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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一百七十一乎情止礼未敢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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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太累,吾都出现幻觉了?
江翰栖晃了晃脑袋,随即挑眉,有些不悦道:“咱们这个关系才好了几天?汝想和吾吵架就直说!不用这样。”
见他脸上拉了下来,天女献忍不住垂下眼帘,面色白了几分。
罗初一自从翡翠一事后,和王潋烟一样同时打入天牢,但毕竟落花门的势力摆在那里,江翰栖就一直这么吊着他,也不问罪。
这几天,天女献闲下来了,才想起来那个孩子还关在牢房里。
天女献摇了摇头,叹道:“吾知道,汝一直对江似飞的死耿耿于怀,他本可以不用死的。”
他还是很介意,本身对王潋烟痛下杀手,就不是因为王子与,追根究底,还是江似飞的事。
江翰栖挑眉了,语气难听极了:“现在是谁在和吾说话?阿风?还是献?”
“汝不提,吾还差点忘了,那天王潋烟为何没有控制住阿风?为何阿风能保持清醒?阿风法术比吾厉害,她完全可以护下在场每一个人!为何?她没有这么做?”
这番质问版的语气,有些寒了她的心。
她孕育了灵胎以后,原本压制着王见风人格的力量已经压不住了,现在的自己,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意识是被王见风控制着,要不然断是不会,让江翰栖的气势压了下去。
“阿栖......”
江翰栖见她言语迟钝,顿时怒火攻心,将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摔,凶横道:“吾在问王见风,不是问汝,汝让她出来回答吾!”
“......她想汝死。”天女献答了一句。
闻言,那暴怒的眼皮颤了颤,他气急的瞪着天女献,骂道:“让阿风出来回答吾!”
“她想汝死!汝听不明白吗?王见风想杀汝!当初在南安城,她就想汝死!云阳龙氏灭族因汝而起,害死她哥哥的仇人,她不恨吗?”
天女献也不含糊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语气的凶狠程度也是一路飙升。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汝,汝仔细想想,她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她喜欢汝的表白话语?”
“她就是那种看上去温柔可亲,实际上内心冷漠的很!在别人面前,她温柔,很好接触,其实在她心里,根本没有真正想去接触的人,她是没有心的!”
她的话越来越伤人,江翰栖气坏了,抄起桌上的砚台就往柱子上砸。
屋内传来巨响,高效身子一惊,快步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江翰栖的怒骂声。
“那是汝!不是阿风!”
“她和吾一样!就是这样的人!”
天女献冷笑,露出一个嘲讽的眼神,抬起手轻轻一捏,质问道:“汝们凡间男子,是不是都喜欢娇软的女子?那种柔柔弱弱,身娇体软,盈盈一握的小腰精,能激起汝们的保护欲是吧?”
江翰栖被她这话堵的,气急败坏道:“阿风确实不如汝这般有魅力又吸引人,她不爱读书写字,就爱看画本子唱戏看歌舞,吾的阿风笨笨呆呆的,可光是笑,就比汝好看太多了!”
他红着眼睛,眼眶挤满泪水,不断说着:“她还比汝有人性!对妖族会庇护!对弱小的人会帮助!”
“汝呢?除了杀人,还是杀人!汝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一字字一句句,直戳天女献的心窝子,她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是这样的人。
一直都是。
天女献身子一晃,有些血气上涌,江翰栖直接掠过她,气呼呼的走了。
好难受!心脏——要爆开了!
天女献扶着书桌都快站不稳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心脏,在她的胸腔中跳着舞,视线渐渐模糊,她倒地间,身后似乎站了两个人。
“久伴吾者定深情不移,走好,接下里的事情,交给吾。”
天女献失去意识的瞬间,耳边传来一阵呢喃,谁在说话?久伴谁??
