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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六十耳边空余撞杯声 ...

  •   蒋雨舟见他这副丧气样,眉头微蹙,道:“吾夜观星象,紫微星偏移,龙唐陨落迫在眉睫,且近日星象,异象频起,加上北边地方,屡有干旱来袭,恐有祸灾,降吾国土。到时候,遭难的,又是龙唐百姓!”
      区景微收起那副愁意,关切道:“汝心中有天下大义,为世人操心了一辈子,到现在都未曾娶妻,世人对汝,又是怎样回报的?”
      “汝可知吾一路北上,听到的都是些什么吗?说汝一把年纪,还把持朝政!不放手给皇帝做!才害的现在国内,国情十分坎坷!多少人,吃不起饭,衣不蔽体!”
      蒋雨舟微微一笑道:“别人看,别人说,吾都不在意,只有江翰栖坐上皇位,这个天下,才会重归云阳鼎盛!他坐上皇帝之位,紫微星必定回归正轨!”
      区景微叹了一口气,道:“阿侯到死,心中都放不下江翰栖。吾也一把年纪了,只剩这么个心肝疙瘩,就算死,吾也要保证她的未来,一世平安!”
      话锋一转,他看向蒋雨舟,带着可惜的语气,道:“汝一辈子,不娶妻,当真只是为了心中的大义?汝让江惊才扶持江翰栖做皇帝,当真是为了龙唐百姓?吾虽不在汝身边,但吾是了解汝的,当年汝收了个义子,还偏偏让他娶了侯爵府老管家的女儿。”
      “为了善钰,汝这么运筹帷幄,最后害得自己的义子为了保护江翰栖,死在那狗皇帝派出的刺客手上!五十多年了,她早已选择了阿侯,立场这般明确,汝却依然放不下?”
      蒋雨舟看了他一下,随即转头看向桌上,那空无一人的第三幅碗筷,眼中含泪,道:“别说出来嘛!让阿侯听见了,又要说吾觊觎她媳妇了!”
      区景微笑了一下,带着一丝泪珠,老脸皱了皱,拿起酒杯,十分庄重的,把酒倒在地上。
      “可惜,他听不见了。”
      二人面色愁苦,本事久别重逢,却有了一种,可怕的压抑。
      蒋雨舟定了定,看着区景微,沉思许久,缓缓开口,道:“汝也知道,吾放不下善钰,整整三十年,每晚做梦,吾都梦见她,她向吾哭诉,她的孩子每日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吾必须,保住他的孩子。”
      “当年善钰的死,另有隐情,并未妖祸所害。吾的义子何尝不疼惜,他因狗皇帝忌惮被杀!吾就这么一个孩子,所以,皇帝,必须死。”
      区景微垂下眼帘,闷闷的喝着酒,沉沉开口,道:“如若见儿真的喜欢上太子,绑,吾也得把她绑回去,这趟浑水,要么,她干干净净的在船上,坐收渔翁之利。要么吾就让她上岸,远离这浑水!她是听风流风留下的最后一丝血脉,吾不能在失去她了,如有必要,吾不会参战。”
      蒋雨舟笑了笑,摇摇头,带着一丝戏谑,道:“吾的计划里,本就没有汝,是汝自己上赶着要来的,小老弟!其实吾也有办法,若是汝接受,也并非不能让二人水到渠成。就是不知道,汝怎么想?”
      区景微略带好奇,道:“阿舟且说来听听。”
      蒋雨舟道:“江家十代单传,是什么原因,汝与吾都听阿候讲起过,江家出来的,都是痴情种,阿候的父亲,祖父,曾祖父,都只是娶了一位正妻。他们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这般痴情,汝再看看那江家小子对封建的态度。”
      “吾底下的人,都说的很明白,封建若是不能嫁给江翰栖,结果,就是江家绝后,汝可懂,吾的意思?”
      区景微眉头紧皱,沉声道:“知道,阿候说过,他们家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家训!娶妻一人,白首不离,无二意,不三心,不得她心,不入她眼,一生不娶,孤独终老。”
      “也不知道侯爵府这样的将门世家,是怎么搞出这么一条奇葩的家训?一生只认一人,得不到娶不着,还得孤独终老!什么毛病?这也就算了,还偏偏,全家世代都是痴情的家伙。”
      “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他一个将王世家,还搞特殊?”
