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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两百四十一降灾救灾百姓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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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晓,天空终于重现了许久不见的太阳,王子携早早被大帐外的通报声吵醒。
掀开帘子,他走了出来。
方睛羽昨夜说了,鲛人族有一秘法,可控水患,她让雨不再下,但只是暂时的。要治理水患,还是得,泄洪。
只有放水泄洪,才能保证不决堤,上游的水已经无处流出了,若是决堤,下游后面只会有更多未知的危险出现。
前日雨水停了以后,他抓紧安排了泄洪的事情。
睡了一觉醒来,暴雨果真没再下了。
今日晨起,大水也退了。
方睛羽没骗吾,短短一天一夜,水灾,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要办的事情,才是让王子携,更头疼的。
大水一退,所有被洪水浸泡,导致死亡的百姓尸体,遍布满地。
当初多座水库超汛限水位,别说各大城区积水严重导致的多人被困,溺亡,洪涝再不解决,还会增加疫症的传播。
他前几日,也催促着各座大坝官员安排泄洪,可是,下游还有更多的城池和百姓。
每遇洪灾必是如此,上面保不住,下面保不住。
西部靠近边境,和主城区不同,贫穷的百姓更多,往年龙帝在位,为了保住西部这道边境防线,总是说牺牲就牺牲。
每次泄洪,牺牲过后的边境城池,只会更加贫穷。如此恶性循环,何苦来哉!
水不能全往下游排,已经有不少村子,被泄洪的水淹了,后续还可能会增加。龙帝在位多年,他不太重视那些百姓和村庄的付出,但,云帝不会!
他不会允许,在姑父的统治下,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更不会允许,姑父背上骂名。所以只能拖到现在,解救完所有百姓,再进行疏散泄洪。
王子携看着峥周城的大街上,躺着的无数,因为溺水,而口鼻出血的尸体,握紧拳头。
被洪水泡了近十天,还有这几日,没来及救出来的,将近十几万人......
起初救援人手根本不够,后面,虽然被困的人也救出了不少,但……水灾造成的伤亡,甚至没办法统计,只能说伤亡人数不少,已经,超过几十万人。
这只是一个峥周城,还有其他十五座城池,也在处理水灾后的尸体,现在,他也只能希望,伤亡数目不要再增加了。
王子携授意所有官员,将这些天遇难的百姓尸体全数烧毁,预防瘟疫滋生。
顾及与洪涝有关的最常见的疫症,便是从饮水和死水的污染里开始。水灾很容易引发大面积疫症,死水又是蚊虫繁殖地,会带来更多的毒症。
这时候若是疫症传染起来,后果很严重。
所以在驻扎避难的时候,灾区的百姓也被严格控制起来。一定要从根源上,把疫症扼杀在摇篮里。
灾情很严重,水漫到头顶,城池房屋塌陷,无数人被困在城里,被困在屋顶,山区塌陷,石流滑落,十几座城池被暴雨笼罩。姑父,子携尽力了,子携只能救那么多人。
在进行灾后房屋修葺的时候,王子携一路往城中走去。
“这房子破的,要不买点木桩,还有泥浆糊巴两下得了。”
“胡闹!这房子都快塌了,木桩也撑不住,怎么住人?”
城里的房屋,大多四处开裂,甚至有些百姓,心大的想要拿木桩和泥浆,粘糊支撑一下,继续居住。
现下泄洪之后,不少城区的房屋被摧得无法助人,墙壁渗水,屋顶漏水。短短十天,整个西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天灾。
方睛羽眼眸沉沉的抓着王子携的衣角,跟着他一路走来,不由的嘀咕。
“这些房屋,哪哪都是裂缝,屋顶墙壁也裂开了。墙体分离,缝隙能塞下好几颗鸡蛋。竟还有百姓如此心大,想要住下去。”
“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是人生太难了。他们舍不得,也不敢相信,自己居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会变成这样,一时接受不罢了。往年水灾,也没到这么可怕的地步。”
王子携看着那些百姓对着自己破损的房子,一个个心都要碎了的模样,眉头更紧了。
“目前城区还太危险,让各位百姓,先撤回避难点的营帐。雨水只是暂停,后面还会下,若是再次水淹,城区还是不可以居住的状态。”
方睛羽看着他的愁色,提议了几句。
“汝说的对,不知道,下一场雨,又会下得有多大?”
