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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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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苏婉儿跟在后头马车里,硬生生拿出一颗洋葱来捏碎了握在手里,下了车一边哭一边道:“郭清,你好狠的心!我们新婚燕尔的,原也想着你是真心待我的,想不到你竟也是这种人”。
那头郭清搓了搓手,想想自个儿也得上上场了,又回身看了一眼红儿,两人眼神一对,郭清这下还没什么反应,那红儿便挺着肚子出去了。
到了门口也是又抹眼泪,又抹鼻涕的,道:“太太乃是名门出生,犯不着为了咱们这样的贱婢和老爷过不去。再说现如今我怀了身孕,老爷也得怜惜我几分,等来日我生下这孩子便送到太太您那儿去,也是一家子骨肉团圆。”
京城中看热闹的人家一时间听了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外室倒是好大的胆子,说出这种话来。
苏婉儿也是真的入了戏了,大叫道:“郭清,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要我还是要狐媚子?”
郭清平日里虽是狡诈些,但是也不怎么人前做戏,但想着前头他娘子这么大的一出戏都唱了,他也不能拖了娘子的后腿,便硬生生装出一副嫌弃的眼神,看着苏婉儿道:
“夫人不必如此,现如今京城中大大小小官员,但凡有头有脸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现如今红儿怀了我的子嗣,于我郭家乃是有功,你又何必容不下他?再说红儿如此懂事,说生下孩子就送到你院里去,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那头苏婉儿的大表哥一听戏已经赶到这儿了,便知道是他们这些武生上场的时候了,便一个个“呔”、“哈”的叫骂起来。郭清见势不妙便带着红儿躲回了院中。
张家那几个舅爷看郭清确实把门关妥贴了,便上去拿着那斧钺钩叉往大门上一通乱砍,只将他家的门砍成了几根竹篾子才罢。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宫里。三皇子和哲宗很是松了口气。过去他们也觉得郭清虽然是个人才,只可惜与张家这样的权臣牵扯太近,怕是要坏事。现如今这郭清养的外事愣是有了子嗣,这苏家的苏婉儿恐怕是处不好。
郭清现如今若是要保住那外室的性命,以张家这样大的势力恐是难保,少不得要投到他们门下来才是,便觉得此事甚妙。
郭清原还想着做几日戏便将娘子接回来。但现如今看着里里外外的均是眼线,也想着自个儿这出戏得演到后头才算是个事儿。又想着自己刚娶了娘子才得趣了几天罢了,便叫他们生生给搅了,真是越想越气。
便想着得赶紧从这泥沼中逃出生天才是。这头郭清假意放出话去,说要与苏婉儿合离,再不受她这样的闲气。
果然哲宗一听苏婉儿要和离,倒也想探探此事的虚实,并将郭清召进了宫。郭清得哲宗召见,便以头抢地对哲宗道:
“陛下明鉴,臣因家事惊扰了陛下,臣惶恐之至。”
哲宗倒是一派淡然道:“卿乃朝中重臣。这张苏家张家也都是朕的重臣,本两家联姻乃是天作的好事,现如今为了一个外室闹成这样。”
郭清回道:“实不相瞒,陛下。那苏婉儿长得确实容色惊人,家世背景也确实是清配不上她。然则那红儿乃是清的青梅竹马,过去陪着臣好是吃了一番苦。从前清想纳她做妾,乃知这苏家必是不可能在苏婉儿进门前有个体己人。现如今那苏婉儿都进了门了,也容不下我这红儿一条贱命不成?”
