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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两百一十一朕给皇后偷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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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远行,江翰栖提前十天和王见风一行人分开,和王子执几人一辆马车,快马加鞭驶回淮北皇城。
回到淮北境内,王见风并未直接进入城,而是在城门口,被高效驾着车辆,转道去了一处僻静的山林间。
还未下马车,高效的嗓音便在车外响起。
“陛下给您建了一座别院,说是,宫里杂乱,怕扰了您。”
王见风这才明白,江翰栖为何提前回来,还神神秘秘的让高效带自己走丛林道。
“杂乱?呵,他是怕那些搞事情的臣子,来本宫这撒泼吧。”
“娘娘......”
“还是算了吧,吾怕被人说骄奢淫逸,这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吾看,吾可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陛下的命令是,您先进院子,几位小殿下,缓缓。”
听了高效的话,她下意识瞥了马车内怨气丛生的三个小家伙。
“嘿嘿,为师去去就回~”
“哼!”
“娘亲马上回来~”
“哼!”
“乖~姐姐马上回来~”
“哼!”
她安抚了一下乐于和皎皎还有白梨的情绪,快速掀开帘子,正要下了马车,却听到一阵响亮的声音。
“好歹是个神仙,能不能有点神仙的样子?”
她一顿,抬眼看去,江翰栖一身龙袍,英姿勃发的驾着马。
“来啦。”
“陛下......”
高效正要行礼,江翰栖跃下马,大手一挥,不耐烦的推开。
“下去下去。”
王见风没好气的看着他:“还没有进淮北皇朝,吾却在沿途听说了一堆难听的话。民间不少传言,说那些大臣个个表示不愿意让本宫坐正位,就算空着后位,也要让吾做妾。说是妖王给陛下做妾,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
这一路走来,她是沿途听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看来,这淮北皇城,又有什么破事等着自己了。
“哪能啊!是朕娶妻,又不是他们娶妻,朕这一生的遗憾,就是当汝没能在南安城和汝完婚。虽说庆微的婚礼圆梦,但朕一定,会给皇后一个浩浩荡荡,盛世宏大的婚礼。”
他扶着王见风下马车,亲昵吻了吻她的脸颊,王见风翻了个白眼,这话她都听八百遍了。
庆微那个婚礼还不够盛大么?
见她不耐烦,江翰栖赶紧上前,掏出一条丝带,伸手绑在她的眼前。
“跟吾来。”
王见风耐着性子跟他去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觉得肚子沉甸甸的,有些累了,江翰栖总算停住了步子。
他绕到她身后,悄声道:“朕给皇后偷了个月亮!”
“偷月亮?”
他才拆下眼睛上的丝带,入目的是一座白玉造的宫殿,和天女献在天上那一座月宫,一模一样!
王见风都看呆了,他怎么会记得,她在天宫的宫殿长什么模样,还那么快就建好了?
“之前,吾说过,为汝再建一座月宫。说好的,吾建好了,汝看,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宫殿。”
她不免惊讶的问道:“汝是如何做到的?”
“交给马家,他们没什么做不到的。”
马家?他何时与马家秘密私交,建造了宫殿?
高效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他在一旁补充道:“凤息宫塌了,娘娘没了住处,后宫也没有其他的闲置的宫殿,陛下就想起了这间别院。”
“之前陛下给您建这别院时,也是悄悄摸着建的,说是,宫里杂乱,怕扰了您,交给马家的工程,都能在短短一年内,完成竣工。”
一年?一年前,就开始造了?
王见风上前两步,轻轻推开那白玉的殿门。
视线一去收揽无余,这院子没有过多的雕梁画栋,她以往就觉得,花纹繁复的殿堂庙宇,不太好看。
他倒是细心,知道她不喜好繁琐的东西,这宫殿倒是精致简雅,不繁琐。
不过这纯玉结构的豪化宫殿,每一道工序,都必须是纯手工的精凿,这得花多少钱啊?
江翰栖缓缓靠近,自后背贴近她耳畔。
“这新建的宫殿,是按照阿风的喜好去布置的,可还喜欢?”
“这些花......”
她视线移动,看着这白玉的殿外,满院子的花丛。
“是不是觉得这满宫殿的繁花无比芳香?这种玉石特殊,不适宜在这殿里养花,所以朕将宫殿里所有的花,都做了法力的保护。”
她抚摸着未开放的花骨,指尖绕过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是......他的灵息。
就像小时候,他给不能出门的自己摘了花,让乐于施法保存。他竟都记得?
甚至,他修习风灵的能力,才多久,不过一年多一点,怎么都能媲美乐于上神实力巅峰的能力了?
见她走神,江翰栖轻轻咬住王见风的耳朵,她回过神,不由笑了出来。
“汝都记得,吾们小时候,所有的回忆。”
“那是当然。花虽美,花期却短。乐于一直记得,阿风喜欢常青盛放的花朵。艳丽,娇艳,如同这繁花似锦的大千世界。吾没忘记,吾也记得很清楚。”
“阿风深居闺中,看不见世间,亦然,更向往世间。所以吾才将新的宫殿,建造在宫外,虽然这宫殿,不过别院的大小。但,以后,阿风出门游玩,无需被任何东西任何规矩限制。阿风可满意?”
