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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江城,欣海园别墅区。
      一名面带急色的中年男子从疾驰的车上下来,顾不上让门卫先向主人家通传,就匆匆往里进。

      宋想这会儿正窝在沙发里捧着阿姨给她温的牛奶。
      一连几天没睡好,今早起来更是眼皮直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揉了揉太阳穴,刚准备喝上两口时,就有人走过来低声说道:
      “夫人,刘叔来了。”

      无声挑眉,抬眼看过去时,那人已走至跟前。
      “少夫人,三少爷让我接您回老宅。”

      宋想闻言神色恹恹,“怎么,又让我回去陪他演戏?”
      “少夫人说笑了。”豪门大户说多错多,刘叔可不敢接这话,只正色直言此行目的,“是大少爷出事了。”
      沙发上的人瞬间坐直了身子,手还无意识地将杯子攥得很紧。
      只是末了却又露出一副毫不关心的表情,“大哥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不是有医生在吗,我不想回去。”

      听见这话刘叔都快急哭了,“大少爷…大少爷他,他没了!”
      “少夫人,这次您非回不可啊。”
      “您家里那边已经通知到了,我是来接您的,再不动身走,时间可就耽误了。”
      “……”

      刘叔后面说了些什么宋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句“大少爷没了”上,简单的五个字反反复复在脑海里重播。

      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好好的人怎么会没了呢?

      宋想的脑子控制不住地直发晕。
      一阵脱力,手上有什么东西握不住地往下掉。
      咚——
      杯子碰到地毯发出了闷闷的响声。
      里面装着的牛奶争先恐后地往外逃,泼了一地。
      毯子很快就被浸.湿,看着倒像是有人在那儿哭了一场。

      阴云密布,起了风。
      有大雨将至。

      ……

      宋想到的时候,陆家老宅里已经挤满了人。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在。
      呵,也是。
      掌权的人都不在了,陆氏集团那么大一张饼,谁不想来分上几口?

      按理说,宋想身为陆家媳妇,这会儿怎么也得在前头忙上那么一忙,就算轮不到她来,在长辈面前说些安慰话也是应该的。
      但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唱这场戏,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她都使不出来。

      宋想就轻靠在门边边上,乱糟糟的环境里好像也没人发现她。

      还是肖雯眼尖,看见她家小姑子就那么呆呆地站着,赶紧走了过去。
      “年年,怎么不到前面来?”
      宋想只摇摇头,然后开口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嫂嫂你知道吗?”声音听起来莫名有点沙哑。
      肖雯也没做他想,小声解释着,“听说,是过度疲劳致猝死。”
      “人在办公室没的,还是他助理发现的。”
      “唉,可惜了……”

      宋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屋里的人。
      她看到,那些人或假哭,或偷笑,或用几丝真情掩藏着眼底的算计。
      她还看到,
      自己的丈夫在这样的氛围下,竟还在和自己的亲姐姐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脸上有得意有愉悦,就是没有亲.哥哥去世了的悲伤。

      宋想冷眼旁观。

      安静了会儿,突然对肖雯说:
      “嫂嫂,你说,如果陆家一个月办两次丧事,应该挺有趣的吧。”
      肖雯面上一惊,“年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别做傻事啊!”
      宋想笑笑,“没事,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但肖雯的心里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

      ……

      欣海园的下人们本能觉得主人家有点不对劲。
      往日里连感冒都极少有的夫人,丧事过后,突然大病了一场,一连高烧几日不退。
      病好了后,却仍旧咳嗽不断,还好几回被人撞见咳出了血来。
      说要去请医生也不让,就这么干耗着。
      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差。
      然后有一天,就如同有征兆般的晕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宋想终究还是进了医院。
      只不过一顿检查后,医生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身体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垮了。
      如枯枝残叶,过不了冬。

      躺坐在病床.上,看着旁边削着苹果的温柔女人发起了呆。
      父母刚走,大哥也忙去了,倒是嫂子还在这儿陪着自己。
      “嫂嫂,你也去忙你的,别因为我耽误了时间。”
      “我没啥事,就想陪陪你。”
      “嗯。”
      “陆三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来看看你。”
      “呵,我也不怎么想看见他。”
      “但,唉……”

      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

      宋想扭头看着窗外,是个阴天,但有风在狠狠地刮。
      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嫂嫂,你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啊?”肖雯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有,”宋想也没管她回答没回答,只自顾自地说,“有很多。”
      声音很轻,平静但又透着丝来自深深死水的绝望。
      “年年……”
      肖雯有点不知所措,喃喃地叫着面前这个女孩的名字,好像这个人马上就会不见了似的,“年年,你……”
      “嫂嫂,”宋想又忽地笑了,打断了肖雯想说的话,“你看,外面下雨了。”

      话刚落,豆大的雨点就顺着风势噼里啪啦地往窗上砸。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个秋天的第二场雨,来势汹汹。

      ……

      宋想没有熬到冬天。
      她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那场秋雨里。
      走的时候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惊扰任何人。
      挺好的,临死的时候不用演戏也不用看人演戏,挺好的。

      弥留之际,宋想就静静地盯着天花板看,上面好像在放映着她的短暂一生。
      看完后,她想了很多很多的形容词、总结词,但最后只找出了一个最合适最符合她心情的语气词——
      去TM的!

      去TM的乖乖女!
      去TM的懂事体贴识大体!
      去TM的陆三,去TM的陆家,去TM的白.痴宋年年!

      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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