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未婚夫》今士心

8、末日洪流

　　韩秋子做梦了，黑暗的天空，无穷无尽的雨水，仿若山崩一样的浪潮，而渺小的人啊，甚至连一声惊呼都还没有发出就被洪水卷走消失了。是可怕的未来？是灾难的往昔？还是地球上曾数次上演的毁灭与重生？韩秋子醒来后久久不能平静。
　　卫恕，我感觉我要崩溃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日常想的已经快要超出我身体的负荷了。我不应该再想这些事，我应该现实一点，过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而这些都是虚幻的。我沉迷于这些虚渺之事，我的精神很快就会出问题，我不想变成精神病，余生在精神病院度过。更不想被当成异类，被异样对待，你能明白我吗？
　　秋子，你想怎么做呢？放任结果的发生？
　　我什么都不想做，正常地上班，安静地生活，这些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做一个愚昧快乐的凡人，不好吗？
　　如果所有人都这样想，那这件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你告诉我应该怎样想、怎样做呢？我拉住每一个人说善良点做个人吧！我不会被骂、被打吗？事实证明，多知多败，少知则安。不是吗？我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假设是预知梦，我预知到灾难，但说不清灾难的时间、地点，我说出去谁能相信我？难道不是我危言耸听、造谣生事吗？我只能说积德行善，天佑善人，祸必远离，灾不能侵。但你知道有的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事不临头不忏悔，甚至有的人灾难临头还觉得自己是无辜的，而雪崩发生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人类共业造成的灾难也是没有人能逃脱的。我真的觉得万分沮丧，如果文明发展的尽头是毁灭，我真想现在就死，也胜过亲临末日灾难的现场。
　　秋子，你振作一点，洪水洗濯地球，正如新生蜕皮一样。你不要太悲观。如果你觉得实在难以承受，我会离开，并选择性清除你的记忆。
　　这样做吧。
　　好的，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周日早晨，韩秋子清醒，天空甚蓝，白云甚白，这个世界跟往常一样，仿佛还会继续直到永远。韩秋子沐浴着晨光，有一瞬间的恍惚。生活如常，两年后，韩秋子跟丈夫孟常安有了一个女儿，活泼可爱。
　　连绵的秋雨又下起来了。
　　“好像不会停呢！”韩秋子站在阳台上喃喃。地大震动，突然，电闪雷鸣，洪水呼啸着淹没远处的楼房，向韩秋子拍打过来。
　　韩秋子的身体随洪水起伏，她不能呼吸，脑海好像电流断电了一般感觉到漆黑。
　　韩秋子猛然睁眼，她低头看着手机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手机显示20XX年X月XX日，是跟孟常安新婚后的第一年。
　　卫恕？韩秋子问。
　　在。
　　我重生了？韩秋子疑惑。
　　只是一个幻术，让你看到了两年后。
　　你没离开，也没消除我的记忆？
　　在幻术中感受一次，是否觉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真像一场可怕的噩梦，神魔联手正在阻断通道，封闭地球；龙王为救出锁龙阵中的父亲，利用惩罚人间恶业的机会破坏海眼上的镇压之物，各地洪灾不断；而锁龙阵一旦解封，地狱里的天龙就会冲破而出，释放的能量会让彼时地球上的生物全部灭绝。这些对天宫的神仙来说又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事情，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被能量波及到就好。那凡人的生命算什么？还有众多的生灵？一句自作自受、天道循环就解释了？
　　秋子……
　　我知道指责是最不费力气的，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光指责是没有用的。难道我会期待着神魔再次大战吗？如今的结果，自然是出自上位者的考量；但作为地球上的凡人，知道自己成为被牺牲者，犹如孤岛上求救无望等死的旅客，那种绝望、愤怒的无力感，你明白吗？
　　秋子，怨天尤人没有用。这里只是一个试炼场，早点醒悟早点离开，不要因欲念过深产生太多纠缠而不能逃离最终毁灭。
　　你来只是为了度化我？
　　或者，你劝你龙王哥哥收手。
　　凡人的性命在龙王眼中不值得怜惜，他苦心营谋多年才得到的救出父亲的机会，又怎么会放弃？你说阻断通道的神咒施术者比龙王身份要高，说明龙王也只是别人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而已。我劝龙王收手，他幕后的主使者也不会放过他。无论如何，他是我前世的哥哥，我不会害他。
