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决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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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陆时清站在了于焦俪的面前，
于焦俪看见两条笔直的腿，再往上看，就是一张冰冷的脸，那是她几年都没有见过的儿子，他早已褪去年轻时的青涩，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胆怯，
可是于焦俪在老家被逼的没有办法才厚着脸皮一定要过来要钱回去，面子都不要了，怎么可能会惧怕这么点陌生的东西，
反正这里的人不认识她，回去之后，她还是能拿足面子的，
“哟，这不是我的好儿子啊，你可真好啊，让生你养你的母亲在外面这么受冻，你倒是这些年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你这一身衣服，我怕是这辈子都买不起吧。”
于焦俪眼尖的看见陆时清穿得驼色大衣，这料子在他们那里怕是见都没有见过的，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这几年挣足的面子在亲儿子一件衣服面前就不值得一提，她心里的闷气愈发严重，
都这么有钱了，区区五十万都不愿意给！
赵奚苦恼的走过来，用口型告诉陆时清，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时清伸手拍了拍赵奚的肩膀，
走前说道：“如果你还是我妈，你还把我当儿子，那就站起来进去谈，”
于焦俪怀疑的看着他，然后讽刺十足的哼了一声，
“我给你打电话你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现在知道不想在邻居面前丢脸了？晚了，一句话，这钱，你不给，我就天天过来闹！”于焦俪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继续坐在地上，没打算站起来，
赵奚也是活久见，没在现实中看见这样的妈妈，
“阿姨，陆医生真是你儿子？为了钱，你都可以让你儿子医院都开不下去？你怕不是陆医生哪个仇家整容过来的吧！”赵奚见到这人说话也不客气，不过他这话也是说给围观的群众听的，
大家都是做父母，做儿女的人，一听完全就是这个道理，纷纷朝于焦俪投来谴责的目光，
于焦俪哪想变成这样，又开始哭叫，
“不活了，不活了，是我想闹的吗？养儿子这么大，结果儿子几年不回家就算了，还不愿意赡养母亲，哪有这样的事情啊！”
赵奚也没想到这人这么赖皮，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陆时清拦住了，
“不用担心，我来吧。”
陆时清此时的样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没有平时看着冷清，但待人和善的样子，而是变得里里外外都是冰冷的，
“于女士，既然你要这样，就是没有再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了，我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要自己的亲生儿子给自己二婚的继子花钱买房子的，而且还不是几万块钱，而是五十万，你觉得五十万是很容易挣到的吗？问得这么理直气壮，那为什么，我初中的时候发烧就想吃一碗排骨汤都要被你痛骂一顿，甚至你还在我爸那里添油加醋，让我发着高烧还被我爸打得差点进了医院，”
“你养我花了多少钱，你算不清，我笔笔都记在心里，我从小就没有被你善待过，就算是这样，毕业后，我依旧每个月至少给你打三千块钱，怎么，你觉得这些钱是哪里让你吃不饱了？而且你跟爸离婚，我甚至跟的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现在这么理直气壮的跟我要那个五十万？”
人群中最先发出惊呼的是对面花店的小姐姐，
然后大家都被陆时清说的这段话说得愤恨，
大家都是相邻做生意的，也有一些路人，平时也就是新闻里看到这么没有人性的母亲，现在现场见到个个拳头都握紧了，
“呸，怎么敢的！”
“陆医生，别说了，直接报警吧，”
.......
