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贺府外
一片熙攘。
贺卿尘只身一人出了府门，红铜色的大门张扬地敞开着，值守在门口两侧的小厮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就像没瞧见他这活生生的人。
“请问马车放在何处？”
“原来是二公子啊，马车被侍女们拿去采买了要不您在这儿等一等？”
小厮们的脸上挂着一抹名为虚伪的笑意，与那名叫十七的侍女态度全然不同，他的心竟没来由地紧了下。
“这贺二公子怎么突然要马车他不是一般不出门么？”
“我听说前几个月离府的小碧死了。”
“啊……”
贺卿尘还未走远，小厮的对话如毒蛇般钻进他的耳朵，他面色不显，却在绣有青竹的袖底攥紧拳头。
告示板旁人山人海。
近日山匪横行，张贴在公告板上的告示上印满了被通缉者的模样，甚至附带着一份小报，警告独身女子近来千万别独自出行。
贺卿尘远远瞧了眼不远处的山头，层峦叠嶂，郁郁葱葱，平静地不像话。
“贺二公子你终于来啦？”
绿豆眼蜈蚣眉，却留着一撮仙风道骨的胡须。
“县令大人要求问话，草民不敢不从。”，贺卿尘垂着眉恭敬地朝县令作揖。
“唉近来真是不太平，这都几条人命了没完没了还！你说说昨天又死了一个，听说是前不久被赶出府外的侍女，还是你贺二公子的贴身侍女……”
县令一身红袍，左手一块惊堂木右手正抚摸着自己的八字胡须，神色几番变幻，意有所指。
“听证人言，前几日贺二公子似乎和死者闹得很不愉快，其言可否为真呐？”
“所言不假。”，贺卿尘缓缓道。
当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他已然成为了最有可能犯下此案的犯人。
贺云一大早去隔壁的镇子谈买卖去了，他的亲父和养母云游四海，贺府有话语权的也就只剩老夫人。
可是老夫人一向厌恶他这个出身卑微的庶生子，不会为他申冤不说，还会嫌弃他又丢了贺府的颜面，索性他谁也没告诉，只身一人接受盘问。
“但自那日起我从未见过她也不曾出过府。。”
贺卿尘的言辞疏离又客套，又向那故作刁难的县令微欠身子徐徐说道：“县令是风云镇的父母官，想必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还在下清白。”
……
虞十七收拾好乱糟糟的桌椅板凳以及地上随处散乱的白纸后，她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后加速朝贺府大门的步伐。
“那个谁，站住！”
虞十七疑惑回头，迎面而来的是始料不及的一瓢水和刺耳的讥笑声。
她满身狼狈，发丝湿透还滴着水，她擦了擦眼睛看见来人后顿时明白前因后果，火气蹭地冒了上来。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向总与她作对的大少爷院里的侍女小香，神色不屑，嘴角甚至带着讥讽的笑意。
“哟，这不是二少爷身边的红人嘛，不好意思，手滑了。”，小香随意地将手中的水瓢一丢顿时裂成两半，脸上却是漫不经心和洋洋得意。
府里谁不知道这小香的父亲是个夫子，本来也算个好人家的女儿，这偏偏哭着喊着闹着要进贺府当丫鬟只是为了见传闻中的贺二少爷一面。
上天哪能轻易地遂了某人的愿？
正逢贺卿尘因为小碧一事遣散了院中所有侍女，小香自然是不能得偿所愿，最后阴差阳错进了大少爷院里，嘴上说着要服侍二少爷但又享受在大少爷院里侍女们的吹捧，迟迟不肯作出决定。
这下好了，虞十七先她一步，正巧贺卿尘的院里只有一名侍女，贺二公子每日于书房刻苦学习，她们二人朝夕相处，小香再羡慕不过。
“大家都看到了，是她砸坏水瓢的。”
脑回路清奇的虞十七强压心里的怒火捡起破裂的水瓢，强硬地塞进小香的手里。
小香觉得莫名其妙，防想甩开那脏兮兮的水瓢可是听见家规她的手蓦然一顿停在空中。
“你犯了家规中的第三条和第六条：不可寻衅滋事扰乱秩序以及毁坏家中财物，劝你早点去领罚，否则我便告诉管家让他扣你的工钱！”
说实话，虞十七本想抄上水瓢就往她的脑袋上砸过去，但是想到家规难违，她可千万不能一时莽撞丢了工作。
她忍住心中滔天怒火，心想反正这仇她迟早得报复回去！
小香是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变成小臭！
“你就是个狐狸精！”
如今这流言已经传遍了院子，前几日侍卫巡逻，他们可是亲眼瞧见了书房里贺二公子和这小妮子纠缠不清的样子，甚至在书房就……
想到这儿，她气得指尖攥进了肉里，咬牙切齿，她甚至恨不得把这小妮子的真实面目撕给众人看！
为了二少爷以后的仕途，她绝对不允许他身边跟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虞十七本想大人不计小人过暂且饶她几天，没曾想那小香竟扯住肩带作势要扒她的衣服？
玛德，这哪能忍？
本来打算跟着贺卿尘一起出门，现在被这傻逼阻挠，虞十七可不打算接着忍下去了。
小香左手抓住虞十七的袖子，右手一挥而上。
虞十七怎么会不反抗任人宰割？当即就反扑上来，反客为主。
小香是吧？今天我要让你变成小臭！
众人想拉又不敢拉，生怕殃及池鱼。
眨眼的功夫，虞十七和小香在草坪中扭打起来。直到小香没了力气反抗，虞十七随手拿起放在不远处的水桶往小香的头上淋了下去报她的一浇之仇！
“这好像是洗脚水……”，人群中的一个侍女怯懦地道。
小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微张着嘴巴从一团糟的草地一坐而起。
“你，你个贱人！”
……
二人头发都被扯乱了，浑身脏兮兮地像在泥里打滚。最后是管家被叫了过来她们才被动分开。
