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可怜的邦妮小姐和她的蝙蝠教父》密西西

42、第四十二章

　　直到星期四的上午，邦妮才在课堂上出现。她神情决绝，脚步沉重，宛如奔赴死刑一般一步步向地下教室挪动——来了来了，它终于来了。梅林都知道这节课是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他向伦纳德小姐致以最深切的同情。
　　没有人知道邦妮这几天是多么煎熬，这位可怜的小姐原本以为在校医院休息是一件非常轻松且愉快的事。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那热爱工作，兢兢业业的教父会抱着一大堆书来看望她，并且给她补习课程。
　　啊，她真是好感动。邦妮小姐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斯内普先生预约下一期的预言家日报头条，用一支超大号的速记羽毛笔写上标题：“霍格沃茨最敬业的教授”，然后再附上一张教父不苟言笑的照片，简直完美。
　　不要慌，反正这种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大不了就是被教父追着扔阿瓦达嘛，习惯就好。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教父灌进去的咕嘟咕嘟冒泡的魔药，这让伦纳德小姐觉得自己更聪明了。
　　但是现在，脑袋里咕嘟咕嘟冒泡的邦妮必须面对她亲爱的教父以及那间和教父一样黑漆漆的地窖，毕竟邦妮可不认为现在的季节适合燃烧壁炉或是点蜡烛。
　　格兰芬多的三只小狮子都很担心邦妮的伤势，哈利更担心他的那一大束翻糖百合有没有给邦妮带来什么麻烦——众所周知，翻糖融化以后都是黏糊糊的糖浆。所以当邦妮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哈利不在意讨厌的斯内普教授是否在场，他来到邦妮的面前，犹豫地问道：“邦妮，你感觉好点了吗？我的百合应该没有带来什么麻烦吧？”
　　一提起那束翻糖百合，邦妮就很快乐，因为确实太好吃了。但矜持的伦纳德小姐总不能告诉单纯的哈利先生，在翻糖还没有融化之前就已经彻底被她的肚子化解了吧。所以她微笑着说道：“哈利，我很喜欢你的礼物，谢谢。”
　　相比之下，斯内普的表情就没有他的教女那样明朗了：讨厌的波特居然无视他的课堂纪律，擅自打断他的教学进度！格兰芬多扣——算了，既然讨厌的波特是为了关心那只傻乎乎的小狮子，那么这次扣分就免了吧。
　　魔药教授觉得今天的自己非常仁慈。
　　但是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一想法，因为伟大的魔药大师敏锐地从波特和邦妮的对话中听到了“翻糖”这个单词，他毅然决然地决定给格兰芬多扣分——该死的波特到底知不知道吃太多糖会使邦妮的牙齿烂掉？
　　可怜的哈利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黑漆漆的老蝙蝠扣分了。
　　魔药课一直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而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师生都知道，斯莱特林的院长有一头油腻腻的黑色长发，并且异常偏爱自己的学院。所以，当格兰芬多的邦妮·伦纳德出现在地下教室的时候，德拉科·马尔福以及他的跟班们就一直期待着院长能给格兰芬多扣分。也许是因为表情太过狰狞，他的脸现在好像僵硬了。
　　让我们的目光重新回到德拉科·马尔福的身上：他十分期待院长会因为伦纳德迟到而扣除格兰芬多的分数，于是他等啊等。可是直到邦妮和哈利的对话结束，他们回到座位上时，斯内普院长都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斯内普先生会因为邦妮而扣分吗？不不不，他当然不会。好吧，事实上如果不是伦纳德小姐，格兰芬多在魔药课上失去的分数简直无法想象。斯内普教授一直这么认为，所以他十分平静地让邦妮坐下，然后继续他的课程。
　　他们今天要熬制一种新的魔药：缩身药水。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稍做处理就可以扔进烧开的坩埚了。邦妮盯着教父的双手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整套动作，一份完美的药剂完成。然后她低头看了看面前那一堆奇怪的材料，脸上的表情由呆滞变成木然。
　　她不理解，但她觉得这很神奇。
　　伦纳德小姐捏起一根雏菊，努力回想着教父是怎样“唰唰唰”几下就把缩身药水做好的，但她难过地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些材料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熟悉对方，可是最后居然被混在了一起。
　　好神奇——伦纳德小姐重复了一遍。
　　现在，邦妮看了看冒着白烟的坩埚，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材料，有了一个新发现：一颗完好无损的无花果。她眨了眨眼——可怜的邦妮小姐觉得自己饿了。而就在这时，哈利在她身边轻轻说道：“邦妮，我来帮你处理这些材料好吗？”
　　邦妮看了一眼腼腆害羞的哈利，热泪盈眶。呜呜呜，哈利真是善良的小天使。于是她悄悄把材料推给了哈利，然后小声说道：“谢谢。顺带一提，你能把剥完皮的无花果留给我吗？”
