点的凡人都能制住她。她已经没办法再使用系统戒指，储物空间也打不开了。
　　可以说，在这场游戏中，伍拾玖已经半只脚出局。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她就是一个死人了。
　　谢宁之还留他一命，估计只是想再从她口中多拷打出一些消息。
　　伍拾玖很熟悉江南的黄巾组织，不少组织外的散户玩家都想从她这里获取情报。对于凡人朝廷来说，她掌握的信息更是重要。
　　这伪装成原住民的玩家，得胜之后，急着回京城，没来得及好好审问俘虏。可能是因为朝廷大军在外待的时间太久，可能会引起凡人皇帝的忌惮。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京城还有同伙。
　　伍拾玖想到论坛里所说的，极少数玩家可能掌握了特殊的搜魂之术，就一阵烦躁。
　　最烦人的是，在束仙索的约束下，她就连强行下线断尾求生都做不到。只能躺在这个该死的地牢里，等着未知的命运。
　　地牢的门突然开了。
　　谢宁之的同伙走了进来。
　　伍拾玖抬眼扫描。两个人，外表都是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女性。没有灵力波动，可能也是伪装成了凡人。
　　为首的一个穿着地位比较高的原住民的衣服。头上的珠钗在阴暗的地牢中依旧熠熠生辉。
　　她打量着伍拾玖，转头和随从说话：“珍珠，你看那个狐狸精！她怎么长着一头黄毛？”
　　伍拾玖：……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站在她面前嘀嘀咕咕，仿佛她是什么地窖里的摆件。却并不着急对她施加拷问或刑讯。
　　以往，总是伍拾玖和队友们旁若无人地说话，把周围的原住民当做空气，或没有高级智能的NPC。现在却反了过来。
　　伍拾玖刚刚因为轻视原住民而栽了个大跟头。她吃到了教训，现在也不敢怠慢，认真听着眼前两个人进行原住民主题的对话。
　　“她的眼睛好像也是亮亮的，有颜色……头上的黄毛蓬蓬的……好像年画上的妖怪啊。”
　　“对啊，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不能生养。我娘亲要是看到这种人，就会说，没有福相。”
　　“她会不会用什么妖法蛊惑的姑爷？”
　　“谢宁之的眼光真差！”
　　为首的那个少女蹲下来，粗鲁地扯约束着伍拾玖的束仙索：“这是什么线啊？绑得好扎实。”
　　“谢宁之干嘛要把他的小情人捆起来？我娘也只这样捆过我一回。还是因为我先把表弟捆了起来——我们当时在玩杀年猪嘛！”
　　“呃，也许姑爷也和狐狸精玩杀年猪？”
　　“他？他也喜欢？那他早说啊，我把他捆起来打……”
　　两个人蹲在伍拾玖面前，进行了许多毫无营养毫无信息量的感叹。
　　伍拾玖从中抓住了重点，那个为首的女人被称之为县主。而根据资料，谢宁之在凡人社会中有个妻子，就是凡人朝廷的县主。
　　这个玩家和原住民凡人结婚了？还是说，他的妻子同样也是伪装成原住民的玩家？
　　但是所有的玩家，灵气都会被束仙索干扰停滞。只有凡人才会玩束仙索仿佛玩普通绳子。
　　伍拾玖也没感觉到疼。搜魂法术应该都会非常痛苦。
　　她们似乎不想从伍拾玖这里获取江南玩家组织的情报。
　　“喂！”县主屈尊和伍拾玖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伍拾玖。”伍拾玖懒洋洋地说。这当然不是她的真名，只是在这个小世界行动使用的ID。这没什么好瞒的，谢宁之本来就知道她的ID。
　　“我姓林，家里人都叫我寿娘。”县主昂着头，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一个炫耀的笑容。她强调：“宁郎也叫我寿娘。”
　　伍拾玖猜测她正在向自己炫耀社会地位。但她回忆了一下，凡人皇帝也不姓林啊。
　　她动了动右手，然后才想起来，她现在没办法打开系统，所以也没办法搜索玩家ID。只能说，在她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见过叫“寿娘”或“林寿娘”的玩家。
