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忆如昨》爱尔兰娃

7、尘劫自营还自破，何人不是一唐僧

　　她还没问出声，银发就道，“不是我们不救你，在我们看来，□□、灵体，只是生命存在的不同形式罢了。死亡，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悲哀的一件事，它只不过是生命循环的一个环节。没有死，哪来生？”

　　墨发也点头道，“对啊。你总有一天会死的，我们救了你一次，救不了第二次。唉，到头来这一身，逃不过那一日啊！”

　　银发又道，“何况，若是没有阎君的法旨，我们擅自干涉了你的生命过程，帮你度过这一‘节’的话，将来你死亡的时候灵魂分数就不好计算了，反而对你不利。”

　　武涤芳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我……我刚才这个、这个事故，也算是个‘节’？那理论上，一个人只要持续活下去，可能突破的‘节’的数目是无限多的罗？”

　　“嗯，理论上如此而已。”银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但是呢，事实上呢，人生而有涯，生命短暂，一个人一生能够突破的‘节’实在有限，能有三四个就算是相当相当不错的了。有的人一个也突破不了，比如说那些稍遇挫折就选择自杀了结生命的，这样的人生就像蝉一般短暂，这种人活了一辈子什么也没有领悟到就死了，所以说‘夏虫不可语冰’，他们死的时候是体会不到人生的真谛的。而一个人一生中经历的‘节’越多，也就是说他成功地活着突破的‘节’越多，那么他的成长空间就越大，将来的成就就越发不可限量。毕竟，能够经历那么多接近死亡的打击而依然活着的人，是一个连鬼神都敬畏的存在。”

　　鬼神都敬畏的存在？原来世上当真有这种事啊！鬼神居然也会怕人？武涤芳不禁想起陈毅在梅岭遭敌人围困，受伤生病二十多天，面对随时可能来临的死亡时，他明知必死，而慷慨赴死，写下了三首充满豪情而战天斗地的诗篇，号称《梅岭三章》。其中最著名的一首——

　　断头今日意如何？
　　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
　　旌旗十万斩阎罗！

　　她暗地里一笑，这些革命前辈们出生入死如同家常便饭，就算死去，只怕也会闹得地府不得安宁吧？旌旗十万斩阎罗！真是好生厉害！

　　那么自己呢？自己这样一介小小的女子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也许很渺小，但是她的确想知道。武涤芳动了心，好奇地问，“那我呢？我突破了几个‘节’？”

　　银发看看她，没有说话，眼中透出一丝戏谑的光芒。

　　墨发“嘿嘿”笑了两声，安慰似地道，“你，嗬嗬，你也算不错的了！真的！加上洗澡这一次算是五个‘节’了。”

　　武涤芳马上很陶醉，“那岂不是说我也是一个‘连鬼神都敬畏的存在’？”

　　银发撇了撇嘴，“很可惜，你所突破的所有的节都是随机因素造成的，而且除了你最后这次以外，以前的节难度系数不是很高，基本上都是你自找麻烦弄来的，有些是靠运气，有些是靠外人帮忙突破的，当然有些是你自己反应灵敏突破的。你似乎是个‘麻烦’吸引器。”

　　他手一晃，那个双色PDA出现在手上，按了两按，念道，“比如你五岁那年，追邻居家的狗，被狗咬了一口，本来那只狗有狂犬病，你会被传染死掉的，但是由于你从小就经常被猫掐狗咬，有了抗体了，只是高烧了一阵又好了。得分80分。

　　你七岁那年，偷人家打鱼的船划到江中心玩儿，结果大浪打来船翻了，本来你会淹死的，正好有个大叔在游泳锻炼身体，救了你，后来你自己下决心去学游泳了就再没淹死过。得分50分。

　　你十岁那年，跟男孩子打架，被生锈的铁钉戳坏了左手中指，发浓起泡生了个大疮，被医生诊断得了不治之症‘破伤风’，我们已经派了小鬼在旁边等了，但你自己的精神面貌也很好，没有因为不治之症而消沉，以至于做些‘自杀’什么的蠢事，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们的小鬼就一直没有机会，拖了半年，结果发现却是误诊。得分85分。

　　哦，对了，你十四岁那年，刚学会骑自行车就在春游时带人下坡，结果你只学会了骑车，没学会怎么刹车和拐弯，吓得被你带在单车后面的人跳车逃生，你自己则从山路转弯那里的小悬崖那块摔下去，原本你会摔破脑壳死掉的，结果你头朝下摔下去的时候，伸出自己的右手撑了一下悬崖底部的石块，幸好那个崖也不是特别高，结果你只是右手骨折，鼻骨被撞塌了，眼眶受压出血，最后你做完修复手术又活蹦乱跳的，连相都没破。得分90分。

　　这一次，你二十一岁的这个‘节’因为是高原反应而晕倒造成的外伤，在你还没察觉的时候就晕倒了，俗话说的‘温水煮青蛙’，所以你的好运气就到此为止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好歹你还是突破了四个节，得分还不错，总分是305分。”

　　自己的节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啊？武涤芳有些尴尬地吐吐舌头，“305分？你们这个分不分的究竟怎么算的？”

　　银发合上PDA，有些骄傲地道，“‘灵魂分数’是我们地府的中央计算机‘谛听’，根据每个人经过的‘节’的难度系数和个人努力程度等多个因素合成计算的。一般来说，越迫近死亡，越直接导致死亡的‘节’难度系数越高，难度系数高的‘节’被突破了当然得分就高；如果凭借运气或者他人帮助才能突破的话，得分就低，如果是凭借自己的个人实力或者精神力突破的话，得分就高。”

　　听得有趣，武涤芳连布达拉宫的景色也顾不得看了，急切地问，“那，这分数有什么用吗？”

　　银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屑于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武涤芳连忙转头望着老实一点的墨发无常，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墨发倒是直白，“当然有用啦！这个‘灵魂分数’也叫‘灵魂强度’，是区分灵魂强弱的重要指标。”

　　“那，一个人要是一生什么‘节’都没碰上平平安安活到九十岁死了，岂不是‘灵魂分数’不高？”

　　“那是！”墨发点头。

　　银发忍不住插嘴道，“所谓‘不经历风雨，岂能见彩虹？’，‘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等等，都是这个意思。一个人的寿命，与他的‘灵魂分数’没有直接关系。有的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碌碌无为地过了几十年，‘灵魂分数’可能是‘零’；有的人短短的十几二十年，却能够享有成百上千的灵魂分数……”

　　武涤芳杏仁眼一转，又提出个刁钻的问题，“那小流氓□□天天打架，他们的‘灵魂分数’岂不是很高？‘灵魂分数’还分正义和邪恶，正的和负的吗？”

　　银发和墨发一起摇头，“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的。只要你经历劫难、突破劫难，不管好人坏人都会得到灵魂分数的增加。”

　　“哦……可是你们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清楚，这个‘灵魂强度’究竟有什么用啊！？”

　　墨发“咦”了一声，“刚才不是说啦，是区分灵魂强弱的重要指标吗？”

　　“嗯，我是问，这指标究竟有什么用？如果好人坏人都不分的话，岂不是好人没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