江翰栖出了御书房,骑上马就驾离了皇宫,径直去了国师府。
国师府自从王子与死后,所有家仆都被辞退了,理由是,几十口人,一个都没看到,二小姐将油桶带进房间,害他失去了妹妹。
江翰栖一脚踹开国师府大门,一路畅通无阻,奔进王子与的院子,王子携正像一滩烂泥,散在后院中,依靠着一棵桂花树,正抱着酒坛子喝酒。
王子携打从家仆走后,就闭门不出,每天坐在这棵树下,从白天喝酒喝到天黑,喝醉了就躺在这里。
江翰栖对王子携告假在家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他就是找不到用什么法子,让他恢复动力。
有几座妖城管理,离不开王家其他几个孩子,根本没有留给这几个孩子,缓冲失去姐姐的时间。
王潋烟刚死,云阳龙氏动乱,他把精力都应付在云阳龙氏那些人身上,无暇分身顾及他,就任由他每日在家醉生梦死,还提前预支了几个月的酒钱,给国师府附近的酒馆。
所有每天一早有送酒来的酒馆小哥,把昨日他喝的酒坛子收走。
连那小哥都受不了,王子携那十几天没有洗澡,胡子拉渣的邋遢样,还一身又臭又酸的味道。
而这股没有阻止江翰栖的脚步,他上前就抢过他手上的酒坛子,气喘吁吁的,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接着打了个大大的酒嗝。
“嗝~~~~~~~”
王子携昏昏沉沉的喝着酒,突然酒坛子被人抢了,他抬眼一看,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好几个月的人。
“小叔叔......”
从小与死后,小叔叔和小姑姑就没来看过吾,今日怎么……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江翰栖泪汪汪的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委屈极了。
“吾为汝做了这么多,牺牲这么多!吾连最讨厌的皇位也坐了!吾每天对着奏折吾都长皱纹了!汝死了十几年又活了!现在不过十九岁容貌,还青春永驻了!”
“吾呢?吾都三十三了!吾就快三十四了!吾容易吗吾?吾每天提防着那些小妖精靠近汝!吾还要提防着有人伤害汝!吾这一脸的褶子啊!呜呜呜呜!!!”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吾太难啦!”
江翰栖一声嚎啼,直接让浑浑噩噩的王子携清醒了。
真的是小叔叔!!
“汝就是个坏女人!霸占了吾媳妇的身体,还用她的身体为非作歹!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江翰栖骂骂咧咧的,眨眼就把酒给喝完了,整个人瘫在地上,继续骂骂咧咧。
“还要吗?”
他浑然不知,身后一个人影走过来,并给他递了一坛酒。
“要!”江翰栖应了一声,抢过酒就一口闷。
“呜呜~阿风~吾好想汝~”
江翰栖酒量极差,白榆递给他的那坛酒才喝了一口,人就醉死过去。
“白…将军。”
王子携看着递酒的人,愣愣的喊了一句。
“同是天涯失意人,今日什么都不管,大家一起一醉方休,可好?”
白榆拿过江翰栖喝过的酒,腥红的眼睛酸的发涩。
“好……”
今日怎么了?连白将军也如此失意。
“国师喜欢陛下吧。”
白榆喝着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王子携吐了一脸。
“噗!咳咳咳咳咳!!!”
他磕磕巴巴的反驳道:“白…白将军莫要胡言!还当着陛下的面呢!!”
白榆苦笑着灌了自己一口酒,闷闷道:“吾没有胡言,汝骗不了吾,汝看他的眼神,跟吾看江惊才的眼神,一模一样。”
“江…丞相?”
王子携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吾是在做梦吗?白将军方才说什么?
“男人之间的感情,总是如此微妙,吵着吵着,就擦出火花来了。别看吾们天天吵架,但其实,吾对他喜欢得可紧了。”
白榆吸了吸鼻子,拍了拍王子携的肩膀,安慰道:“国师和陛下从小青梅竹马,可陛下已经有郡主了,国师大人,汝还有璟辞公主——”
“吾知道。”王子携打断他,眼神坚毅。
“吾对小叔叔的情分,只能止步于君臣,叔侄。吾从未逾距,也知道自己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果。但秦姑娘,吾注定无法喜欢她。”
他言语中带着几分苦涩,还有为难。
“明白,让吾去娶一个吾不喜欢的女子,吾也不能接受。可谁让世间,偏偏容不得这样的感情,吾们喜欢的人,是男子。吾真的好想告诉他,吾喜欢他,可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了。”
“吾好想改变自己,为何吾不是个姑娘,吾也想要和心爱的人长厢厮守啊!”