听着他的话,她眼角泛泪,红得像荔枝那般好看。
他低下头,嘴角挂着温柔,却听她那嗓音颤颤。
“阿栖,吾很喜欢,很满意。”
他拉着王见风往里面走,宫殿前院满地的花丛,宫殿后院,却是满地的竹子。
“竹子配白玉,是不是更雅致了?”
她看着满后院的翠绿,莫名有些好笑。明明二人结缘,更多的是桂花相伴,为何这宫殿里,却全然是些不同品种的花和竹子?
似乎是看出来她心中所想,江翰栖在背后环住她的腰,轻笑道:“桂花是过去,吾们出生,年少,成长,到现在。那过往是桂香,是不是,也可以展望一下未来。”
“竹子,百花,愿吾们未来芳香缠绕,节节高升。”
“对吾的心思,可还喜欢?”
她无奈的转过身,江翰栖满脸写着“快夸夸吾”。
她勾起嘴角起了玩弄的心思,调笑道:“竹子有什么好看?不如桂花的香气。百花还行,但也不能做酒,做糕点。”
江翰栖以为她不喜欢,顿时急了。
“竹子雅致,还能造纸,汝看看,等到了春天,还能有竹笋吃!”
“立春时节,采挖的笋体肥洁白,肉质鲜嫩,那美味堪称一绝。之前去庆微的时候,祖父就曾说过,庆微名菜山八珍。阿风年少时最喜欢了!吾是专门让人从庆微移植过来的,阿风还这般嫌弃。”
“这可荤可素的,春笋烧鲥鱼、春笋白拌鸡、春笋焖肉,阿风不馋吗?不说了,吾流口水了。”他闷闷的瘪了嘴。
在庆微也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听他报菜名,王见风也开始流口水了,摸了摸隆起的肚皮,肚子里的小崽子也不消停的动了动。
“春笋好养活,造纸,做菜,都是首选,庆微之所以能常年独占六国鳌头,是因为近几十年,他们靠竹子的经济来源,就已经够养活半个国家了。这是祖父说与吾听的,是她说阿风也爱吃春笋,让吾整点。”
她点点头,道:“确实,竹子这东西,类型众多,适应性强,分布极广。庆微当年也是靠着这东西,慢慢发达起来。”
“毛竹,早竹,这种散生型的竹种,在地下茎入土较深,竹鞭和笋芽借土层保护,冬季不易受冻害,出笋期主要在春季。竹笋一年四季皆有,但惟有春笋、冬笋味道最佳。烹调时无论是凉拌、煎炒还是熬汤,均鲜嫩清香,是庆微人士,最喜欢的佳肴之一。”
她一顿,又问:“可竹子这东西,只有庆微境内有,汝就去了那边两个多月,怎么还知道竹笋的诸多做法?”
他避而不谈,反倒问她:“汝为什么那么喜欢桂花?阿风也是。她从小就喜欢桂花,除了桂花,其它都菜都不吃。”
“吾们第一次见面,汝嘴里叼的就是桂花。吾还记得初见时,广寒宫绽放了无数的花朵,淹没了月亮。”
一听到她提起天宫旧事,江翰栖的醋意又翻涌起来。
“不许戴桂花簪!不许想别人!吾才是汝的夫君!”
“桂花洒落,风簌簌而起,摇动着院子里的树枝,它好像要飘入人的眼中,好让人记住它的样子。”
她看着院子里被风吹过的竹节摇晃,莫名感慨。
耳边传来一阵动静,她侧目看了看,似乎前院有人进进出出的。
她往前点走去,看着这殿前慢慢的十几个箱子,有些迟钝的看了看江翰栖。
他笑着回道:“都是姑娘家的珠宝首饰,吾重新为阿风置办的,打开看看。”
她并未打开箱子,只是冷淡的扫了几眼那箱子,沉沉开口:“吾不喜欢这些珠宝首饰,汝让他们别搬了。”
“女孩子都喜欢,阿风怎就不喜欢了?”
她淡淡的看向他,道:“吾是女神。”
江翰栖一顿,眼神有些古怪的闪躲开来。
“是是是!汝是女神!汝放个屁都是香的。”
“这等俗物,汝若是不喜欢,便叫人收到地宫去,以后,等吾们百年,给吾们陪葬如何?”
“都说了是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陪葬又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就图一乐!”
二人互怼,一言一语间,她又叹了口气,无奈道:“白玉为墙,玉瓦为丁,这满地的百花,来自不同的地段,运来淮北,又缀满这宫殿,费了不少钱吧。”
“如此骄奢淫逸,若是传出去,被人知道了,本宫又要被那些大臣的口水淹死。”
“朕有钱!朕的私房钱!”