      “汝不也是只娶了一个妻子吗?吾可是记得,汝那年见到阿侯的表妹时,眼睛都看直了!甚至为了人家,搞什么男女平等的第一国!”
      闻言,区景微老脸一红,拧过头去。
      蒋雨舟苦笑一声,闷闷道:“汝知道的,就是因为这个不成文的家训,当初善钰才嫁给了阿侯。他说,得不到她,一辈子不娶,就让侯爵府从此绝了后。这个家伙,太鸡贼了!竟然道德绑架!”
      区景微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人都死了,就别说这些了,当初善钰选择了他,都是命中注定的。汝得了她的心又如何?善钰一心只想得到皇位,妄想匡复她云阳故国,阿侯可以给她这一切,但是最后,却是汝来做。”
      他不禁苦笑,阿舟根本不明白,善钰心里本就只有阿侯一人,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所以,封建如果不再想嫁给江翰栖,江家从此绝后。吾想了个法子,让二人同房,再找机会,让多人,来个捉奸在床,众目睽睽之下,封建也就,不得不嫁给他。”
      闻言,区景微眉头一挑,反对道:“不可,这不是拿吾孙女的名声,去做交换吗?在庆微也就算了,在龙唐,风险太大了!往后一生,吾家见儿,会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这可不行!”
      蒋雨舟猜到他的反应,叹了口气,不急不慌道:“汝且好好想想,若是接受,汝让白榆来找吾,今夜淮北城的七夕夜灯会,想办法带汝孙女出街,会有人接应汝。吾绑了她,送上江翰栖的床。若是不接受,就别让她出街。”
      区景微眉头微蹙,略有所思,却忽的甩了甩头,举起酒杯,道:“不用考虑了,吾是不会拿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阿舟不必再提,喝酒喝酒!”
      “好好好,汝若是改变主意,再找人来寻吾。”蒋雨舟也没有与他再多说,继续给他倒酒,但是眼里确是不见底的算计。
      如有必要,他依然会照计划进行,绑了区封建,区景微的势力,对江翰栖登上帝位,还有着万分的助力。
      而且江翰栖喜欢封建,吾不能,让江家绝后。
      对不住了,小老弟,于吾而言,善钰,才是最重要的。
      当日晌午,侯爵府。
      “什么?区景微来淮北了?”
      正在书房处理军务的江翰栖,听着江惊才的话,心中猛然收紧。
      “是的,半个月前出发的,估摸着这两日就会进城。少爷,需要小的做些准备吗?”
      江惊才方才过来送茶点,筹措半天,欲言又止,他看了烦了就问他是不是有事,才得知,区景微往淮北来了。
      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他开始在家和军营,两点一线,每日处理军政。
      以前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江似飞死了,拟驰军群龙无首,不少官员谏言由他接手。
      他接收了拟驰军,拟驰那把断刀,不翼而飞,所以现在拟驰一军,更名为雕月,由他统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一时间多名官员谏言,但他知道,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这个时候区景微北上,目的一定不纯,可他还是阿风的外祖父,现在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做什么准备?”江翰栖收起方才那份紧张,表现的毫不在意,上次阿风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她喜欢上太子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江惊才一愣,脸色有些僵硬,他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道:“额,少爷不是对封建郡主有意吗?当然是讨好老王爷,好让少爷早日抱得美人归啊。”
      江翰栖放下手中的公文,眼神一冷,带点审视的味道,直勾勾看向江惊才,道:“江惊才,汝怎么知道,区景微北上的事情?而且本王身边接触过那么多女人,汝似乎独独对区封建格外上心。汝不大对劲啊?”
      “靖王北上是...是小的今日上街,偶然听到的。说是...说是皇上寿诞将至,来祝寿的。再说,少...少爷上次不是,对封建郡主表明心意了吗?这...这郡主虽然喜欢太子,但是,少爷这么优秀,而且与郡主还有过一段感情,只要用用心,一定可以追回郡主的!”
      在他审视下的江惊才,身子一抖,额头上隐约有些细汗,脸色有点苍白,磕磕巴巴才把话说完。
      他怎么知道,吾与阿风,曾有过一段情?
