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星 [娱乐圈]》弥晅

3、第3章 相亲

　　阮嘉悦回到延城没几天，父亲阮文涛当真开始操心她的终身大事，甚至可以说是考虑周全，父亲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你王阿姨知道你在延城，打听了对方也在才敢给你介绍的，方便你们见面，你喜欢就处处看，不喜欢就当交个朋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嘉悦也心知推辞不过，和对方互加了微信，知道了对方姓谢，简单聊了几句就约定周末一起吃饭。

　　到了周末这天，她还是认真挑选了衣服，裴敏华自告奋勇给她当参谋帮她选了一条墨绿的半身裙，上身是她喜欢的条纹衬衫，甚至万年不涂的口红也涂上了，叫裴敏华啧啧称奇，笑话她：“这位是多让你满意啊，这么郑重其事？有没有照片让我看看。”

　　阮嘉悦只是微笑：“倒也没有，只不过难得见到不是一上来就找我要照片的，冲着这我也得礼貌一点。”

　　“那可是稀缺品种了，祝你好运。”

　　带着裴敏华的祝福，阮嘉悦提前到了约定的餐厅，餐厅在闹市的巷子里，绿林掩映，阮嘉悦以前没来过，差一点找不到路。

　　一进门侍应生就迎上来，阮嘉悦报了人数和要求，然后跟着人到二楼临窗的位置，阮嘉悦很满意地说谢谢，这个位置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远处的轮渡码头，一切都十分合她心意。

　　阮嘉悦拿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上的数字离约定时间越来越接近，但她并不着急。等待的时间里她忍不住回想整个过程，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坐在相亲约会的餐桌上。也许是因为刚结束一段恋情，她对恋爱一事多少有了实践认识，对于结婚这件事并没有怎么着急，毕竟恋爱多年也未必能走到结婚。

　　但是事实就是她对这场见面报着某种期待，十分奇怪。因为上次裴敏华带她去认识朋友的时候，她完全是另一种无所求的心情，虽然最后还是认识了陈星演，不算一无所获。

　　阮嘉悦想也许自己能和这位谢先生分享自己的奇怪心理，等会儿也算是有了聊天话题。

　　就在阮嘉悦沉浸在对那位相亲男士一厢情愿的好感里时，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然后是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

　　在侍应生第二次来问何时上菜时，阮嘉悦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有预感一定是那位相亲对象，果然电话那头的人跟她再三道歉，说今天遇到急事无法赴约，如果她还愿意可以改日再约。

　　阮嘉悦很委婉地拒绝了，挂断电话之后心情有些难以描述，说失望过于夸张，说无所谓也不符合现实，她是真的没想到第一次相亲就被对方放了鸽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恶趣味地想，他该不会是站在楼梯看到我的长相觉得太丑然后转身就走了吧？

　　“请问您要上菜了吗？”

　　“再十分钟后上吧。”

　　阮嘉悦看着窗外，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切如常。

　　微信提示音适时响起，阮嘉悦的目光落在手机上，是裴敏华，问她约会怎么样，对方长相如何。她没回答，问裴敏华中午吃饭没，裴敏华说正在吃，闲扯几句就没了下文。

　　退出聊天框，醒目的黑色头像吸引了阮嘉悦的注意，她告诉自己，现在我只是想有人陪我吃这顿饭。

　　当陈星演戴着他的黑色棒球帽再次出现在阮嘉悦面前的时候，她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悦，眉眼舒展，嘴角微扬，“我刚刚还在想会不会太冒昧了，他可能根本不记得我了。”

　　陈星演望着她，表情放松却目光专注，“I remember you，绕口令小姐。”

　　他的口音是自然的美音，并不生硬，阮嘉悦赞赏：“你的口音不错，专门练过吗？”

　　“以前拍戏的时候学过一点。”陈星演似乎不欲多说，阮嘉悦意识到后，连忙讲话题转移到正轨上：“光顾着说话了，赶紧动筷吧。”

　　开始的时候两人只是沉默地吃饭，阮嘉悦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他们只是点头之交，冷场也不算意外，又想起来他是演员，大概对电影会有些兴趣，试探地聊起了电影，果然陈星演似乎很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从自己喜欢的类型讲到仰慕的导演，最后谈到想演的电影，不无遗憾地说：“可惜优秀的剧本大概率也不可能递到我这里。”

　　“这可真不像你。”阮嘉悦评价道：“反正你也不可能退出演艺圈，有等待的心就好了。”

　　阮嘉悦说完才发现陈星演正注视着她，黝黑的瞳仁如同宝石，光华流转，他笑意扩散，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这顿饭吃到最后，阮嘉悦已经完全忘记了被放鸽子的不爽，并且十分感谢一个小时前勇敢发出邀请信息的自己。

　　结账的时候两人出现了小小的分歧，陈星演坚持付款，阮嘉悦则按住他的手机，笑意盈盈地向收银员出示自己的付款码。

　　两人并肩走出餐厅，陈星演才说：“你这样让我很羞愧。”

　　阮嘉悦脱口而出：“你可以下次回请我呀！”嘴快之后才后知后觉，双手不自觉缴着，声音带着点不自然，又说：“我们也算朋友了，朋友请吃饭不必算……”

　　陈星演打断她的话，告诉她：“好。”

　　阮嘉悦一下子安静下来，盯着他的棒球帽，慢慢露出笑。

　　这是她和陈星演的第二次见面，没有计划却也顺理成章。

　　回去之后，阮嘉悦少不得又被裴敏华盘问，她实话实说，但是下意识地省去了陈星演这一段，只说自己一腔热血地去见相亲对象，可惜人连面都没露，好不悲惨。裴敏华一如既往地安慰她，并且认真表示一定会给她介绍优质男友，吓得阮嘉悦再一次申明自己还没迫不及待的地步，让裴敏华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最后又落得一句裴敏华“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数落。

　　可是阮嘉悦不在意，她想至少今天之后，她和陈星演也算是朋友了，她很开心。

　　.