　　“什么？”哈利那双明亮的绿眼睛看着邦妮，似乎没有听清楚。
　　他们之间的交易隐秘而小心，但这一切都逃不过斯内普的眼睛。这位可敬的先生似乎听到了玻璃棒碎裂的声音，并且认为格兰芬多应该失去所有学分。但是介于波特正在帮助病愈的伦纳德小姐制作魔药，斯内普觉得他可以勉强为格兰芬多加上一分。
　　多么乐于助人的波特。
　　哈利在魔药学的成绩不算差，至少在他的帮助下，伦纳德小姐难得制作出了一份合格的缩身药水。没有爆炸，也没有融化，就连严厉的教授也找不出任何缺点。就是如此优秀的格兰芬多小狮子，在这堂魔药课结束后，被她的斯莱特林蛇教父拖走了，拖走的时候嘴里还啃着一颗无花果。
　　邦妮不理解，格兰芬多的学生也不理解。
　　来自斯莱特林的教父先生决定好好教育一下他那脑袋里装满巧克力酱和糖果的格兰芬多教女，于是他把她拖进办公室，然后坐在办公桌前，脸色阴沉地说道：“伦纳德小姐，我想你应该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明所以的邦妮小姐抬起了手中的无花果，眨了眨眼。
　　这位一向以刻薄闻名于霍格沃茨的魔药教授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他沉默片刻，说道：“伦纳德小姐，首先你要做的就是放下手中的食物，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魔药材料是不能吃的吗？”
　　邦妮觉得这句话非常熟悉，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无花果——当然啦，她又咬了一口。
　　斯内普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说道：“伦纳德小姐，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不想因为吃太多糖而导致牙齿处生长蛀虫，那么你最好少吃一点糖果。”
　　邦妮歪了歪头，她不解地说道：“可是，您不是也给了我很多糖果吗？”
　　斯内普的表情凝滞了片刻，这位魔药大师又一次在他那不聪明的教女面前语塞了——好吧，尽管他不得不承认巨怪小姐的问话确实很有意义，但那是他给小巨怪的糖果，又怎么会像普通糖果那样蛀牙呢。
　　伦纳德小姐看着她那黑漆漆的蝙蝠教父的眼眸，突然明白了教父想要表达的意思。她眨了眨眼，说道：“所以，是不是除了教父给的糖果，其他人的糖果都不能吃啊？”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巨怪教女：他才不会承认呢。
　　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奇妙的事物一般，聪明的邦妮小姐点了点头。随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教父，我现在可以吃糖果吗？”
　　斯内普沉默着，从衣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给了邦妮。然后他看见邦妮拿着巧克力，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鲜花一般明媚。在向斯内普道谢后，邦妮快乐地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哼，脑袋里装满了糖果的小巨怪。魔药教授这么想着，摸到了衣袋里的糖果，嘴角轻轻勾起，看起来像是麻瓜画家不经意间勾勒的清浅弧度。
　　今天下午只有黑魔法防御术课，吃午餐的时候，纳威捧着他的宠物莱福，看起来既心疼又害怕：“我最开始以为宠物只是用于麦格教授的变形术课程，可是斯内普教授却总是给莱福灌各种各样的魔药……”他最害怕的就是阴沉的斯内普教授，这使得他总是会在魔药课上出现很多错误。
　　邦妮安慰道：“别害怕，纳威。我以前也经常这样，因此受到了斯内普教授不少惩罚。但是没关系，尽量在魔药课上小心谨慎就好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可以帮助你。”教父在格兰芬多学生之中的名声一向不好，邦妮非常清楚。
　　罗恩的手中拿着一只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嘿，乐观一点，至少新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看起来比去年的洛哈特教授好多了不是吗，我猜想他的课程一定会很有趣。”
　　邦妮看着啃鸡腿的罗恩，好奇地问道：“鸡腿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她学着罗恩的样子拿起一只鸡腿，咬了一大口，然后慢慢睁大了眼睛——不得不说，罗恩的口味真不错，看来他在美食这方面颇有研究。
　　下午，邦妮和其他格兰芬多的学生去上卢平教授的课程。邦妮坐在赫敏的身边，拿出了课本和羽毛笔，这是黑魔法防御术课的一贯准备，两年的学习经验如此告诉她。
　　当卢平教授出现时，邦妮几乎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面，但邦妮能够感受到卢平教授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就像……就像月圆之夜到来之前的狼人。但邦妮看不出卢平教授是那样危险：他穿着破烂的长袍，神情温和，更像是经历了许多之后付出代价换来的平和。这样温柔的人又怎么会和危险的狼人有关系。