哲宗一听“一条贱命”这儿,怕是有内情,忍着心中无尽的追问,便仍是一派气定神闲道:“这话就话赶话了不是。这苏婉儿从前朕也是见过的,打小时起便常来宫中,煞是可爱。虽说性子骄纵了些,怎么就与你如此水火不容,还说到性命上去了。”
郭清眼神真挚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张家掌着一些军权权势,竟派人夜入我郭家,我的外室险些就丧了命了。现如今亲是再无退路。清也不瞒陛下,清乃苏州城里一孤儿,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如今红儿怀了清的孩子,清若是现如今都保不住她,那还谈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那苏家张家再是什么权贵?我郭清也得与他们好好较较劲。”
哲宗心中是万分满意,但作为君王不可挑拨臣子。便压下心绪,一脸劝诫道:“清乃是朝廷之栋梁,不可多得的人才。苏家张家也都是朕的重臣,两家联姻多多少少那是会有一些坎坷,解开了,方也就罢了。苏婉儿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既然郭卿家如此看重你那青梅竹马肚子里的孩子。朕倒也不得不帮你一帮。”
说完哲宗挥了挥手,叫周大监上来。周大监看哲宗的意思,便知哲宗是要给他这摊浑水更添一份浑劲儿。果不其然,哲宗叫周大监抬了红儿做了郭清的贵妾。
哲宗吩咐完周大监,还将郭清拉起来,笑着看着郭清道:“郭卿家,朕当你是体己人,卿家想保住那小娘子的命,朕便且帮你一帮。”
郭清见哲宗话说到这儿,便连忙跪下,不住磕头道:“多谢陛下隆恩,多谢陛下隆恩。”直将头都磕红了。
哲宗看郭清如此感激涕零,便想着自己怕是已经收服了这一员大将的心。倒也很是满意。现如今他抬了那外室做贵妾,与苏家和张家这些年的脾性,如何容得下,怕是要与郭清不死不休。
这郭清乃是寒门出身,现如今朝廷缺人。皇子之间互相争斗,他这个做皇帝的也很是需要一些盘根枝节、没有世家支持的做他的耳目,做他的唇齿。
从前他是很是看好郭清的,一来郭清是孤儿,出身并无显赫家世,二来他初入京城,是个新臣,不比那些老城早早的便结党营私,有了自个儿的盘算,因此才借着当初救驾想封他个爵位。
只可惜郭清听不懂他明里暗里的暗示,一意孤行娶了一个苏家的女儿。想来这郭清也是从前也是年纪太轻,想着能与权臣结交,将来仕途风顺。现如今可是吃着苦头了,不过为时不晚,还是依靠他,还知依靠他这圣上,还是个可用之人。
经此一役,郭靖在京中怕是除了做纯臣再难立足了,哲宗用起来更觉得放心了。
那头三皇子原先还想着,就郭清说是投效他门下,但到底是与张家姻亲更近,恐怕来日里要反水。
现如今听说外室都怀了身孕,他父皇还更添了一把火,硬生生抬了这外室做贵妾。这郭清怕是再难与苏家修复这把裂痕。
皇后的凤仪殿中,文安公主正歪着身子跪在皇后娘娘的踏边。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关于郭清事件得传闻。说她不介意郭清的外室有孕自然是假的,可她还是开心的,若是苏婉儿和郭清合离那自己岂不是又有机会了。
因着这个荒唐的念头,文安本病得起不来身的身子竟然好了不少,还亲自跪求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只呵斥道:“荒唐的孽障,你是堂堂正宫嫡出的公主,给个寒门子做二婚的娘子,亏你想得出!”
文安却一改从前怯懦的性子,毫不畏惧的看着皇后道:“求母后成全!”
皇后身边的姑姑安秋从小看着文安长大,如何不知道她的身子,连太医都说恐怕这样精心的养着也会年岁不永。自然急着让文安起来,也跪到一旁道:“娘娘息怒,然则公主的身子要紧,还是让公主起来回话吧!”
皇后如何不心疼自己这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她的命啊。当年怀她时多次险些滑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生下了这个宝贝。也还好是个女孩,在宫中尚算平安的养到如今。
见心腹安秋求情,皇后也就借台阶假意从新喝起了茶,未做否认。安秋见状,便赶紧扶文安起来。
可是文案却甩开了安秋的手,继续强撑着身子跪着,一字一句倔强的道:“求母后成全!”
