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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一百八十二守节不娶此间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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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翰栖听完这一席话,不禁反思,以前觉得她不过如此,今日这般慷慨激昂的发言,倒让他看不出白清清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他端坐着,看着她,好半天,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白清清!以往真是小瞧汝了!朕没有多少功夫等汝,等女子势力壮大成长,给汝三个月的时间,朕要让群臣,彻底闭嘴。”
“因为立后一事,陛下急头白脸,压着朝臣,可有想过,他们不愿意坐以待毙,才疾病投医陛下为龙氏的事情心急。朝臣也是知晓这一点,他们利用这一点向陛下施压,陛下反其道而行之,不就行了吗??”
“汝的意思是?”
“那些个千古忠臣,个个拼死谏言,好似真的忠臣一般。但陛下也清楚,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白清清那张脸美艳无双,眼里的流光带着寒意:“人心不安,便会乱,陛下下点狠药,逼着他们犯错,不就有由头,该杀杀。”
听完,他起身走到白清清面前,盯着她的脸,似乎要在脸上盯出个窟窿来。
“那敢问,白姑娘,该如何开始?”
“第一件事,封锁全国的青楼,然后,关闭,彻底隔绝,奴役,伤害,剥削底层女子的机会!”
“□□是对女子的剥削,近几千年来,那些被豢养的瘦马从十二岁开始接客,甚至没几个活到十八岁的。”
江翰栖沉了沉眼眸,他从未想过这件事情。
“陛下想想,含苞待放的花儿,还未来得及盛放,就凋零了。女子没有权力没有保障,如今便是机会,给她们可以抗争和反抗的机会。物极必反,以往欺压的旧风俗,该改革了。”
“莫说,女子娼楼,男子为主的象姑馆,生意超过了女娼。象姑馆的常客,也是男子,
要说玩,男人的花样可多了。”
“陛下,请务必,好好思考一下,凡是在底层,无论男女,都在被剥削。清清所思所率,不是荒谬。”
江翰栖沉默着,幽暗的眼眸只剩惊叹。
“收拾好行装,等着圣旨出宫吧。”好半天,他扔下这句话,踏出了这宫门。
芽儿扶起白清清,担心道:“姑娘可知道自己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会面对什么吗?”
白清清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知道,吾考虑过,陛下自继位以来改革了宪法,却没有女子真的敢参加科举考试,或用其他方式入仕。吾若做了第一人,便是为他的政法开了条前所未有的路。”
“吾朝这位陛下,并不想做皇帝,但他还是做了。他做这些,只为了一人。一个,似人却妖的,半妖。但更多的,他想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她看着江翰栖离去的方向,不由地哀怨起来,这么好的男人,可惜,不爱吾。
“姑娘是指...皇后?”
“恩,大家都认定她是个妖女,但她确实,就是个妖。”
“也罢,无论面对什么,吾都会知难而上,比起在后宫碌碌一生,不如戴罪立功,活出自己。今后,吾要为吾自己而活,这也是吾唯一的出路。芽儿,以后,吾与汝,不会再受人欺负。”
她摸了摸芽儿的脸,撇去对江翰栖的哀怨,只剩下眷恋的情愫,二人劫后余生的紧紧相拥。
吾也有要保护的人,吾,也要强大。
“其实,人只要没有太大的野心,就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了。这点道理,芽儿还是知道的。”她眼神怯懦,依旧对她的话,感到担忧。
她也看得出来,姑娘眼中的野心蓬勃。但今日的姑娘,确实有些不同。但她好,她也好。因为说好的,要厮守终身。
天女献躺在龍冼殿的床上,夜不能寐,眼前模糊一片,方才抽出神脉,这具身体有些不适应。
忽的眼角闪过一道金色的身影,她起身看了看诺大的寝殿,空荡荡的,散发出一丝诡异。
“谁在那?”
她喊了一声,半天没有回应,便召唤出骨笙,做备战状。
那人走了出来,半天不动作。
天女献见他不说话也不上前,抬起手就将鞭子甩出去。
那人抓住鞭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一阵抽泣声传来,那清涩的嗓音说了一句。
“是吾!”