“简直胡闹！”
管家厌恶地打量两人，一声严呵：“把她押进祠堂，静思三日，不给吃喝。”
小厮们齐齐把虞十七围了起来，制住了她的手臂。虞十七双眼瞪大不可置信：“是她先动手的，为何只罚我？”
那位名唤钟叔的管家冷眼瞥了眼她，白发夹着黑发满脸肃穆，身后跟着的一个圆脸侍女连忙出声，“今日所幸夫人老爷不在府，若是在，你必受杖责，到时候可不只是罚跪祠堂了。”
圆脸侍女朝虞十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她见状十分委屈却也没再说话了。
小香周围的侍女一拥而上，纷纷嘘寒问暖。虞十七见不得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气愤不已小脸憋得通红。
“她身上还有洗脚水呢……你们还靠得这般近？”小桃掩着鼻子皱了皱眉，“小香你还是快去收拾一下，大少爷院里可少不了你。”
闻言，小香先是一愣，身边的侍女们掩着鼻纷纷退后几步，直到听到后面那句话，小香瞬间心花怒放，趾高气昂道：“看看，和我作对的下场就是这样！”
小香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走了，小桃回头看了眼被押走的虞十七，露出担忧的神色。
＊
顺着蜿蜒的石子路，半晌，一幢古色古香的独栋房子出现在眼前。周围群树环绕，幽暗阴森，张扬的黑色枝干肆意地挥舞着。
虞十七踏进祠堂的第一步，一阵阴风迎面撞了上来，脸上皮肤寒意四起，连睫毛都被吹得颤颤发抖，她才感到害怕——
这几天都得待在这个鬼地方。
祠堂内里幽暗阴冷，连白日都得点起火烛，再加上不吃不喝，这怎么受得了？
小春和小夏已经离去，虞十七提起衣摆畏畏缩缩地走了进去，连门也不敢关。
外面风大，烛火总是被吹灭，阴森可怖的牌位陈列供桌的正上方。供桌上面放了三碟水果和两根硕大的香烛，正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留下奇形怪状的残烛。
虞十七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风越来越大，她只好把门关上。
内室是供奉的佛像，都镀了金，神情怜悯地俯视众人。佛像前放了几个圆形软垫，却是暗沉的布料死气沉沉的。
【任务界面—设置—退出】
虞十七：？？？
【剧情中……暂不能退出……】
她浑身如泄了气的皮球破罐破摔般地瘫坐在方垫上。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要得完成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她骨碌骨碌地转动眼睛，仔细打量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觉得阴凉刺骨，若是待上这三天怕不是要废了。
祠堂内里幽暗阴冷，连白日都得点起火烛，再加上不吃不喝，这怎么受得了？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虞十七捂着肚子虞如一滩烂泥般摊在祠堂里的软垫上。还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门锁哐当的声响，她立马跪直身子。
“别装了，我都瞧见了。”
小桃怀里抱着个东西悄悄走了进来，虞十七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热腾腾的大包子味道，还是肉包子！
“喏，快些吃吧，等会儿人来了就吃不了了。”
她们各自坐在不同的软垫上，彼时正沉默着。
虞十七大快朵颐，两眼感动得泪哇哇的，义正言辞道：“好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儿多了去了。”，小桃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着。
她和虞十七是同一个镇子出来的，说不上熟络，但起码在对方有难的时候帮她一把也是应该的，毕竟之前虞十七替她解了一次围。
“若是可以，你可以申请向大公子的院里做事。”
小桃是个明白人，若非她是这二公子的侍女身份，众人也不会如此针对抵触她。
虞十七听罢摇了摇头。
“我真的愿意在二公子手下做事，为何你们都劝我别去他那儿呢？”
“你们？”
“二公子也劝过我。”
小桃闻言投来狐疑的目光。
“虽然院里只有我一人做事累得很，但在我看来二公子为人和善，外冷内热，还胸中万卷，满腹经纶，书房里的书堆得比院里的那棵梧桐还高，日后必有前途！”
虞十七兴致勃勃地转过头，嘴角还沾上了白花花的包子皮儿。
“等到以后就你就懂了！”
以后他可是朝堂著名的左相大人，要想抱大腿就得趁现在落魄之时。
“……我不懂。”
小桃叹了口气站起身子，“反正别像这次一样被打得鼻青脸肿。”
门口似是传来声响，小桃回头叮嘱了几句说千万别再意气用事，而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
关门的声响传进某人耳中。
清冷如谪仙般的人物此时藏在走廊的另一端目送小桃离去。
那些话，仿佛在寸草不生的心中投入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斜阳映在纸糊的窗户上，他的视线透过朦胧的光晕落在端坐于软垫的姑娘上，似乎还能瞧见她嘴角的白面。
原来一个包子就能让她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