　　不久之后，事实证明邦妮的想法是错误的——许多看起来温柔平和的人，都在用时间与岁月洗涤，掩盖过往留下的伤痕。他们是如此痛苦，可是还要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仅仅是因为在这里，还有值得他们守护，值得他们去爱的事物。
　　卢平教授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当他看到同学们翻开课本准备写笔记时，他打断了他们。卢平教授说：“我们今天上实践课，所以不需要准备太多课本。”
　　这使得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同学都很好奇，要知道他们的第一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说话不流利，身上满是为了驱逐吸血鬼的大蒜味，还喜欢在头上带一块围巾——他从来没有给同学们上过实践课；去年的洛哈特教授倒是在枯燥平板的理论课中添加了一点实践——但这并不能给同学们带来乐趣，洛哈特教授甚至不能指挥一群康沃尔郡小精灵，他只擅长遗忘咒。而这一次，这位新教授如此平静而轻松的让大家进行实践，这无疑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穿过走廊时，霍格沃茨最顽劣的幽灵皮皮鬼挡住了他们。他一向粗鲁无礼，喜欢恶作剧，但他很少拿教授开玩笑。这次他不仅将那些恶作剧实施在卢平教授的身上，还编了一首不成调的歌取笑教授，这让大家都很惊讶。
　　赫奇帕奇的苏珊·博恩斯忍不住悄悄和她的朋友汉娜·艾博说话：“取笑一个教授？皮皮鬼疯了吗？他以前可从来不会那么做。”话音刚落，同院的厄尼·麦克米兰转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们最好不要说话。
　　卢平教授一点也不介意皮皮鬼捣乱，反而更像是认为这是同学们学习的好机会。他抽出魔杖，使用了一个小小的魔法。仅仅如此，皮皮鬼的恶作剧就被打断了。皮皮鬼感到非常生气，并且有一种浓浓的挫败感——这可比用斯莱特林的血人巴罗威胁他有用多了。
　　邦妮很快就知道，今天她们要学习一种新的生物，叫做博格特。那是一种待在柜子或箱子里的不明生物，它可以变成看到它的人心中最恐惧的事物，但是没有人知道在它从柜子里出来之前是什么样子。
　　卢平教授告诉同学们：“博格特能够影射出你们最深的恐惧，能够打败它的最好方法就是大笑。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教你们一个有用的咒语。咒语是；滑稽滑稽’。”
　　大家很快知道念这个咒语时应当怎样催动魔力，卢平教授放心地把博格特放了出来。当然，他会保证同学们的安全。
　　首先是纳威，这个圆脸的有些腼腆的男孩最害怕的就是斯内普教授，于是博格特就变成了斯内普的模样。它模仿得惟妙惟肖：油腻腻的黑发，阴沉的脸色和一身常年不变的黑袍。纳威害怕地后退了几步，不过好在卢平教授一直鼓励他想象他认为最滑稽的样子，以此消除他的恐惧。后来，“斯内普教授”穿着纳威奶奶的绿色长裙，戴着一顶帽子。
　　纳威成功了。
　　接下来是罗恩最害怕的蜘蛛，帕瓦蒂害怕的木乃伊，西莫·斐尼甘害怕的女鬼……她们全都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当她们站在一起时，博格特甚至糊涂了，它不知道该变成什么。
　　轮到邦妮了。她慢慢靠近博格特，那只博格特似乎有一瞬间在思考。很快，它就变换了模样：一抹映照在山顶的余晖，瑰丽绚烂，带着生命消逝弥留的最后气息。
　　邦妮像是被施了石化咒，眼睁睁地看着那抹余晖却没有任何动作。她清楚地听见卢平教授让她使用滑稽滑稽的咒语驱逐恐惧，可是她始终做不到。邦妮扔下魔杖，后退几步，然后慢慢用双手抱住头。
　　所有人都不明白邦妮·伦纳德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强烈，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是诸神黄昏的余烬，是她一生都走不出的噩梦。因为在那场战争中，她失去了她的母亲，失去了她的祖先……
　　猛然间，邦妮突然想起了她的身份，她留下来的使命。她回到这里从来不是为了怀念她在霍格沃茨收获的友情和亲情，她即将面临一场战争，一场和黄昏之役所差无几的战争。而她能做的，也只有在这场战争来临之前尽力阻止。
　　博格特所变成的黄昏还在闪烁着微光，卢平教授试图帮助邦妮解决困难。但在那之前，邦妮已经跑出了教室。她没有回头，仿佛只要不看到那景象，她就可以不承认战争的发生。
　　温蒂妮是个懦夫。
　　邦妮站在黑湖湖边，借着微弱的星光凝视着水中的自己。她早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巫师了，她是神裔，是背负了沉重使命的诸神后裔，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像以前一样围在教父身边呢。
　　她的身份是邦妮还是温蒂妮，对教父而言都不重要。是博格特的诸神黄昏让她突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她没有资格留在教父的身边。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纯正的巫师，但邦妮·伦纳德却是个精灵。
　　神明和巫师在许久之后成为了宿敌，她们之间的战争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