陆时清握紧拳头，
赵奚站在一边看着陆时清，他从来没有想到陆时清有这么一个童年，这是忍耐了多久，才会在这场闹剧中爆发，
于焦俪看着倒戈相向的群众，
再看看冷漠的倒出真相的陆时清，瞬间觉得自己拿钱无望了，
可是这么回去，老王该怎么看她，还有儿子跟媳妇，平时对她的态度一般，一听到自己要给他们付首付，于焦俪过上了人生中最期待的生活，有老公疼爱，儿子媳妇也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连洗碗水她都不要多碰一下，
结果，结果是这么个结果，她回去肯定会被嫌弃的，
于焦俪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嘴唇哆嗦了一下，眼中迸发出疯狂的色彩，
指着陆时清和人群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们算个老几，就在这里管你姑奶奶的事情，老娘问儿子要钱那是什么？那是天经地义！我生他，养他，我花费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青春，天天跟一个酒鬼，天天被家暴，这些你们懂吗？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评头论足！”
“我呸！叫警察？最应该叫警察的是我，你们就是这么欺负弱势，我给儿子买个房怎么了？我儿子要结婚了，还有你们不知道吧，”于焦俪突然看着陆时清诡异的笑了笑，
陆时清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什么，想要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赵奚跟他想的是一样的，都想伸手捂住她的嘴，但于焦俪疯了一样的推开赵奚的手，
“哈哈哈哈，知道害怕了吧，陆时清，你揭你-妈-的短是吧，说得自己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似的，呵，屁！你，大学毕业怎么能还得起你爸三十万的赌债，你当你妈什么都不知道是吧，我就说你读书做什么，就凭你长成这样，随便勾引一个有钱人不是随随便便的，难怪这些年就没看见你跟哪个女的有联系，你是同性恋吧，你就是个同性恋，你这种人，就应该进精神病医院，去，去电击！你有病！”
陆时清心里的那根弦好像彻底绷断了，
他的隐忍，他的卑微，他的尊严，
好像此时被血淋淋的呈上来，然后被贬得一文不值，
于焦俪看着陆时清现在这个样子，只觉得无比的痛快，在以前就是，自己欺骗，或着欺负这个儿子他的表情就跟现在一样如出一辙，而不是最开始高高在上的样子。
“陆时清，如果你不想我在网络上曝光你同性恋的事情，你就态度好点把钱给我，我也不会朝着让你传宗接代，家里总的有一个挑大梁的，以后你要是被抬进精神病院，你妈我还能过来看看你。”
赵奚此刻拳头都已经硬了，刚想冲过去被陆时清给拉住了，
赵奚想要说些什么才发现陆时清的手已经一片冰凉，此时，有谁会比当事人难受，
可是他依旧看着很冷静的看着这一切，
不去闹起来，努力不去影响医院的名声，
“同性恋怎么了？阿姨，你怕不是活在旧时代，像你这种无理取闹，压榨儿子的人，才应该去警察局！”
出乎意料的，人群里的花店小姐姐勇敢的站了出来，
一米五几八十多斤较小的身材此刻却爆发了超乎常人的力量，
其他人也被小姐姐给带动了，纷纷站了出来，
这年代，年轻人里鲜少还会有人说同性恋是有病的言论，大家最应该学会的不是妥协，或着恶意，而是尊重。
“是啊！同性恋有什么罪！喜欢一个人有什么罪！”
“陆医生热爱生活，关爱他每一个病人，他比你这种冷血无情的妈好太多了！”
“是啊！同性恋也是谈恋爱，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是于焦俪从来没有想到过了，她怀疑这些城里人都疯了，居然会替一个同性恋说话，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陆时清此时站了出来，朝围观的群众弯了弯腰，
“谢谢大家，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请给我一天的时间，今天暂停营业，给大家造成困扰真是抱歉了。”
大家感觉表示没事，
其实这些事情，正常的成年人都知道谁对谁错了，
大家纷纷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陆时清，
只是努力不表示出来，
花店小姐姐离开时之前还过来拍了拍陆时清的肩膀，
“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陆时清感激的看着她，
花店小姐姐笑容里又带着些遗憾，“知道你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没事的，大家多少年的邻居了，没事。”
说着就不打扰陆时清跑开了，
至于医院里的助理以及实习医生小李都非常理解的提前下班了，
“陆医生，真的不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先留下来的，”小李有点不放心，
陆时清摇摇头，
“有赵奚在这里，放心，”
陆时清知道赵奚肯定不会愿意离开的，
他守在门口盯着于焦俪，
陆时清处理完一切，看着还有些发愣的于焦俪，最后的一点母子情分在那句话之后，陆时清都断的一干二净。
“进来吧，你自己也看到了，再怎么闹都没有用。”
陆时清推开门，
于焦俪跟着进去，赵奚则负责进来锁门，
陆时清带着于焦俪来到了会客室，
于焦俪刚坐到椅子上，就紧张的说道：“这是你逼我的，不过是五十万，你那时候三十万能拿出来，现在怎么不行了！你只要拿钱，我以后一定不会来骚扰你的。”
陆时清冷哼了一声，尽管面色已经惨白，但是依旧有一股打不倒的气势在压制着于焦俪，“是啊，近些年肯定不会了，有了房子，后面就会有孩子，那孩子万一以后要去留个学，或着读什么学校，出来工作，你是不是又会像今天这样找上我，然后一点都不顾我的医院能不能继续经营下去，继续撒泼？”
于焦俪哆嗦着嘴，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回嘴道：“肯定不会，小王自己有手有脚，孩子要你养做什么！”
