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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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妮跟在斯内普身边穿过城堡长长的走廊，这很明显不是去厨房的路——事实上，由于伦纳德小姐落下了几堂非常重要的课程，所以斯内普打算先带她去地窖单独补习，至于那些美味甜点……除非邦妮能拿出像样的成绩应付他，否则就只能与它们挥泪作别了。
邦妮，她当然知道教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伦纳德小姐猜测去年圣诞节时斯内普一定她那从意大利游到法国再从法国游到俄罗斯的父母，宣称她的学习一向不好而且丝毫不上心，毫无进取的念头，所以从这学期开始，老蝙蝠准备追在她的屁股后左手扔个阿瓦达右手扔个钻心剜骨，势必要让她的成绩突飞猛涨。
不过好在魔药课用不着魔杖，自从邦妮成为炽天使的载体后，或者换一种更委婉神圣的表达方式：自从她继任炽天使后，由于其传统的信仰与巫师相悖，导致邦妮无法使用她的魔杖——一旦触碰，皮肤便会被灼伤。
聪明如伦纳德小姐怎能甘心从此放弃做巫师的机会，这会儿想到了一个相当管用的办法：用隔离布条将魔杖的手柄裹起来，在不直接触碰的情况下使用魔法，可能不太灵敏，但对于如今的邦妮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们在走廊转角处遇见了忙于捣蛋的皮皮鬼和赫奇帕奇的学长塞德里克-迪戈里，后者正在教训前者——好吧，实际上称不上教训，迪戈里学长是在劝告皮皮鬼别再捉弄一年级的学生，至少先消停一段时间。
学长的声音透着温柔坚定的力量，让邦妮无端想起耶和华召集各个天使传教布道的庄重模样。她十分有礼貌地轻声问好：“迪戈里学长好。”
塞德里克转过身，柔和的目光越过浑身漆黑，面色阴沉的斯内普教授投到邦妮身上：他认识这个小姑娘，不，比认识的程度更深。
邦妮-伦纳德，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同期入学，在分院仪式上，他坐在学院的长桌旁看见她被分院帽分入了格兰芬多。直到现在他依然有些遗憾，认为她应该被分进赫奇帕奇和他一起。邦妮十一岁前总是待在城堡，站在教室外透过窗户看他们上课。他们偶然相识，有段时间甚至经常一起在厨房里研究如何做出成功的甜品。
塞德里克仍记得他们共同制作的第一个相对完整的成品是舒芙蕾，一种在霍格沃茨菜单上不常出现的奶油甜点。那时小小的邦妮拒绝帮忙，戴着轻便的魔法隔热手套小心翼翼把托盘从烤箱中取出，然后欢喜地把糖霜撒得最多的那块送给了他。
或许邦妮现在都不记得了。塞德里克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眼睫遮掩了某种的情绪。他弯起嘴角，温和地与邦妮打了招呼，“好久不见，邦妮。”
顿了顿，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改了口：“教授好，你好，邦妮。”
的确很久没见了，先前听说她满身狼狈地回时差点就要冲进格兰芬多的女生寝室看望她，后来是硬生生按捺下去的。
邦妮想起不久之前她在校医室收到的南瓜帽子，真后悔没把它戴在头上在城堡里逛一圈，不然他们的对话不会是这么生硬的开场。
她尴尬地笑了笑，眨眨眼相当真诚地说道：“迪戈里学长，谢谢你之前的慰问。”
话一出口邦妮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这么正式干什么啊啊啊！她是什么级别很高的大人物需要和温柔学长打官腔吗！
对不起我错了，看在学长是赫温柔大方美丽动人的赫奇帕奇院草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我的气，求求了，她还想在教父手下捡回一条小命啊。
塞德里克不自觉地靠近几步，他还想抬手摸摸邦妮的脑袋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或许是碍于斯内普教授在场，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会被教授抓起来关进小黑屋禁闭，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好脾气道：“斯普劳特教授最近教我们培育了一种会唱歌的蘑菇，等我真的成功了，邦妮，我想送你一盆，可以吗？”