云层中散落的月光照亮了昏暗的殿堂,那道身影浮出五官,却无比模糊。
天女献听着声音耳熟,半天喊了一声:“麒麟?”
“吾好想姐姐啊!”只听一阵细微的响动,那人已经跪在了床榻边上,抱着她的腰,泪眼朦胧的哭了起来。
“汝怎么会在这里?”
她摸摸那个委屈的脑袋瓜子,眼里充满欣喜,毕竟和他好久未见,上次也没有好好叙旧。
“哥哥带着沅巳不知道去了哪里,吾在天界呆着,心里不踏实,就来找姐姐了。”
麒麟带着哭腔,吐着心中酸楚,泪眼朦胧的美感,却没法被天女献看见。
天女献听着,眼神泛起疑惑,麒麟和建马从出生就没有分开过,怎会分开这般久?
“姐姐,汝跟吾走吧。”麒麟抓着她的手,满是泪水的脸上露出笑容,但又藏了几分私心。
她依靠在榻上,面色疲惫,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傻瓜,姐姐要嫁人了,跟汝走,像什么话?”
“嫁人?”
闻言,麒麟的脸色变了又变,好半天,抓住她的手,骂道:“不!吾不同意!那北海龙宫八太子,就是个混账东西,那个敖岜临,竟将汝囚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之中,这和广寒宫有什么区别?”
“曾经的广寒宫是禁锢了吾的身体,可汝也不看看这四方墙,禁锢的是什么?是吾的心。”
她摇了摇头,无奈道:“吾依旧是自由之身,他从未限制吾什么。”
“姐姐好歹是天宫战神,竟然沦落嫁为人妇。姐姐可知人界女子最受欺凌?却偏要留在这里,嫁给他?”
见他这般不饶人,天女献便起了疑心,缓了缓,道:“是天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麒麟同是上古神族,自然知道,女娲造人,是为何来?
麒麟看了看她,眼角眉梢满是荆棘:“他们,要开始收割了。”
“......”收割,看来,人界新的劫难,即将来临。
见她面色凝重,他骂道:“人族每隔百年,就有一次大疫,病去如抽丝,下场就是死。这便是神族立下的,收割灵气的时节。”
“原本他们是收割肉身,灵魂入轮回池。今年,到了该收割的第一百年。但这次,他们打算做的一干二净。”
“本来神族不会这么鱼死网破,但这次不同,敖岜临那个傻子,做了人皇便做傻了。他要提升女子地位,让女子势力与男子持平,便是将繁衍生息的任务,推后了几年,待女子地位高升,孕育生命的价值,便会少了。”
“届时灵气产量暴跌,神族自然无法延续自己的后代。更甚者,他要开创妖人共存的时代,天界本就看着人族与妖族厮杀千百年,就盼着人界永不安定,怎么可能允许他一次性,忤逆天道的几个规划。”
她喃喃道:“能让汝这般不安,天界这次的打算,怕是不与平日寻常?”
麒麟抬起头,语气沉闷:“人族近几千年来,修仙之道日益昌盛,吞噬灵气的数量,也与几万年前大有不同,因为人族中修仙者的增加,大地灵气不增却减。”
“大地的黄土面积越来越少,海水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大。随着他们的文明进步,灵气也越来越稀薄。神族打算打碎人族的魂魄和肉身,收集所有散落的灵子气息。”
她闭上眼睛,虚弱的声音传来:“这是要灭族。”
“这已经不是一场收割了,姐姐若不愿意走,那吾就把姐姐绑了一起走。”
麒麟见她面如死灰,起身抱起她,就要离开这里。
“横竖以这具半人半神的身体,姐姐也打不过......”
才方才抬起脚,他便察觉到怀着的人,虚弱异常,甚至妖气缭绕。
“姐姐,汝身上...怎么只剩下妖气?”
他语气颤巍:“汝做了什么?”
“吾好困。”她低喃一声,昏睡过去。
“不!”
“汝都做了什么!!”