白榆自嘲的笑了笑,倒地不起,看着湛蓝的天空,眼神痴傻。
“君有刀,可护天下,护君此生,却不知,何物,可得君心。”
王子携看了看他暗自伤神的模样,朝江翰栖爬去,转了转身子,再躺在江翰栖身侧。
他伸出手,指尖轻颤的摸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满腔的悲哀无处诉说。
“今生是男儿郎,下辈子吾定要做个女子,哪怕不能让他娶吾,吾也能,以女子的身份,喜欢他。”
他轻轻在江翰栖唇瓣落下一个醉意的吻,然后瘫倒在他身侧,沉沉睡去。
“陛下,子携喜欢您啊!”
三人醉瘫在树下,远处一个小二模样的男子,手上抱着酒坛子,“哐当”一声,手中的酒坛滑落。
鹰犬首将白榆,国师王子携,这二人竟然觊觎陛下!!
疯了!疯了!!这二人,简直大逆不道!!
与此同时,皇宫中,天女献缓缓睁开双眼,眼皮沉重极了。
她正躺在地上,正确的说,是躺在一个阵法之上。
......好难受,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在被吸走?
她呈现大字型躺在一个五星地阵之上,每一个角放着一根血红色的蜡烛,无根分别对峙着头,双手还有双腿。
天女献四下张望,下意识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个红色的裙摆,由远及近,她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
“您醒啦。”
拓跋乌拉的声音?
她勉强抬动眼皮,那红色的裙摆主人,竟然是拓跋乌拉!
她想做什么?为何她能做出制住吾的法阵?
天女献强撑着自己的眼皮,瞪着那个身影,斥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本宫!”
“您消气,奴家只是想和您叙叙旧。”
拓拔乌拉在她眼前蹲了下来,吹灭了她头边那一支蜡烛。
她头上的那个阵眼一灭,头部马上可以动了,她扯动四肢,依旧动弹不得。
天女献见她似乎没有要伤自己的意思,只是挑眉,冷笑道:“叙旧?吾以前可不认识汝。”
该死,这四根蜡烛传来的血腥味,莫名熟悉!
难怪能镇住吾,这是用神血烧出来的蜡烛!
“您不记得吾了,吾记得您啊,地女娘娘。”
拓拔乌拉走向右侧,吹灭了她右手的蜡烛,又走向左面,吹灭左侧的蜡烛。
双手得到解放,她立刻出手攻击,尖锐的狐狸爪子擦过红色的裙摆,拓拔乌拉脚下一个旋转,快速后退,躲过了攻击。
天女献就要起身,可惜双脚依旧被法阵禁锢。
眼看攻击失败,天女献见自己脚依旧动弹不得,顿时冷静下来,分析着眼前的一幕,她不是拓拔乌拉,一个小小的部落公主,怎会这鬼魅的身法。
而且她方才说地女娘娘,从以往到现在,不止一个人,把吾认错为长姐,这个人见过长姐,那代表……
天女献面色一凝,冷声道:“又是一个活了几万年的鬼东西,鬼族的漏网之鱼,还真他娘的多!说,汝是何人?”
拓拔乌拉微微一笑,在她面前盘腿而坐,姿势仪态全然没了平日的高位艳丽。
“哎呀,地女娘娘说脏话了呢~”
天女献不语,冷冷的看着她,仿佛被这眼神刺痛到了。
是啊,吾曾经也是天上最尊贵的战神,如今怎的三番五次,因人族而动怒,失态啊失态!
拓拔乌拉收起笑,对她摆出审判的姿态。
“地女娘娘在上古时代,拯救了无数被男子压迫的女子,吾们奉为神明,虔诚供奉她。可她呢,私通凡人。她被带回天上,以此罪名处死,然后,那遍布九州的地女祠,被悉数摧毁。”
“女子再次被旧时代的规矩束缚起来,那本该绽放的花儿,全然,却随着她的死亡,放进了棺材。吾们枯萎,凋谢。”
“吾本以为,失去信徒的神,才会无法复生,于是,吾不断的祈求地女娘娘,吾甚至在家中,供奉地女娘娘的小像,就为了让地女娘娘靠着信徒的信念,复生过来!”
“可没想到,您是真的死了!在吾死掉的那一刹那,吾不断的祈求您活过来,活过来拯救吾!可直到吾断气,您都没出现,吾变成鬼魂以后,吾才明白,原来,神明也是会死的。”
“吾好难受,吾好难过,您为何要为了,区区一介人族男子,放弃自己如此尊贵的天女身份?放弃,您这万千信徒?”
看着她的质问般的发言,天女献神色嘲讽的笑出声来。
“万千信徒?尊贵的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