二人一路巡去,最后只能下达新的命令,让官府的官兵对百姓进行劝说。
王子携重重叹了口气,他能做的,也只是避免最坏的结果出现。
灾后重建嘛......那也是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后,再烦恼的事情了。
王子携的命令传遍十六座城池,黄昏的时候,看着一个个收拾家当,往城外的避难点去的百姓,江惊才站在城楼上,摸了摸刺痛的心口。
“这些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对比皇城脚下的王公贵族,真的好生心酸。”
“有时候,人这一辈子,忙碌到头,为了碎银几两,一身狼狈。结果这一场天灾就全都毁了,什么都要重新来过,努力生活的人,却如此艰难。”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正哀悼着受苦难的百姓,白榆踱步到他身侧,哼笑的说了一句。
“汝这句话,倒是含了许多的无奈与心酸。”
江惊才转过身子,一脸欣喜的抱了上去。
“阿榆!汝终于肯理吾啦?”
白榆抬了抬手,本想着这些日子他也受累了,想好好抱抱他,可突然想起,他那日传旨,江惊才说的那些话,抬起的手,又握紧,成了拧巴的拳头。
“......杀了白浅浅,吾便原谅,汝之前在丞相府说的话。”
江惊才身子一僵,松开了他。
他收回自己的欣喜,哀声道:“吾不能杀她!她不能死!”
“......汝知道的,那天,吾都对汝说了,她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包括吾的哥哥!半神一脉!几十万甚至有可能!是几百万条人命!!”
江惊才垂下眼眸,突然不敢直视他,白榆却上前一步,揪着他的衣领,质问道:“汝忘了吗?是汝说的,汝喜欢那只蓝色巨鸟!汝说过,从汝发现,那只蓝色巨鸟是吾之后,汝就已经放下了对白浅浅的喜欢,还对她说清楚了!”
“汝说汝喜欢吾,不论吾是人是妖!现在汝又护着她!那吾算什么?吾又算什么!!”
“对不起......”江惊才握住他震怒的手腕,用力一扯,一脸为难的看着脚下,甚至不敢直视他。
“等此间事了,吾会...给汝一个交代。”
看着他一副自己才是最为难的那个人的模样,白榆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深夜,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江惊才疲倦的躺在大帐里,和王子携一样,眼眶上的黑眼圈都快把他压垮了。
救援已经持续了十天了,他接连两天两夜,没合过眼。更让他心寒和难受的是,白榆,不信任他。
出发前,是白榆传达的陛下旨意,但也和自己大吵了一架。
因为白浅浅杀了王子执。
那日一觉醒来,江惊才发现白榆从自己这里得到白浅浅的下落,已经转头传递给了王子执。
他赶紧出门,赶到桉树林时,白浅浅昏死在地上,浑身冒着黑色的气息,王子执的尸体不见踪影。
马笠姝双目空洞,意识模糊,嘴里不断念着:“大水来了,瘟疫降世,汝们,早晚,会承受,来自瘟神的怒火。”
马笠姝当时就说了,白浅浅要为自己的错,接受惩罚。
而这个惩罚,不是整个黄土大陆受得起的。
他派人把马笠姝送回去马家,现在人一病不起,昏迷不醒,龙傲天之前被她杀了,现在,整个马家群龙无首。
马家名下的所有资产,现下无人管理,没过多久,整个商界必定乱得一塌糊涂。
这一切,都是因白浅浅而起。
白榆把这件事情上报了陛下,但陛下和娘娘似乎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没派人捉拿白浅浅。
吾已经快护不住她。可是......吾答应过白清清,会保护好她。无论发生什么,吾都不能让她有事。
但是现在,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吾杀也不是,护也不是!
对不起,白榆。不管怎么说,等这次水患结束,吾会,向汝好好道歉,汝想吾怎么赔罪都可以。
但现在,吾必须那么做。
白浅浅,不能死!