      江翰栖眉头一挑,沉声道:“那天吾与她,在马车里的话,汝都听到了?”
      阿风的身份敏感,若是让人知道她云阳龙氏的余孽,她会被抓起来,关进宫里,沦为宫婢!皇帝那个色胚,阿风长得这般好看,落他手里,那……
      想到这,他看江惊才的眼神,忽然犀利!如有需要......这江惊才就不能留了!
      “小的确实...都听到了,既然那位少夫人,换了身份,现在是郡主了,那婚姻大事,自是由父母做主。郡主已经没了长辈,家中现在就只剩下,那位老王爷,可以做主了。”
      江惊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江翰栖正一脸阴森的看着他。
      他立刻跪下来,慌乱的补了句。
      “少爷放心!那位少夫人的身份,江惊才不会说出去的!江惊才生是侯爵府人,死是侯爵府鬼,一生为主,别无二心!”
      “起来吧,若连汝都不能信,本王身边就没有可信之人了。”
      江翰栖收回自己那可怕的眼神,为自己方才那可怕的想法摇了摇头。
      江惊才是侯爵府土生土长的人,跟了他那么久,就算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也不至于要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汝既然听到了,就该知道,她对吾已经没了心思,她对吾,都到了要吾自重的地步了,吾又何必纠缠她,惹她难受。”江翰栖摸了摸脸上,那日被打过的地方至今还火辣辣的。
      他心里揪了一下,沉沉的叹了口气。
      “少爷,您可是绗王!当朝储君!光是站在那里,就有满满的威慑力,您看看您现在,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无礼霸道去哪了?您就应该强硬点,刚一点,直接把郡主绑了回家,关起来,不让旁人有机会碰她!您应该......”
      江惊才见他完全放弃了对区封建的念头,开始怂恿他做其他的事情,却被江翰栖打断。
      “别说了,下去吧。”
      “少爷......”江惊才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事情,别来打扰本王。”
      江惊才被他这么一说,闭上了嘴,乖乖退了出去。
      江翰栖的心情,被江惊才的话,搅得一团糟,没了继续处理军务的欲望,起身往书房的榻上瘫倒。
      他的思绪渐渐远去,今日是七夕,他的生辰,阿娘的祭日,云哥哥的祭日,他和阿风的......大婚纪念日。
      就差最后那么一步,他就可以,和她拜堂成亲,名正言顺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宠着,爱着,疼着。
      可却在大婚之日,发生了那么多变故,说好的,成了亲,他就陪着她,去看这世界,去看山川大海,花丛树林。还有,陪她去她一直想去的鹊山,让她不用止步于深院之中,翱翔于蓝天之下。
      可现在没有他,她想要的未来,太子也能给。
      江惊才说的话,他也有想过,绑了阿风,软禁在侯爵府。以后,他和她,一起在侯爵府,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什么前朝后世,好好和她白头偕老,生一堆的孩子,就这样过完下半辈子。
      可是,他不能,亦不会。
      “若是将来,她不喜欢汝了,汝怎么办?”
      “若是见儿不爱汝了呢?”
      “囚禁她?强迫她?让她一辈子离不开汝的世界?”
      “翰儿,哥哥有句话,要告诉汝。若是汝喜欢一个姑娘,应当敬重她,爱护她,让她心甘情愿,嫁给汝。而并非强迫她,伤害她,来得到她。那种做为,汝永远得不到她,还会害她伤心难过一辈子,懂吗?”
      云哥哥说过的话,还犹在耳边,想来,他早就预料到了。阿风被困在深院中十六年,每日寂寞空虚,无聊的将法术,精怪妖物那些复杂的东西,都能倒背如流,生活是有多枯燥乏味。
      她从小到大,出门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她对吾的世界和自由,无比向往。本就是因为,她从小只有他这么一个,可以接触的人,不然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娶了她。
      若是再困她,囚她,只怕她会恨自己,会怨自己!
      想丹丹……真是想丹丹的原因吗?
      他不愿意相信,他对阿风,仅仅只是因为想丹丹,在体内发挥着效用,才对她,念念不忘。
      可是那日她面对自己时,最后一个眼神,冰冷通透,满满的疏离感,哪怕是讨厌,和憎恶,吾都不怕,可为什么是疏离。
      吾不想一个人,阿风……
      吾想要…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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