啊，不愧是院草，那双眼睛迷人得能把她的灵魂吸进去。邦妮晕乎乎地想，她以后要是能有一个像这么帅气温柔体贴的老公，不就赚大了。
“教授，我先走了，回头见，邦妮。”塞德里克与邦妮擦肩而过，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衣料摩挲着，是无声的，独属于她的告别。
这头邦妮依然沉浸在对未来伴侣的美色幻想中，她已经想好了，婚可以不结，但恋爱必须谈，而且要谈就谈那种身高腿长的英俊帅哥，谈多了还能提升审美，而且她不吃亏。
然而那头，斯内普的心中涌起莫名的感觉，这感觉蔓延他的四肢百骸，和当年看到莉莉和詹姆-波特在一起时的感觉极其相似。
不，他绝不允许这个巨怪生的小崽子在他的监管下偷偷摸摸谈恋爱，而且对方还比他大好几岁。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先制定一个可靠的计划，最好让邦妮忙得昏头转向忘了这回事，或者干脆在课堂上多扣赫奇帕奇几分，像对待波特那样对待迪戈里，好让这个男孩知难而退。
又或是直接将这种恶心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他只是不想让这种费时费力，无聊透顶的事耽误邦妮的学习。
“以后不许与异性随意闲聊，伦纳德小姐一定不想知道你的父母发现你早恋后的反应，对吗。”他的语速慢条斯理，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然而这句话传到邦妮耳中已经让她汗毛倒竖，心有余悸。
很明显，这种尖锐敏感的问题一点也不像多吃几块果塔那么轻松，邦妮毫不怀疑教父会做出比向爸爸妈妈通风报信更极端的事来。毕竟以前她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坩埚，教父都会说要用一记恶咒来让她长长记性。
当然，邦妮从没有被恶咒惩罚过，但这还不够令人心惊担颤吗？
她看见教父的脸和他身上的袍子一样黑沉沉的，伴随着他那如死亡宣告般的嗓音：“稍后我会教伦纳德小姐学习如何制作迷情剂。”
斯内普当然知道迷情剂是高年级的教学内容，但他认为有必要实践出真知，让邦妮这个巨怪脑子体会到恋爱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伦纳德小姐，注意你的手腕，切片天仙子时不要抖。”昏暗潮湿的地窖里，邦妮对着一口雾气翻腾的坩埚苦巴巴切开花瓣，汁水染上她的手指，黏糊糊的。斯内普就站在她的身后，收着蝙蝠翼，低垂眼眸，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坩埚里沸腾的药液。
邦妮觉得压力好大。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尝试熬制过巫师的魔药了——在奥林匹斯山上，瑞亚教授会教她们更多的魔法香薰知识而不是如何熬煮一小瓶能诱人发情的药剂。时至今日，可怜的邦妮恐怕早已忘了最基本的魔药步骤，教父连相关的课本都不许她翻阅。
好在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邦妮把切好的材料依次放入坩埚，看着那锅咕嘟冒泡的药水慢慢变色，时不时搅拌一下。更多时候，她的视线会突然变得模糊，再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她在发呆。
一锅成功的迷情剂会让人闻到某种意义特殊的气味，这气味因人而异。不过斯内普倒是惊讶于这次邦妮没有出什么差错，因为他闻到了淡淡的柠檬味，是邦妮常用的护发精油的味道。也有可能是他们离得太近了，他想。
邦妮没有闻到任何特殊的气味，她压根不知道迷情剂是有香气的，斯内普只让他埋头苦干，最多好心提供了配方，除此之外再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迷情剂会让服用者陷入一种近乎爱的迷恋状态，但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斯内普突然出声让邦妮吓了一跳，她用双手捧着脸，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是吗……”
所有信仰诸神的希腊人都会在神的祝福选定下相爱，宙斯则比平民更加开放，要是看上哪个姑娘就会引诱她堕落，活像伊甸园里的那条蛇，她并不知道巫师拥有制造虚情的魔药，还将它命名为迷情剂。
好神奇。
斯内普盯着邦妮那头柔顺卷曲的浓密长发，他刻意向邦妮隐瞒了迷情剂有着特殊气味的那一部分，这在他看来毫无必要。
而且——