　　真的是原住民？
　　县主的视线也投向伍拾玖的右手。她伸出手，把伍拾玖的右手抓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的看，还轻轻咬了一口。
　　“喂，第五十九号狐狸精，我问你，这个银嵌丝红宝石扳指，是哪里来的？”
　　她指的是伍拾玖的系统戒指。这是伍拾玖在这个小世界的护照、施法凭证、游戏系统接口、玩家身份识别码、随身空间入口。
　　系统戒指可以化作分子结构，融合到这个小世界的任何一个物件上。伍拾玖本来是把系统戒指变成了一条项链。但是随着她灵府被毁，跌落境界，系统戒指也恢复了初始状态，大大咧咧地以原型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眼前的这位县主认出了系统戒指。她见过系统戒指的原型。
　　她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也许在进入这个地牢之前，她从没料到她会见到另一个拥有系统戒指的人。
　　伍拾玖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在绳索约束下摇晃自己的右手：“谢宁之也有一个，你怎么不去问他？”
　　那个叫珍珠的侍女倒抽一口冷气。
　　县主大怒，像甩脏东西一样甩开她的手：“呸，我才不稀罕！宁郎还骗我说，这是他娘的遗物。没想到这小男人，把他亲娘留下来的东西随便给人！”
　　她跳起来，跺着脚转圈，诅咒谢宁之和伍拾玖：“一对狗男女，不孝亲娘，不思皇恩，活该被天雷劈死！等我告诉舅舅，把你们双双下大牢！”
　　“喂，你还不知道我舅舅是谁吧？我舅舅可是当今天子！我是先皇亲封的汝河县主！谢宁之不过我的夫婿而已！”
　　“成亲两年，我都没想过养面首，他居然先开始养狐狸精！”
　　在县主愤怒的嘟哝中，伍拾玖终于确定了。果然，县主来到这个地牢，是偷偷“捉奸”的，谢宁之并不知情。
　　县主以为伍拾玖是迷惑她夫婿的狐狸精。
　　苍天眷顾她！本是死路，可是因为这个凡人县主的闯入，突然多了一线生机。
　　县主还在气得跳脚，伍拾玖却想仰天长笑。
　　她不急不慢地继续激怒县主：“这个戒指，戴在我的手指上，正合适，仿佛天生般配。”
　　“得到戒指的这一天，真是我近些年最开心的日子！”
　　“我觉得我的一生都要被它改变了。”
　　县主随着伍拾玖的一句句话，像烧开的热水壶那样尖叫起来。
　　她扑过来，就要抢伍拾玖的戒指，作为捉奸的证物，明日就要呈到皇帝面前。
　　伍拾玖坐在原地，耐心地配合她。甚至主动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县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把戒指剥下来，指头都挤压得泛白了。
　　这系统戒指为了防止无意中被玩家脱下，自带防护。伍拾玖境界跌落之后，都没办法脱下戒指强制下线。正好眼前的县主像一只愤怒的小牛犊，有的是大把力气。
　　这只愤怒的小牛犊趴在伍拾玖身上，招呼珍珠死死摁住伍拾玖，拔河。牛脑子似乎完全没有发觉一圈戒指在人手上那么牢固，是很奇怪的事情。
　　对于利用她们，伍拾玖并无愧疚。在她看来，这是谢宁之的报应。谢宁之娶了凡人，利用凡人，就自然要承担自己的布局被凡人妻子打乱的后果。
　　终于，系统戒指离开了伍拾玖的手。
　　县主捧着戒指几乎倒飞出去，一屁股狠狠坐在地上。
　　而伍拾玖感到一阵轻松。
　　她自由了！再见了这倒霉游戏！再见了该死的谢宁之！
　　下一刻，这个黄毛紫眼睛的女妖精，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林寿娘和珍珠面前。
　　林寿娘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多委屈。她捧着谢宁之那个死男人的亲娘留下来的戒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