察觉她没了一丝神息,麒麟彻底慌了,转身将她放回榻上,轻手轻脚,小心万分,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嗑着碰着。
变成这样,并不在吾预料之中,一开始,吾只是想着,救人,蜻祈,皎皎,翡翠,婀多,还有白梨。
救婀多,是欠她的,乐于杀了她,取了她的妖丹,受益者是吾,便是吾对不住她。
救皎皎,是因为吾那几百万年的情分,不舍得他吃苦,失去了全部修为,还落下一身病根。
救翡翠,是想助他得到云唐的妖族支持,真正实现人妖共存,不再让妖族被神族欺压。
救蜻祈,是因为她是吾的外甥女转世。因为当年吾没有告诉岜临,其实他和姐姐孕有一女。害他们父女从未有见面相认的机会。
救白梨,是因为她和吾太像了,一样是年幼时被囚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吾有光,有母亲,有亲部,有爱侣,可她不一样,她没有光,吾想做她的光。
还有......吾的灵族。
那天晚上布阵,吾不止救了在场的人,那个阵法渗入地下,之前她就在黑衣身上做了印记。
法阵贯穿了吾与灵族的共鸣,吾那广寒宫的七十条龙,不,幽冥的七十位冥君,解开了肉身的禁锢。
复苏为灵。
以灵之身,再次修行,成为神族,或者,利用太岁的力量,打破灵族和神族的界限,墨初他们不会再受法则限制了。
奈何天女献的神魂不稳,遭了王见风的意识踩踏,才有了那一幕相认。
世间灵气,本是生生不息,可因为天柱自私,导致了今日局面,吾不承认吾有罪,因为天柱自戕的时候,人族还未诞生。
但,吾有了想要守护的一切啊。
离了白清清的宫殿,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江翰栖回到龍冼殿,在门口站着,也不进去。
缓了许久,他正在想办法说服自己,为了昨夜吵架的源头,做足了思想工作。
她是神,吾是人,吾们的思想自然不同,吾不能老是因为这些愚蠢的事情,和她吵架,显得吾很没安全感,也很没有架子。
她既然说了,会和吾好好在一起,那她一定,是真心想和吾走到最后。
想到这他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冷静冷静,气坏了她,还不是要吾去哄。杀人是不可能的,但牢狱中的死囚也不少,杀几个死囚,杀些罪大恶极的恶徒,倒也不是不可以。
等一下语气好一点,兴许她昨夜所说的事,还能有迂回的空间。
他拍了拍脸,整理了面部表情,扯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推开龍冼殿的门,走进去。
“献献,吾回......”
“什么人!”
刚走进内殿,就看到一个男子坐在她床榻边上,轻浮的摸着她的脸蛋,他顿时怒火中烧,上去就把他扯开。
麒麟被扯开也不发火,而是站稳身子,冲他摆起了脸色。
江翰栖检查了一下天女献的状况,确认无恙才回头审视这个男子。
他迟疑了一下,隐约在脑中对上号了。
“汝是...建马?”
麒麟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吾乃麒麟,汝眼瞎啊?”
江翰栖一愣,才想起来,建马麒麟二人其实很相似。
他拿起床榻边上的湿布,拧干水分,擦了擦方才被麒麟碰过的脸颊,嘴里念念有词。
“朕的女人,只有朕可以碰,不许汝碰她!”
麒麟听着他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汝的女人?这明明是吾的姐姐!
见他笨手笨脚,手脚粗糙的擦拭着,他忍不住叨回去。
“汝小心点,仔细伤着她。”
江翰栖翻了个白眼,完全不理会,麒麟瞪着他那张臭脸,骂道:“江翰栖,别以为汝当了人皇就了不起了,本尊可是神族!上古神族!”
江翰栖的眼睛连抬都没抬一下,敷衍道:“是是是,人皇而已,没汝们神仙了不起。”
“汝!”
见他这般不屑,麒麟一跺脚,怒骂道:“汝不过是个容器,竟让姐姐为汝做到这个地步。自散神血消耗神魂,汝可知一个不小心,她就会神殒。”
江翰栖浑身一震,止住手中的动作,僵硬的回头看他。
“汝这话什么意思?”
见他这幅模样,麒麟脸上倒摆满鄙夷和不屑。
“姐姐一直为了蜻祈的事情,对汝心怀愧疚,但这不代表,汝可以肆意妄为。”
“吾做什么了?”
他看向江翰栖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凉意,伸出食指点在他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