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月亮》木云南书

11、转班

　　【叶小姝手札：2016年1月11日，周一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

　　周六周日这两天，附中的老师马不停蹄地批改试卷。周一早上，学生们陆续到达学校之前已经贴在了公告栏。
　　其实也就是把考进一班的人单独罗列，其他人依旧在自己原来的班级。

　　叶允姝根本没往前面凑，径直走到教室。其他班级或多或少都有考进或考出的人，只有他们班，一个也没有动。

　　刘啸旗实在疑惑的不行，在上课前把顾屿叫进办公室，问道：“一班只要前五十，你这次考了五十五。你可从来没考过这么差的。”

　　顾屿对上刘啸旗那双精明的目光，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就差直接把‘控分’两个字说出口了。
　　他也不再想着狡辩，笑道：“我抗压能力不行，一班压力太大了。”

　　学生说压力大不想去，做老师的也不能逼他。刘啸旗哑口无言，叹气道：“怎么能考进去的一个个都不想去，想考进去的差那么一点。”

　　“什么？”顾屿回想了一下他们班的成绩，问道：“咱们班还有不想去一班的？”
　　不对啊，根据上学期期末成绩，最有可能考进去的只有他和叶允姝两个，后者考试昏倒都没写完卷子啊。

　　“不是，你回去吧。”刘啸旗没给他猜测的时间，蹙着眉像是想起了一个大难题。

　　顾屿挑眉，转身准备走，身后的人又叫住他：“你上去把叶允姝也下来一下。”

　　回到教室，叶允姝才刚坐下，顾屿敲了敲她的桌子：“刘妈找你。”

　　叶允姝愣了下，猜到刘啸旗找她大概是什么事了，叹了口气认命地下楼。

　　这边顾屿传达完消息，刚回到位置上，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他好奇地抬头，看到一个人抱着课本正从门口往后排走来。

　　两人对上目光，顾屿全是不解和惊讶，另一个却坦然笑着，似乎是在欣赏他此刻的神情。

　　人走到他面前，顾屿终于知道刘啸旗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脱口而出：“卧槽！”

　　到教室办公室的叶允姝不知道教室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马上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鸡汤。

　　事实确实如此，刘妈宽慰她，让她不要气馁，让她养好身体，告诉她不管在哪个班级只要努力都会有好的结果。
　　叶允姝早就想明白了，她笑着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刘啸旗说得口干舌燥，看了眼时间，马上要上课了才让叶允姝回教室。

　　现在回想起之前的自己，叶允姝觉得曾经的压力和难受都不算什么了。

　　在某个节点处回头望，会发现来时路也不过如此。
　　不论是荆棘还是繁花，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那段路程带给自己的成长是无法替代的。

　　叶允姝走到二楼时，下意识往一班的方向看了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当她走进教室，抬眸时怔在原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叶允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巴眼睛，再次睁开，那人还在那里。
　　真的是唐祎琛，是她刚才想见一面却又不敢遇见的人。

　　叶允姝愣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却在空白的间隙回过神，怕别人看出她的异样，怔愣地走到座位。
　　坐下后没忍住往后排看——少年垂着眸，刘海下是他高挺的鼻梁。一旁的顾屿大概也很意外，手舞足蹈地对唐祎琛说些什么。少年目光在书本上，分心听他说话，说到起兴处被逗笑时，勾起唇角。

　　叶允姝忘记了周围存在的一切，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深呼吸平息自己的心悸。无果后，借着回头看时间的空隙，目光偷偷移了位置。

　　巨大的惊喜过后，是数不清的疑问。
　　唐祎琛为什么会出现在17班？
　　是来找顾屿的吗？叶允姝猜想答案，随后驳回。不对，如果是来找顾屿的，马上到上课时间他也该回去了。
　　所以真的要留在他们班？毕竟书桌上的课本真真切切的存在。

　　是上天给她的惊喜吗？
　　这个结果让叶允姝忍不住兴奋。

　　她以为自己考试失利，再也没办法和唐祎琛在一个班级。没想到在抬眸间会收到这么大的惊喜。

　　有很多个寒假的夜晚，叶允姝学不下去时就会给给自己一个放空的时间。
　　她记得那天是阴天，是怎么也背不熟练的古诗词。老房子不隔音，窗外的空调外机伴着耳机中的音乐传入她的耳朵。

　　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歌曲，听几百遍都不会腻。
　　在背景音里，她忍不住想。

　　——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你会知道有人为了你而努力吗？

　　算了，你不要知道。

　　耳机里这首歌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叶允姝拿出日记本写下这句歌词：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