以邦妮的求知欲和探索欲，一定会缠着问他闻到了什么气味，而他不可能老实告诉这个小巨怪，他闻到了她的发香味。
“把迷情剂收起来。”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说道，“另外，我不希望你期末交上来的作业比这更糟糕。”他甩了甩袍子，邦妮在扬起的粉尘中打了个喷嚏。
教父实在太不通人情了，她想，她难得成功一回，本以为会得到表扬的，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很好”也行啊。
邦妮撇了撇嘴，她不甘心，于是凑上去问：“教父，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就差把“快夸我”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了。斯内普低头与她对视，毫无疑问，他当然看清了邦妮眼中的期待。但他却只是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甩着长袍匆匆离开了地窖。
邦妮垮了脸：真没意思。
斯内普本以为他会闻到百合的香气，或者干脆什么都闻不到。多年过去，他的心早已变得冰冷麻木，除了守着那双莉莉的眼睛，竭尽所能默默保护那个讨人厌的孩子，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的罪永远都赎不清。
斯内普有时会想，假如当年黑魔王选定的不是莉莉的孩子，而是另一个——无论哪个孩子，只要是七月底出生的。莉莉活了下来，他或许依旧不知悔改，或许永远不会选择双面间谍这条道路。
真是恶毒的想法。
而他刚刚又做了什么呢？他步履匆匆，像被戳穿心事的胆小鬼般仓皇逃离，对着那个也许已经称不上是巫师的小姑娘，在她一无所知的眼神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斯内普甚至想不通那是为什么，他连自己都看不清。
他倚靠在两年前与奇洛对质的廊柱旁，深深吸气，却没有吐出——他发现自己空寂冰冷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发生变化，那改变陌生到让他恐惧。
正在这时，斯内普听见了脚步声——是莱姆斯-卢平，那个极度伪善，自私的家伙，还抢走了他一直想要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位置，正看着他，露出温和的微笑，“西弗勒斯，我来取药。”
他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
邦妮跌跌撞撞从地窖里冲上来，她脚步凌乱气喘吁吁，一边大声说：“等等！”，然后直直栽进了卢平怀里。
卢平教授的怀抱温暖干燥，他稳稳地兜住了邦妮，然后轻轻扶着她的双肩让她站稳。在看清邦妮的面貌后，他意外地挑了挑眉，笑容愈发温和友善 “是伦纳德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和教父完全不一样，简直温柔得出奇。不过这不是邦妮当下应该注意的，她勉强稳住身形，然后看向卢平教授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缠了一条红丝，其中一端慢慢延伸，与邦妮指尖相同的红丝连结。
好在这并不引人注意，邦妮掩饰性地咳嗽一声，然后笑眯眯道：“教授，实在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我只是想找您补课，毕竟我最近缺席了好几次呢。”
相当拙劣的表演。
斯内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站在他的角度，邦妮脸上讨好的神情是如此明显。明明之前在熬制魔药时那么不情愿，面对卢平时却又这么积极，黑魔法防御术真是一门相当受欢迎的课啊。
“伦纳德小姐，我想你更需要把三年级的魔药课本从头到尾翻一遍，以保证你的期末测试不会由巨怪代笔。”斯内普冷下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一种酸涩的古怪情绪油然而生，他绝不承认那是妒意，就如闭口不谈萦绕着他的香气。
但当下的情况让邦妮无从顾及太多，她又不能向教父坦白，于是只好冒失地拉着卢平的手迅速离开，嘴里蹦出呼吸不匀的致歉，“抱歉教授，但我有事想和您谈谈，急事，非常急。”
只留下斯内普独自一人。
又是独自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