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处处是传闻》风将止

4、第四章

　　董仲闻言面色大变，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良久才苦笑了一声道：“不愧是少侠沈浪。”

　　却并不回答沈浪的话，反问他：“若是在下说了，沈少侠可愿出手相助？”

　　沈浪笑而不答，熊猫儿开口道：“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教我们如何决定？你千方百计把沈兄诳去五里亭不就是为了秦思白吗？””

　　朱七七闻言惊讶道：“啊？他不是来送礼的吗？”

　　快活王哈哈大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孩子，他自然是来送箱子的。”

　　沈浪也笑：“可他也想引我出手，去救秦思白。”

　　朱七七见两人有笑她的意思，忙娇嗔道：“沈大哥！”

　　沈浪耐心道：“镇北镖局纵横西北，江湖号称万无一失，十几年来从不失手，你猜这是为何？”
　　朱七七在经商这方面到并不笨，想了一会儿就道：“不是他秦思白的武功很高，就是他很会做人，或者他们家在西北根基深厚，有靠山吃得开。”

　　沈浪摇头，看向柴玉关。

　　柴玉关对江湖事知道的更详细些，道：“几十年前西北可从来没听过什么秦家。”

　　沈浪点头，摸了摸朱七七的脑袋：“镇北镖局的总瓢把子秦思白为人八面玲珑，从不接没有把握的镖。这才是镇北镖局屹立不倒的缘由。托镖的人说了那么一番话，很明显这不是一趟什么好差事。既然是报仇，为何又花大价钱弄这么个箱子？如此情形不明的镖，又是送来快活城，以秦思白向来的行事是不会接的。既然接了，秦思白必然要亲自押镖确保万无一失。”

　　快活城在江湖上的名声就算有好转，也依旧不是什么乐土，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快活王可真是生死难料。

　　沈浪继续道：“这位董兄武功不俗，智计百出，能用得起这样的属下，秦思白岂会是个普通人。秦思白既然因为董兄办事稳重才托了他送镖，那么不管箱子里面是什么，凭这箱子本身就价值不菲，就不该如此大张旗鼓毫不遮掩地就送了来，难道不怕被人觊觎？他言辞机敏谦和，可行事又嚣张挑衅，这一切无非就是引快活城将他扣下，他再出声向我求助，好引我去五里亭。”
　　熊猫儿也道：“他张口就叫破我的身份，倒不算稀奇，可他连驴蛋的名字都知道。”

　　他对在场的各人十分了解。

　　沈浪摸了摸朱七七的脑袋：“董仲言辞中对秦思白忠心耿耿，对镇北镖局一心一意，又对我们如此了解。一个武功智计都不低的人，做事却破绽百出，他是想告诉我们，镇北镖局此次行事大不同寻常，而且事出必然有因，这位董兄能屈能伸不是嚣张跋扈之人，那我想，秦思白一定是出事了，不但不能拒绝这趟镖，还不能亲自来送，甚至可能他无法出面主持局面。”
　　他思忖着，问董仲：“莫非他现下被困在五里亭？”

　　话一出口就立刻摇了摇头，快活城虽然最近人多热闹容易浑水摸鱼，可快活王还不至于被人在家门口藏一个秦思白也不知道。

　　董仲见他把自己的心思说的清楚明白，苦笑了一声道：“沈少侠说的不错。小的本以为以沈少侠的为人，就算知道我使了心机，但这件事事关朱姑娘，你就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沈少侠出手，我们总镖头就多了几分生机了。”

　　沈浪道：“在下这几日的确不便远行，董兄若是不嫌弃，不如在下陪董兄走一趟五里亭。”
　　只说走一趟，却并不保证会出手。

　　又道：“若不是碰到了这个时节，秦总镖头在西北乐善好施，在下是十分愿意出手的。”
　　说到这里心里一动，却不再多说。

　　言辞真诚，董仲脸上露出一点动容，他摇了摇头，挣开了护卫走到沈浪面前弯腰躬身：“沈少侠有所不知，且听在下一言。”

　　对董仲而言，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几分诡异。

　　他苦笑了一声：“诸位有所不知，咱们镇北镖局虽然向来只在西北走动，可我们的秦总镖头却是洛阳人。总镖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一趟洛阳，有时候也会顺路接一趟来洛阳的镖。现在想来，恐怕我们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秦思白御下虽严，但慷慨豪迈，出手也十分大方。来往洛阳这一趟又是亲近总镖头的好机会，每年都是无数下属挤破了头想跟着他。这一年镇北镖局年景不错，秦思白索性给所有人都放了假，带了十几个弟兄来了洛阳。

　　秦思白本人在洛阳行事不带下属，董仲这帮人在洛阳吃喝玩乐，逛花街喝酒赌博。西北虽是他们
　　的大本营，可是比起热闹繁华又怎么比得上名城洛阳，一行人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董仲叹了一口气：“总镖头给我们放了假，我们在洛阳城赏了牡丹。三天前，我们去洛阳城最有名的牡丹楼喝花酒。听说他们的花魁姚黄姑娘长得国色天香，个个都想见见。大把的银子撒出去，那老鸨心花怒放，给我们单独安排了一个大间。”

　　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沈浪笑道：“莫非，连这个老鸨也是有人刻意安排？”

　　董仲一怔，苦笑着点了点头：“那姚黄姑娘果真是天姿国色舞姿倾城，那些兄弟……唉，几杯黄汤下肚，什么胡话都说了出来。因为那姚黄姑娘号称卖艺不卖身，有一个兄弟就说，若是姚黄姑娘愿意让他一亲香泽，就算要他……”董仲说着，尴尬地看了柴玉关一眼：“就算要他去偷圣池金莲也可以。”

　　快活王柴玉关为了求娶李媚娘准备了四件稀世珍宝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男人们虽然畏惧快活王，可是私下里打趣的时候也拿他来玩笑。

　　这话一出，朱富贵又满脸怒容，快活王满脸尴尬咳了一声。

　　董仲继续道：“兄弟们听了他的话，都哈哈大笑，打趣他怕是连快活城的一片瓦都不敢去偷，何况是圣池金莲。哪知道那个姚黄姑娘却说圣池金莲她倒不奢望，不过若是他能帮她跑个腿，倒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众人闻言一怔，这个姚黄既然能做牡丹楼的头牌，见识过的甜言蜜语怎么会少，天花乱坠的许诺听过的何止车载斗量，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给一个无名镖师机会。

　　沈浪笑道：“她让你送的，就是这个金箱子？”

　　董仲像是没听见，完全陷入了回忆里：“其他的兄弟听了她这话，都大叫委屈，说跑个腿有何难的，他们都能跑腿，怎地如此偏心呢？那姚黄姑娘就说，这趟腿，倒真不是一个人跑得了的。她说着拍了拍手，就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抬着这个箱子进来，放在了大厅里。”

　　熊猫儿惊讶问道：“十五六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