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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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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赤足走在华丽的地毯上，脚下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种自己会陷下去的错觉。空气中弥漫着异国香料，走廊的壁画上，转角的扶手处，到处都镶嵌着黄金、宝石、玳瑁等各种各样的奢侈品。伊登也是王族出身，就算他们再怎么节俭，宫殿的富丽堂皇也是少不了的。科尔曼同样不喜奢华，王宫照样气派非常。可这和眼前的宫殿比起来都显得太过素净了，或者说这里的一切有点太过穷奢极欲了。不过这就是曼苏尔后宫的风格。这里是总督府的后院，也是未来国王的后宫。来过总督府无数次的伊登这还是第一次进入后院。
总管达尔玛在前方引路，不时地做一些简单的介绍。
伊登注意道他的神情有些忧郁，不由地问道“总管先生，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达尔玛脸上的褶子抖了一下，苦笑着说道“蓝德的大人，让我苦恼的就是您啊”
“我？”
达尔玛向他鞠了一躬“我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是总督大人的好朋友，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受人尊敬的商会会长，我是非常敬佩您的”
“总管先生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达尔玛叹气“蓝德先生您是外国人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的文化，这里是后宫，也就是说除了总督大人，这里不应该有第二个男人，可是公主非要我带您进来，这可真是难为死我了”
蓝德眨眨眼“呃不是说亲属可以除外吗？”
达尔玛更加郁闷了“可您和公主毕竟不是亲兄妹啊，这要是让王都那边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非议公主呢。所以蓝德大人，我请求您在见到公主的时候，帮我劝劝她…”
“达尔玛”随着清脆的娇喝声，丽泽儿公主从一旁的纱帘后走出，嘟着嘴嗔道“我说人怎么这么慢呢，原来是你在这儿啰嗦呢”
“我的殿下啊，不是我啰嗦，这是后宫的规矩啊”
小公主扬起尖尖的小下巴，那神情可爱又刁蛮“哼，规矩规矩，你就知道规矩，我问你这后宫的主人是谁？”
“当然是您和总督大人了”
“知道你还啰嗦，这里不是坎贝尔，这个后宫是我自己的地盘，你用得着这么担心吗？就算王都那边的人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我是现任国王的女儿，下任国王的妻子，还是下下任国王的母亲，哼，谁敢把我怎么样？”
伊登喷笑，鼓掌道“说得太好了，殿下，您现在变得好有气势了哦，不愧是当了母亲的人啊”
丽泽儿骄傲地挺了挺胸脯“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母后当年告诉我的话是多么正确啊”她拉住伊登的手臂“来，我们进来谈”
伊登随着公主进入丝绸帐幔中，室内的装饰更加的女性化，到处都是亮丽的装饰品，富有东方情调的香炉也已经点燃，香气氤氲。
丽泽儿招呼伊登在几案旁的软垫上坐下，喜滋滋道“怎么样我的房间还不错吧，为了招待你这个新哥哥，我可费了番功夫呢”
伊登笑了，被人重视的滋味哪有不好的“谢谢妹妹，你这里简直就是天堂里的花园啊，总督大人可真有福气。对了大人他？”
“哦，他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我们先聊”公主的大眼睛闪着激动的光芒“哥哥，你不知道我现在的感觉有多好，自从我怀孕的消息发布出去后，全国的贵族们都发来贺信和礼物。你不要笑我哦，虽然我是公主可还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就是我成年礼上也只有王族的亲戚们前来庆贺”
这种感觉似乎自己也经历过，每年哥哥的生日，神殿几乎都能被鲜花淹没，自己的生日也不是没有鲜花，不过却都是白菊花。
“所以现在想想出嫁时母后给我的忠告，那可真是真理啊”丽泽儿感叹着，沉浸于对往事的回忆中“母后对我说：丽泽儿……”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母后是这样对她说得。
我的女儿你比我幸运的多，你的丈夫许诺只有你一个妻子，这对女人来说是莫大的幸福。不过你最荣耀的事情还不是这个，你的荣耀在于你将来的儿子。在这后宫中，所有的女人费尽心思打扮自己、相互嫉恨争宠夺爱，我们为了什么？真得是为了陛下的宠爱吗？不，不是的，曼苏尔的女人不值钱，每年花一般的姑娘不停地流入王宫，谁又能指望天长地久的爱情呢。所以我们的目的都很明确，和陛下睡觉，然后怀上他的孩子，如果那是个男孩，那就帮助他夺得国王的宝座，成为尊贵的太后是后宫女人的梦想，那样的话再没有人敢不尊重你。可惜的是，在我这一代，谁也没有这个荣幸。可我的女儿，你就完全不同了，你是国王唯一的嫡系公主，你的孩子天生就是国王，这是多么令人妒忌的事啊。所以我的女儿，你千万要记住，一定一定要生个男孩。