　　那你现世的父亲、母亲、丈夫和未来的孩子……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很清楚。他们是我今生的亲友，我也不会害他们。
　　所以呢？
　　一定有释放天龙、修复通道而人间又避免灾难的办法。
　　你想到了？
　　没有。
　　那你为何那么笃定？
　　你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我们来说是死局的结果，对更高存在来说也许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我们都太骄傲了，以为自己了不起，缺乏应有的敬畏，这也是我们走错的根本。
　　秋子，错误是洪流，你短暂的清醒无法逆流而上。
　　所以，我就应该被裹挟着继续错下去？
　　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卫恕迟迟没有答言，韩秋子感觉被淡淡的金光笼罩。
　　卫恕？韩秋子试着探问。
　　我在你身上施了一个咒，大光明金光不坏覆护咒。
　　然后呢？
　　邪魔不侵，关键时还能保你一命。
　　我们要开始特训了吗？
　　什么特训？
　　就是修炼升级打怪刷副本！
　　刷副本？
　　对呀，攒经验，打BOSS，最后拯救世界！
　　不是游戏。
　　嗯？
　　人生不是游戏。
　　什么意思？
　　你在这个世界死去就是死去，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前世我不是龙女吗？
　　今生你只是韩秋子。
　　卫恕，龙女跟韩秋子，我真的很好奇，你真的分得清吗？
　　何意？
　　你带着对龙女的追忆找到韩秋子，也就是今生的我，而今生的我跟前世的龙女分明不同，你向我允诺下一世，又怎知下一世的我还是我呢？
　　这么说，今时今刻的你，过了今时今刻，也不再是你了。
　　是呀，何况你还想找到昨日昨时的我？
　　你本无你，我本无我。你是想这样说吗？
　　卫恕，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不要难过。
　　不会难过的。
　　果然神仙就是冷漠啊！
　　韩秋子跟卫恕都两两无话了。也许现在的时光就是最好的时光了，韩秋子默默想，大光明金光不坏覆护咒，到底是什么咒呢？
　　以他的元神为你施的咒，他元神不灭，你身上金光不坏，就会一直覆护你。韩秋子猛然睁眼，空气中充满了低压，是龙王！
　　除非他消失，我才会消失。韩秋子恍然明白了，原来他说的不会难过是这个意思啊……那他呢？
　　施咒耗费精神太多，睡着了。
　　龙王……大人，为何去而复返？
　　带你看一看时空镜。
　　韩秋子眼前一阵眩晕，见到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中，四处都是火，天龙盘旋在空中，巨大的金爪抓着一个渺小的人，韩秋子细看，发现那人正是自己，不准确，是未来的自己，这时，一道剑光劈来，金爪松开，未来的韩秋子从空中坠落，被一个青袍男子抱住，是卫恕？
　　韩秋子疑惑中，但见金爪扎向青袍男子，不要——韩秋子来不及惊呼，金光笼罩在青袍男子和未来的韩秋子身上，韩秋子看清了，一个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有点黑、普通的人类男子站在了青袍男子前面，被金爪洞穿，随即青袍男子和未来的韩秋子身上的金光都消失了。青袍男子抱着未来的韩秋子飞离金爪。
　　那个普通人类男子是……孟常安，韩秋子现在的丈夫。怎么回事？
　　龙王道：未来，我释放了父亲，引发了地球上火山地震，你、卫恕要将天龙重新封印，孟常安求卫恕教他术法，跟你们一起去，卫恕不肯，他却从卫恕遗落的竹简中学会了大光明金光不坏覆护咒……
　　所以呢？
　　正如你所见，在天龙发狂，要杀你和卫恕时，他用大光明金光不坏覆护咒保护你们。
　　韩秋子跪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时空镜中，孟常安的身体瞬间起火，化为了灰烬。
　　原来，未来，神形俱灭的是……
　　傻姑娘，不要哭，我是你丈夫，保护你是应该的啊……
　　韩秋子泣不成声，时空镜中的图像还在闪现，未来的韩秋子额上出现奇怪的符号，天龙的神形在缩小，力量也在萎缩，空中大雨滂沱，渐渐熄灭四处的火。最后天龙消失了，未来的韩秋子也倒地了。
　　青袍男子背起韩秋子，在漫天雨水中逐渐走远。
　　韩秋子哭了一会儿，擦擦泪滴，道：我知道丈夫为什么是丈夫，未婚夫为什么是未婚夫了，一日未婚，未婚夫就不是丈夫……
　　脚步声响起，韩秋子回头，是青袍男子——卫恕，他眉目俊朗，挺拔英武，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时空镜发生了变化？”卫恕的声音也如韩秋子想象中一般动听。
　　龙王道：“在你给她施大光明金光不坏覆护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