　　接下来一段日子，阮嘉悦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每天早出晚归，忙碌程度让同一个屋檐下的裴敏华都自愧弗如，两人一天中唯一的交流时间都集中在了晚上。

　　晚上九点，阮嘉悦回到裴敏华的公寓，手上还提着两白色塑料袋，卤味的香气已经开始扩散，冰啤酒裹着冷气等待着食客。裴敏华从浴室出来看见她，直叹罪恶罪恶，然后诚实地和阮嘉悦并排坐在玄关的吧台上，大快朵颐起来。

　　裴敏华问：”从你回来就忙得脚不沾地，说说干什么了？找到新工作了？”

　　阮嘉悦放下手上的鸡爪，擦了擦嘴，“确实和工作有关，我前些天遇到了一个大学同学。”

　　“男的女的？”

　　“裴女士，你的关注点会不会太狭隘了。”阮嘉悦忍不住吐槽。

　　裴敏华说：“行行行，你赶紧说个格局大的，哪学的的吊人胃口的坏习惯。”

　　阮嘉悦轻笑，“他说他刚从大公司辞职出来，准备创业，你猜我在哪遇到他的？”

　　“酒吧？”

　　“……”

　　“这不是很合理吗？辞职不就摆脱社畜生活，当然是先痛快两天，偶遇老同学然后畅谈未来计划，哪里不对？”裴敏华还点点头为自己的解释增加点气势。

　　阮嘉悦不理会她的狡辩，继续说：”我在一家课外培训机构遇到他的，但是那家机构做的是中小学的课外辅导，他显然不可能有个上小学的孩子，毕竟毕业的时候他连初吻都还在。”

　　“可是你为什么去培训机构，你不是也没孩子？”裴敏华想了一圈，突然明白过来：”你去应聘的？”

　　阮嘉悦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NO，我去打探军情的。”

　　“打探军情？又不是做老师，”裴敏华随口说：”难不成你还要自己开机构？”

　　“为什么不呢？”阮嘉悦拿起啤酒，一口下去舒爽得眯起了眼睛。

　　裴敏华觉得不可思议，“先不说资金问题，这种机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生源，你既不是老师也没从事过教育行业，哪来的生源？”

　　“生源问题我也考虑过，这不过几天暑假就开始了吗，我去了几所学校，门口不少都是培训机构的人在发传单，最不济我也去，没有十个也有一个吧！”阮嘉悦将自己的计划讲给裴敏华听，“还记得我前头说的遇到的大学同学吗？他就是从新东方出来的，手上就有一些资源，再说做事总要有个开头的。”

　　裴敏华仍旧决得不妥，虽然平日里她十分随性如同无忧无虑的蝴蝶，但是对待大事，她有着自己的谨慎，阮嘉悦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得不出言提醒：“你就这么肯定能成功？既然是为了赚钱那本质还是生意，涉及经济的东西可就不单单是个人能完全决定的，市场、政策样样都要考虑周全。”

　　阮嘉悦坚持：“市场是由需求创造的，就现在而言培训需求暂时少不了。再说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咱们不违法，谁能管得着。”

　　裴敏华说：“是管不着，但是会让你利润空间减小，如果忙活半天还不如你之前的收入，你还能坚持得了？”

　　阮嘉悦沉默，她知道裴敏华说得没错，如果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那有如何坚持下去，可世间付出和回报成正比的事情少之又少，归根结底还是要眼光，可惜她从来没做过生意，一时不由得有些动摇。

　　俩人聊了一个小时，裴敏华利落地收拾一桌子的易拉罐和脏盘子，洗完盘子出来看见阮嘉悦还在发呆，便走过去倚在吧台上，说：“你应该听说之前演员天价片酬的事情吧，虽然这在业内不是秘密，可是叫民众知道了肯定会引来质疑，上面也很快就出手管控，你敢硬碰硬就叫你灰都不剩。你瞧这几年影视寒冬，倒了多少小公司，最近又有很多整治流量经济的消息，我们怕是也要不好过了。”

　　阮嘉悦担忧道：”那你的房贷呢？不会有影响吧？”

　　“暂时还好，无非是公司效益降低，福利没原来好罢了。”裴敏华从毕业就在这家公司工作，感情上还是不希望它被解散，“总之就是希望你想清楚，要懂得看风向，别49年入国军成了炮灰。”

　　“我现在怕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昨天我和宋知明，就是我那同学去找场地，看中了大同路的一处，已经交了一万的押金……”

　　事到如此，裴敏华也无奈，两人各有各的难处，坐在沙发上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裴敏华的一席话确实让这些天热血上头的阮嘉悦降了温，她打电话给宋知明让他再等两天，宋知明似乎不大高兴，阮嘉悦也不再说什么，打算冷静两天再行动。

　　陈星演的消息就是这时候来的，自从上次吃饭之后，两人仿佛穿过了某种界线，在微信上时常能聊上几句，阮嘉悦会向他分享自己近期喜欢的电影或书籍，他也会说挺有意思到时候找来看看，他的回复有时候很快，有时候有间隔好几天，这让阮嘉悦意识到他的时间并不宽裕，而上回的‘回请’的承诺显然并不容易兑现。

　　但是现在，他发来了信息，“明晚有赖声川的话剧，不知道你是不是感兴趣，有没有时间一起？”

　　阮嘉悦没有犹豫，往对话框里打下两个字，“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