说完后丽泽儿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我当时听到这番话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为母后不爱父王这个事实而伤心，因为我一直都固执地认为没有爱情的婚姻会是场悲剧，可没想到我的父母就是这样”
王后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可以划到人生真理那一栏，就是太过悲哀了点。不过曼苏尔的现状如此，你不能指望一个从来没见过太阳的女人去歌颂它的光辉。
“我亲爱的妹妹，您的母后虽然还不知道我的存在，不过我对她的智慧却早有耳闻”
“啊？您知道我母后？”
“嗯我听人说过您的母后是当时的宰相独女，美貌非常，无数的贵族子弟向她求婚。她却说美貌是世界上最留不住的东西，荣耀却可以永存，于是毅然嫁给了年迈的国王成了王后。当时您的父王已经六十岁了，嗯说得直白点还能不能生孩子都是个问题，所以这对一个年轻的贵族女孩子来说绝对需要勇气”穷人家的女孩就不说了，为了生计根本就没得选择。
公主眨了眨眼睛“这些事情母后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一直都以为是我外公做主把她嫁给父王的”
“呵呵你的外公只有这一个女儿啊，也是相当疼爱的，一切都是你母后自己的选择，她真是个相当有魄力的女性啊。所以你并不需要替她难过，爱情虽然珍贵，可这世上比它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关键看你怎么选择了”
丽泽儿听后微笑道“哥哥，谢谢你的安慰，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呵呵有个兄长果然是好的，我真想让母后见见你，她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就不用了，你父王的后宫我肯定是进不去的，除非身上少了某个东西”
“哎呀讨厌，蓝德哥哥你太坏了”公主反应过来后，立刻绯红了脸。
“呵呵不过说真的，达尔玛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他们也会在背后诋毁您的名誉的，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样，装作听不见呗，反正我以前被长老们念叨就常常这么干。不过话说回来，当女孩子还真是麻烦啊”丽泽儿有些无奈地嘟着嘴“我并不想妄自菲薄，不过我母亲说得很对，在这个国家男孩和女孩的待遇真得天差地别，现在我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因为贺卡上写得都是恭祝王子诞生”她抿了抿嘴，透出几分孩子气的坚定“所以我一定要生个男孩……如果万一是女孩的话，我就把她送到外国去”
“啊？”伊登大吃一惊“如果是女孩，你……你就不要她吗？”
“怎么会呢”丽泽儿咯咯地笑了“我的孩子，都会是我的宝贝，我只是觉得曼苏尔对女孩子来说太压抑了，要想改变它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而我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重复自己曾经的郁闷经历，所以在环境没有改善之前，我要把我可爱的女儿送到对女人更加宽容的国家去。比如德克斯，你不知道我去德克斯时最爱听的就是那句女士优先了。不过德克斯太远了不方便我去看她，我想会可能送她去外海某个小国，只要女性的地位高就行”
公主欢快地笑着，兴致勃勃地策划着对未来的设想，浑身洋溢着乐观而明朗的气息。
这位妹妹似乎总有出人意料的想法，还都那么让人窝心感动。
“丽泽儿，你真是个好母亲，当你的孩子太幸运了”伊登此时也想起了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也曾像丽泽儿这般为自己孩子的未来精心谋划吗？”
“呵呵，这不是应该的嘛……啊沙普尔你回来了”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沙普尔大踏步地走过来挨着公主在软垫上坐下后笑眯眯问道。
“我们在聊万一我生的是个女儿，就把孩子送到外国去养…”丽泽儿刚开了个头就被伊登抢了过去“是我的建议，我建议公主，如果将来生了女孩，把她送到国外养比较好”伊登给丽泽儿递了个眼色，沙普尔虽然是对女人比较温柔的，可长在曼苏尔的男人不可能没有大男子主义的，所以说话还是要谨慎点。
公主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感激地笑笑，任由他做自己的代言人。
“为什么？我的女儿，哦虽然男女还不确定，但我的孩子为什么要送到国外养”总督纳闷了。