　　……
　　上课铃声响起，刘啸旗走上讲台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唐祎琛自我介绍：“挺好，咱们班一个都没少，还来了个重点关照对象。”
　　下边的人哄笑一片。

　　“唐祎琛。”刘啸旗让他上讲台，“虽然大家对你都不陌生，但既来之，则安之，老规矩做个自我介绍吧。”

　　叶允姝目光一直在男生身上，唐祎琛站在讲台上微笑着鞠躬：“大家好，我叫唐祎琛。”
　　窗外的阳光在那一刻正好落在讲台上。

　　原来天父真的做了十分钟好人。
　　叶允姝心想。

　　不到半天，唐亦琛转班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所有人都好奇到底是为什么。
　　公告栏上唐亦琛的排名明明还是第一。

　　不止叶允姝好奇，顾屿也很好奇。他实在想不明白，周末还在一起打游戏的兄弟突然转班怎么不告诉他。

　　顾屿快急死了。午饭的时候一直追问，唐亦琛打马虎：“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我也觉得一班压力太大了。”
　　“哼。”顾屿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

　　唐祎琛学习好没什么架子，跟很多人关系都挺好，这会儿越来越多的人跑到门口问他怎么回事。
　　唐祎琛叹气，无奈地拉过顾屿：“问他。”

　　正在看热闹的顾屿被拉入局，他冲唐祎琛微微一笑，随后开口：“爸爸在17班，儿子当然要来。”

　　“……”
　　唐祎琛抬腿踢他：“去你的。”

　　周遭是随时就能听到的嬉笑，叶允姝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刻。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头就能看到心怡的男孩。

　　午饭的时间，叶允姝和沈盈刚坐下，陈釉，顾屿和唐祎琛也拿着在对面坐下。
　　叶允姝抬眸又将目光落下。

　　“我的天啊，你们怎么这么快。”云瓷端着盘子小跑着在叶允姝旁边坐下。看到对面的唐祎琛，也如同其他人一样惊讶地问：“你怎么突然转班了？”

　　这个问题唐祎琛一个上午快回答一百遍了，随口回：“真的没什么原因，就是觉得17班氛围挺好。”
　　17班剩下的几人知道他一上午回答了多少遍，这会儿又听到一个答案，没忍住笑了起来。

　　云瓷叹了口气，盘子里的肉瞬间没了食欲：“现在你们几个都在一个班了。”
　　叶允姝宽慰地看向她。
　　“唉。”云瓷灵光一现，“我也转到你们班好不好？”

　　陈釉开口提醒：“你是文科。”

　　云瓷：“……”
　　这才是一个致命问题，云瓷整个人都蔫了吧唧。

　　“别难过啊。”唐祎琛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云瓷碗里，说道：“你们班就在我们班楼上，你跺个脚我们就能跑上去。”

　　叶允姝看不得云瓷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附和道：“对啊，楼上楼下很近的，而且吃饭，放学我们都在一块呢。”

　　云瓷终于笑了：“知道啦！”

　　心情好起来的云瓷开始大口吃饭，吃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才开口：“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下课的时候路过办公室，看到你们班……”说到一半，云瓷忽然改口：“一班的一个女生在办公室。”

　　顾屿接上：“在办公室，怎么了？”

　　“反正挺多人的。”云瓷回忆着那群人都有谁：“有校长，一班班主任，还有你们班班主任，年级主任他们几个。”

　　“这么大阵仗。”沈盈反问：“一班的人跟刘妈有什么关系？不会也是要转来我们班吧？”

　　云瓷耸耸肩：“不知道，你们可以等等说不定是真的呢。”

　　唐祎琛一直没说话，等他们几个一言一语说完，才面色凝重地开口问：“那女生长什么样？”

　　云瓷说：“长头发，白白净净长得挺好看的，上过光荣榜，好像叫什么刘……”

　　“刘汐。”唐祎琛道。

　　“对对，就是叫刘汐。”云瓷想了起来。

　　唐祎琛在叶允姝的斜对面，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自然也不会错过他的任何神情。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一个皱眉就让叶允姝忍不住攥紧手中的筷子。

　　她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却没有任何立场。
　　一向什么都不好奇地他为什么忽然开口问了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会为了那个女生皱眉。

　　那么多不同的转班理由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那些掩盖在谎言中的是否有事情的真相，又或者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她都无从知晓。

　　唐祎琛，为何你离我更近了，却又像更远了呢？

　　叶允姝垂下眉，背却挺得很直，仿佛对周遭任何事情都不在意。

　　抱歉，来晚了。
感谢阅读\^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