午夜以后,方睛羽使用的秘术失效了。暴雨再次袭来,这一次,来得比前面几天更凶猛。
半夜三更,一群人影聚集在一处大坝,四更一声巨响炸破山体,大坝轰然决堤。
洪水往下游倾泻而下,这个夜里,下游几十座村庄遭受洪水袭击。
堤坝漫口处,大雨倾盆,不知过了多久,洪水猛窜的河边,微弱的火光,连着一辆辆载满石块的马车和牛车,被数十名百姓赶到决口处。
装满石头的麻袋,被百姓们一袋袋投入湍急的洪水中,可纵使砸了几十袋石头,也只如水滴入海,毫无作用。
大坝破损处被洪水冲刷,裂缝处越冲越大,一度将决堤口破坏到几十丈长度,漫口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湍急,下游多数村庄受灾严重,官府紧急派遣官兵去救灾大营求援。
百姓们赶着马车牛车再次去运送石块,当他回来再次靠近决口处,左右两边都是湍急洪水,火把照明下,深夜的昏暗下,也只能依稀看清楚脚下的路。
看着洪水越来越可怕,如猛兽般吞噬下游,领头的青年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抬起鞭子,驱赶牛马疾行到决口处,他猛的跳下石车,犹豫惯性和牛马的疾行,石车被带着往洪水方向飞越而去。
一辆装满石头的马车,重量之沉,一头栽进洪水中,沉重的闷响扎起水花四溅,现场除了牛马吼叫的声音,无人吱声。
领头的青年见有效,高声朝后面的队伍大喊:“所有人!驱赶石车,投河!!堵住漫口!!”
身后无人应答,此刻,谁舍得将自家的牛马车辆,砸在这回不来的洪水中?
见无人回应,青年再次大喊:“只能在必要的时候,做出牺牲,才能守住吾们的家!!”
“张二河!汝主动将卡车推入决口,不代表吾们愿意!”
“汝家在城里做生意的,是有几个银钱!可吾家这是刚买的新车!为了买这辆牛车,吾们东拼西凑,跟银庄借钱,跟亲戚朋友借钱!二十多两银子呢!”
车队中两个青年对他的想法做出了反对。
青年沉默下来,一辆牛车,一辆马车,要去了一个普通农家的十几年收入,而这马车能作为家中挣钱的营生。
可唯一的经济来源,谁舍得,付之东流?
“吾家中还有两个孩子老人要养!”
“没了这牛车!吾们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是啊!汝不能说投河就投河!”
暴杂的水声不断打击着人们的身体,车队里不断发出不满的声音。
张二河长叹一口气,握紧拳头,转而高声大喊:“家都没了!还要什么牛马车!!”
“陛下派了国师大人和丞相大人来救灾,这说明陛下很重视西部大水!”
“诸位把购买牛马车的借据银单留存好,到时候吾们一并去寻国师大人和丞相大人,他们一定会给百姓一个相应赔偿!”
“想想吾们的家人,妻子儿女!还有父母!!今日诸位所为!吾们做出的牺牲!所有下游的百姓都会记得!!”
他的声音仿佛打破了雨夜的嘈杂,身后几十个百姓,都被他说动了。
“是啊!家没了,还要什么牛马?”
“吾同意!为了吾的家人!”
“吾也同意,吾的妻子还在山上着吾呢!!”
“吾孩子还没出生!!吾还要看着他长大!吾也愿意!!”
“为了吾阿爹!”
“为了吾阿娘!!为了吾的家人!!”
车队里一道又一道声音响起,高亢的声音里,一阵勇猛果决的表态,这让张二河松了一口,开始发号施令。
“所有人!按顺序来!牛车先填住河边,后面的马车踩着河边的牛车往前走,往中间驱赶,一寸一寸填河!!”
“是!!”
后面的赶车人高声回应,伴随着暴雨和洪水的巨大水声,牛马的吼叫声,一阵阵巨大的水花溅起,三十七辆马车牛车被驱赶到河边,奔入决口中。
临近晨晓,天已经开始亮起,三十七辆牛马车并没有堵住决口,决堤漫口仍然水流湍急,水位稍有下降。但在一定程度上,为下游的百姓,争取了逃难的时间。
“报!!”
天一亮,营帐外便传来官兵的通报声,王子携刚睡醒,便听到了新的水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