“因为我走过那么多国家，就你们曼苏尔的女孩子最可怜了，天天藏头遮面的那都不能去。没有上过学校，没有进过戏院，没有举行过宴会，噢简直太悲惨了，外面的世界简直完全没有她们落脚的地方。我可不想自己的未来的侄女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这样的指责已经算相当不客气了，可是说话的人是伊登，这让沙普尔完全产生不了反感，反而觉得对方直率而可爱。他笑了笑“可是神创造女人是较软弱的器皿，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上都是比较脆弱，社会竞争又那么激烈，外面的环境的确不适合她们啊”
“这就奇怪了”伊登嘟囔道“我承认女性的身体强壮程度比不上男性，没有那个国家会用女人作为军队的主力。可是其他的社会活动呢。打着阳伞走在大街上和女伴们嬉戏打闹；出门拜访一下朋友喝个下午茶；闲暇去剧院欣赏一场歌剧。这需要什么高强度体力吗？”
“可是神说女人不应该贪恋虚荣和享受，他创造女人就是为了辅佐男人的”
“你们的神也说要友爱要和睦相处，可是从古到今这片土地上到底发生过多少场争斗，有人能数的清吗？”
沙普尔一时怔住了他只是随口拿出先辈们的话，当然抵挡不住伊登的有备而来。
“…不遵守神谕的人，神应该会降罪使他们灭亡的。反之神会护佑之”还是背诵经书。
“哦，那如果现在德克斯的军舰打来，您是战斗抵抗呢？还是干看着不动等着你们的神降罪与德克斯人呢”
“呃…”
伊登又道“话说那位德克斯的国王挑起了那么多场战争，灭了数不清的国家，怎么就没有受到惩罚呢？难道说他是神指定的所谓真命天子，统一大陆是神给他的任务吗？”
“不可能，怎么会有那种事。什么真命天子，那就是个暴君”沙普尔立刻否定。
他当然得否定，否则的话那他岂不是该束手就擒。
伊登正色道“总督大人，说实话我不相信一个成功的权力者会是虔诚的教徒，一个只会听神训话的恭顺之人会懂得支配别人的技巧吗？”
“哦，蓝德，别说了”沙普尔苦笑着看着他“你不就是为女人抱不平嘛，看你这圈子绕的”再让对方说下去，可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揭穿了。其实对神的崇拜不就那么回事吗，大家都心知肚明，节庆时该祭拜祭拜，念叨念叨苍生和平之类的，一转身该干嘛干嘛。“嗯，说实话我们国家的女人向来安分守纪、贤德恭顺、她的勤劳和自我牺牲的确值得奖励啊，等我当了国王，一定颁布法律放宽一些自由。这样我的女儿也可以享受更多的快乐了，国王的女儿怎么能养在外面嘛”
“首先把面纱去掉哦”公主兴奋地插进来“嗯要是能让女孩子们也上学就好了”
沙普尔沉默了，上学可是个大事啊。在曼苏尔只有少数贵族女子能识字。民间的女子能完整地写出自己的名字就已经算了不起了，就是男子也有一半是文盲。
丽泽儿见他不语，忙道“我上次看了一个故事，说得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收到她出远门的丈夫后寄来的一封信，因为不识字就找人给读，那本是报平安的家书不想那人觊觎她的美丽，故意说她丈夫死了劝她改嫁。结果女子伤心欲绝就上吊自杀了。这个故事真是太悲惨了，如果那个女子识字的话，悲剧又怎么会发生？”公主说着说着又红了眼圈。
“哎呀，丽泽儿，你看你，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还这么容易激动”
“人家只是觉得太悲惨了嘛，我去德克斯的时候看到哪里的女孩子都能上学，为什么我们国家就不行呢。识文断字后不是可以帮家里做更多的事吗？”
沙普尔苦笑“我何尝不知道识字的好处，可是那也有弊端啊。有了文化的男人多半不愿意再从事体力劳作。那有了文化的女人还能在家里待得住吗？到时候长老们肯定又要嚷嚷世风日下了”
伊登微笑道“总督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请您看看历史，所有能被人记住的国王不是开国皇帝就是执政期间有重大革新的。而那些只知道守成的，前怕狼后怕虎的国王多半不是和昏庸挂钩就是还没坐热宝座就被人拉了下来”
妻子眼泪汪汪，情人正义言辞，两人一起目光期盼地看着他，沙普尔这下可为难了。
“总督大人，我今天说这么多，其实也是为了您啊”伊登再接再厉。
“我？”
“记得有几次您外出期间，海盗趁机大规模入侵，您的常规海防部队不敌，这时候需要调动黑旗军才是，不过您不在，没有您的印章谁都无法调动黑旗军，所以培沙港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打劫。您回来后痛心疾首，可下次出门时您还是不敢把兵权交人代理，您对我说过是因为找不到可以完全放心的人。可是最忠诚的人明明就在您身边啊，您为什么看不到呢？”
“你是指…？”
“你的妻子和你有共同的家庭，共同的孩子，共同的未来，她难道不是这世界上最有理由对你忠诚的人吗？难道不是最值得你信任的人吗？”
“噢蓝德，别胡闹了，女人怎么会懂军事？”
“她不懂您可以教她嘛，又不是让她上战场只是学学战术策略之类的，丽泽儿这么聪明又是王宫里浸染出来的，我就不相信她学不会”
“可是…”这还是太牵强了点，女人和刀啊枪啊怎么看都不搭嘛。
“大人，您当然可以有自己的考量，不过我真是把您当兄弟才这么说的。在我们国家有句老话。如果你把妻子看做奴隶那么她就只是个奴隶，如果你把她当成知己，那么她将会是你最忠诚的朋友”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