“那王叔叔不也有手有脚，怎么好意思找我要钱了？”陆时清冷不丁的回怼过去，
陆时清掏出手机，
于焦俪看出陆时清的意图，顿时一点气焰都没有了，甚至伸手就想把手机抢过来，然后被赵奚强制压在椅子上。
“阿姨，劝你别乱动，不然我就报警了，扰乱正常开店，你今晚就在警擦局过吧！”
“你，你！”于焦俪被气得说不出话，
手机响了三下，电话就接通了，
“喂，谁啊？”电话那头的男人开口就听着有些冲，
“是我，王叔叔，陆时清。”
“哎，时清啊，你看我，是换手机号码了吧，好久没有回家了，要回来看看吗？”姓王的一听陆时清，立刻变脸。
“不用了，就跟你说件事，王叔叔你跟我妈结婚也是我成年之后，你没有赡养过我一分一毫，对吧，而且按照法律层面上，我也没有赡养你，或着你儿子的义务对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结巴说道：“时清啊，你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样，我都算是你继父，咱们是亲戚是不，而且这钱我又没说不还，以后等我儿子出息了，他生的孩子，还是要叫你一声亲叔叔的，对不，有些事情不都是有来有回，”
姓王的还想跟他掰扯，
但陆时清一点都听不下去，
“我打电话过来不是跟你聊人际交往的，我只是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你好好管着你的老婆，别来骚扰我，我该给的赡养费以后照样给，但是多的，我一分都不会给，她今天在我医院大吵大闹，我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她毁了我五年的事业，我以后，也匀不出一分钱给你们了。”
“这，这，”
“老王，不是这样的，你别听他胡说！”于焦俪焦急的喊了一句，可是不管姓王的听不听到都没有用了，
陆时清冷着脸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无比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只觉得心寒，
“于女士，接下来的话，就是要跟你谈的，以后，咱们老死都不相见，”
“你敢，我可是你妈！”于焦俪不相信，
“那你就试试吧，”陆时清不为所动，“该给你的养老费，我一分不会差，每年打给你一次，你可以告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过去的十几年的打并没有白挨，我有足够的证据去控告你跟我爸，还有足够的证人，”
于焦俪白着一张脸，“我可没打你，你算计不到我，”
“但是我有一半的打是因为你挨的，哦，还有当时我爸欠了三十万赌债的时候，你的电话录音我也有，我的亲妈，居然还给我联系了机构，说什么实在不行我还能去卖个肾，你觉得这份材料递交到法-院会怎么样？”
陆时清是那种一旦看开，就什么都狠的起来的人，不管对敌人，还是自己。
于焦俪半句话都吭不出来，只是一直在哆嗦，
陆时清看着这个被岁月擦去青春的母亲，他也知道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憋在心里的话恨不得全都吐出来，可是他只是说了一件事，
“于女士，你总是在抱怨命运，嫁给了我爸，然后生了我，老公打你，你觉得是我的问题，让你不能离婚，可是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跟着你先出去受苦，那时候你被打得最狠的一次，你说要带我走，要离婚，我甚至都想好了出去之后，晚上就出来摆摊也好，做黑工也好，努力不会让你这么累，我还要好好读书，然后让你过得不会这么苦，可是你懦弱，怕了，最后把一切错推在我身上，我挨了一顿打，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好，你最后做了什么?又是老生常谈的说我拖累了你，于女士，你真正想过吗？这所有的不幸完全是因为别人吗？
你宁可在王叔叔家舔着脸每天累死累活，也不愿意花一半劳动力出去工作，好好养好自己，我给你的钱，也永远只是拿去讨好那家人，结果人家怎么对你的，要房子的时候才对你有个好脸色，然后你又来伤害唯一愿意帮你的人。”
陆时清全程平平静静的说完这些，
于焦俪听着表情就越发震惊，
她不想去承认，但是，陆时清说的这一切，她甚至没有想过，如果最开始，她这么做了，
“时清，”于焦俪局促的站了起来，
陆时清也站了起来，他从来不觉得于焦俪这辈子的劣根性能被一句话点醒，他说这段话，一半可能只是出于的怨气，
“话说到这里，于女士，我给你买好了高铁票，请你回去吧，不然王叔叔该着急了，”
于焦俪极其想说些什么，但听到姓王的，踊跃出来的情绪又瞬间冷却，
她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这次倒没有撒泼，转身就要离开，
走前低声，隐晦的说道：“我真不晓得为什么会把你生下来，”
“砰！”
陆时清瞬间就颓了下去，闭上眼睛，
这是他们母子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因为他也在想，他为什么要被这种人生下来，
“时清，没事吧，”赵奚在角落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陆时清一口气就喝完了，
可是身体还是冰冷的，
有些自讽的说道：“我没事，让你们看笑话了。”
“靠！”
赵奚没忍住爆粗口，“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我家庭情况跟你不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今天闹起来也算是结束了，你以后不用再背负这么一个家庭了。”
陆时清撑住脑袋，用手捂住眼睛，
是啊，至少以后都不要去背负这一份痛苦了，
“谢谢。”陆时清最后两个字带着哽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决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