王见风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往殿内走去。她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灾难,但若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国家拿不出钱来,他作为皇帝,又是第一个被脏水淹没的。
“真的!都是朕的私房钱买的!”
江翰栖着急的追了进来,不明白她明明喜欢这宫殿,为何又一脸沉重?
她随意的在殿中坐下,殿内摆设倒和她当年在广寒宫的月洒殿,一模一样。
“这殿,倒也是风水宝地。若将来在这建座陵寝,百年后埋在这里也不错。”
她似是随意的说了一句,江翰栖整个人顿住。
“阿风怎么知道,这行宫下面,是一座陵墓?”
闻言,她侧目一看,面带惊讶。
“等吾们死了以后,就在陵墓下合葬。可好?”
他说这话,眼神幽幽的紧锁着她的双眸,王见风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不由得避开了来。
“底下有金刚为门,七十二道机关,无人可破。就算是懂得道法术法的,吾也设了法阵,若硬闯,必遭反噬。吾连后事都安排好了,若吾们死了,可以安枕长眠。”
王见风别开眼,早知他猜到未来,二人不会长久,他竟然连死后同穴,都准备好了。今日他不是为了送宫殿,是在表决心,她死,他也不独活。
她不由的避开那双眼睛,心虚的四下张望。
“这月宫,奢侈,气派。若想死这里,往树下一坐,等着风干就可以了,挺好,挺好。”
听她别扭做作的语气,江翰栖莫名觉得好笑。
“以后,吾也想埋在这里,和汝一起。死后同穴,可以吗?”
他这话一出,让王见风没法避开那认真,只能回视。
“当然,吾想和阿栖,同甘共苦,白头偕老。”
这话听着,她都觉得很假。
“不,汝不需要和吾共苦,甜的吾们一起来,苦的,吾来扛。”
话外之意,汝不能将所有责任抗在身上,吾可以分担,但吾更想一个人扛。
他都这么直白了,她也不好躲避,只是认真的看向他,无奈的笑着。
“白头偕老就更免了吧,吾会老,但汝会年轻下去。有她的妖丹在,阿风不会老死。”
江翰栖抬手,轻抚那张脸,眼里满满的深情。
阿风什么事汝都瞒着吾,幼年时这般,年少时这般,现在呢?给吾一个,和汝一起分担的机会,都不可以吗?
王见风正恍惚呢,他贴近耳畔,神色轻佻道:“让朕亲亲。”
她回过神来,江翰栖的吻已经落下,她下意识的抬手拍开。
“现在连嘴都不给亲了?”
他气鼓鼓的把人按在榻上,见他开始扒拉衣服,王见风抵死不从。
“朕要死了!给朕亲亲好不好?”他声音一软,慢了手上的动作。
“......女儿还要不要了?”
王见风闷闷的道了一句,江翰栖泄了气般侧身躺在她旁边,摸了摸她的肚子,他满脸不满。
“不是说两个月就生了吗?这都快两个月了怎么没有动静?”
“快了。”她耐着性子亲了亲江翰栖委屈的脸蛋,莫名发现,他似乎多了几道皱纹。
老化速度太快了,不能再让他碰吾了。
横竖太岁都要出来了,让他憋着吧。
江翰栖委屈的抱起她去沐浴,风尘仆仆一个多月,得洗洗身子。
高效带着后面三个小家伙入宫,乐于站在那白玉宫门前,看着那匾额上写着白玉宫三个大字,眼前莫名出现一丝重合。
月洒殿......
他恍惚间,仿佛来过这,一步步踏入,他觉得这里无比熟悉,不由得放缓了脚步。眼前仿佛一条青色的游龙,自空中降下这白玉的宫殿。
白梨和皎皎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疲得紧,自是没了他这游走的心思,催促着高效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那之前被解救带到淮北的少年,也被送进了白梨的屋子。
白梨看着被放在自己床上的少年,眼前又一阵薄雾,他已经哭了一个多月了。
从在提都城救下少年,他闭上眼睛是过往十几年的噩梦,睁开眼是少年沉睡的脸庞。这世间,除了他,唯有师尊一人,让他毫无戒备。
师尊教他穿衣,教他用筷子,教他识字,教他举止礼仪,教他术法武力,教他许许多多,但这都不如,那十几年被鬼王压迫的日子里,少年陪伴和守护的日子。
虐待、伤害。心里、身体。
十三年,这被伤害的十三年来,每一天都是他不敢回忆的噩梦。
直到遇见师尊,遇到师娘,遇到皎皎,他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比自己小的人,和自己同龄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就像白菜哥哥说的。
你是人,你该像个人一样活着。囚笼之外,柔和的衣物,美味的食物,还有干净的水源。那都是作为人该有的,基本的,生活的需求。
原来只要撒娇,就能得到美味的食物。
原来,穿上衣服,身子会暖和。
原来,干净的住宿环境,能是温暖,满是香味的。
原来,爱是干净的水,美味的食物,还有温暖的,家。
原来,我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