连安秋都愣住了,这还是这些年,她们养的温柔娴静,孝顺乖巧的文安公主吗。这个郭大人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竟让她家公主如此弥足深陷,真是冤孽啊。
安秋或许是所知不多,皇后却早就得了禀报。但是这事她如何也应不下的,那个郭清不过是个寒门子。说句中肯话,头婚娶苏婉儿都算是高攀,何况让她的女儿去做他的二婚太太。
那皇家的脸面,中宫的脸面体统还要不要了。
皇后见文安执迷不悟,心中也呕火便厉声道:“你还要不要公主的体面了。你现在就想着给人做二婚太太,人家和离了吗?”皇后越说越气,狠狠的将茶盏盖上,继续道:“还有那个郭清,成婚才几日就闹出外室来,又算得上什么良人,你动动脑子,便知晓了。赶紧滚回自己的宫里去,别在此处现眼了,好歹想想你公主的体面!。”
文安此时跪了已有半刻钟了,身子乏力得厉害,可是她还是想和那位大人在一起。每次宫宴,她看见那位大人那么体贴的给夫人布菜,斟酒,她就心碎的厉害。
一宿一宿的心痛到难以入眠。这些年,无论自己身体多难受,自己都从未有过轻生的念头,但是那位大人成亲这一年来,自己无数次心痛的宁可立即死了。
现在上天怜悯,还能给她这个机会,她宁可死!也绝不会再放过。
文安仍然一脸倔强,且平静的道:“文安不想顾什么公主的体面了。”文安一边说一边绝望的流下了眼泪:“文安知道自己年岁不永,从前也最怕母后为此伤心,故事事违背本心,依着母后。即便是现在正是别人最好的年纪,我也不能奔跑放纸鸢,不能和父兄们一道去狩猎,连出宫都被母后据着。母后能不能就依文安这一回呢!”
皇后听到这,如何不触动,正要开口,却见文安猛咳一声,竟然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顿时就闭眼,晕了过去。
一旁的安秋赶紧伸手搂住,吓得大叫“快传江太医!快传江太医!”
皇后吓得赶紧从踏上下来,从来最讲规矩体统,手段狠辣的皇后,连鞋子都未穿。只是一个箭步,一把心疼的抱住文安,大喊我的儿啊,你醒醒啊,千万别吓母后啊!
兵荒马乱里,江太医几乎是跑着来的,气喘吁吁地到了,便看见文安面色苍白的躺在皇后寝宫的床上。
一见此场景,江太医心都凉了半截,便知怕是要不妙。
果然,一把脉,江太医才发现,不过数日,文安的身体竟然又差了许多,如此下去,按这一年来的情况来看,岂不是要大限将至。
这,江太医也并不敢回禀啊,脸色都变了。
这边皇后拿出了多年不用的佛珠,正在旁边默念经文,抬眼看见江太医的神色,竟让她觉得恐惧。
她怕江太医说出什么来,可是看江太医一直不开口,索性还是皇后打破了这个寂静。
狠掐住一颗佛珠道:“如实禀报,否则要你全家陪葬!”
江太医赶紧伏地道:“回禀娘娘,公主这一年来,实在是心神损耗的缘故。殿下又不肯同臣说为何郁结,臣实在是无法!”
“那依你之见,若是心事可解如何!若不能解又如何!”皇后冷眼威压的看着江太医,吓得江太医跪得更低了。
“若是能解,或许将养段时日,回补元气,还有延年的可能。若是不能解,按如今的每况愈下,怕是……怕是……”后面的话给江太医一百个胆子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好,你退下就是,本宫知晓。好好医治殿下,自然有你的好处。”
江太医还以为今天怕是难善了,出乎意料的是,皇后娘娘竟然如此平静的就接受了。实在是怪哉,不过还是赶紧告退为妙,便躬身告退了。
安秋在一旁听了,都忍不住落下滚滚的泪来。皇后却面色沉静,只是拿热毛巾给文安擦脸。
还是安秋哭着忍不住,跪下抱住皇后的腿道:“姑娘,这是咱们多小心养大的公主啊!姑娘有多爱公主,奴婢这些年都是看在眼里的,奴婢冒死,求姑娘暂且放下李家的大业,您中宫的体面,救一救我们公主吧!”
李后仍然面不改色,只是放下手中的毛巾,将安秋扶起来道:“安秋,不必你求,我自然也要救安儿的。李家,中宫哪一样都比不上我的儿!”
听到这,安秋虽是安心不少,但还是叹气忧虑的道:“可是娘娘,这郭清和苏婉儿虽说都说他们要和离,谁知是几时啊!且陛下那里恐怕也不能答应,可我们公主怕是再等不得多少日子了啊!”
李后面露凶狠,看向殿外远处道:“那有什么了不得的,想当年武则天怎么嫁的太平公主,难道我们就不能!至于那个人这些年帮着那对贱人母女作践我们还少,自然有能让他做不了主的那天!”
想到这,李后便让安秋去传太子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