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是来复仇的啊》桂花十里飘香

147、一百四十七自汝死后龙惊世

　　天女献摸了摸他的脸，难得温柔的吻了他一下。
　　“黑一，做神不好，太多责任了，做灵多好，无拘无束，吾想让汝，成为真正的灵，比神族更强大的灵，不受束缚。”
　　黑一心里一紧，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温柔得不像殿下，他的殿下，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这样的她，他真的好爱。
　　“被长姐杀死的汝，现在只剩下近乎灵体的神魂，神死后会连同肉身一起散为灵气，可汝是灵，在幽冥活了这么久，汝吸收掉冥界的阴气，渐渐灵化，现在是半灵了。还差一点点，吾能帮汝，彻底成为灵。”
　　天女献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黑一突然心中忐忑不安，殿下要做什么？为何不直言？
　　天女献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突然感慨。
　　“还记得仙女...不对，是母亲。她从小教导吾，要善良勇敢，要做个好神，要为神族，为了六界的未来作出贡献，可吾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要牺牲自己，造福他人？他人又为吾做了什么？他人是给吾生孩子了？还是给吾豁出性命了？吾要这般报答？”
　　“做了这么多年的神，吾懂得了一个道理，吾首先得活着，其次吾要强大，然后才能过得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以后吾若是有了孩子，教育他的方式，恐怕要异于常人。”
　　黑一听着她的声音，表面上看起来，觉得很惬意，可这种感觉，又不真实。这是第一次，殿下在和他交心。
　　“殿下是不是要教她，人得先活着，才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教那颗小白梨，这番思想造化？”
　　天女献捏了他的脸颊一下，轻笑：“呵呵，懂吾。”
　　黑一轻抚她的发丝，眉眼弯弯的，看她的眼里，都是温柔。
　　“那殿下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每日晨起，看着太阳慢慢升起，然后用过早膳，随后出街游玩，午膳在街上最好的酒楼用饭，下午买上周街的小玩意儿，然后看晚霞落尽。归家时，有人在等吾，一起用晚膳。”
　　“这是......”王见风想要的吧，等她归家的人，是江翰栖，陪着她的人，也是江翰栖。
　　黑一心里突然难受，殿下她已经快要被王见风的意识吞噬掉了，她甚至没有察觉。
　　“簌簌～”
　　深秋时节的夜，风呼呼作响，天女献昏昏欲睡，往黑一的怀里缩了缩，含含糊糊道：“不早了，送吾回屋吧。”
　　黑一收紧臂膀中的人儿，眉眼满身不舍，放下她，就得走了。
　　“冷。”
　　天女献迷迷糊糊的喃了一句，黑一抱起她，轻轻一跃，落在地面。
　　抱着她进了寝殿，把她放在床上，黑一忍不住沉思。
　　那张睡颜，原本应该是无比熟悉，现在却是，像另一个人。
　　殿下从来不会撒娇，殿下从来不会说想要成家，想要有孩子，她一直就是自己一个独立独行的神，把谁都隔绝在心门之外。
　　她虽然喜欢幼年时的青儿，宠爱幼年时的二位小殿下，却从未想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是真的，想要接纳江翰栖，她能接纳的，也只是一个江翰栖。
　　吾心疼那个不会哭不会闹，习惯坚强的她，却不能接受，这个温柔到软弱的她。因为这么好的她，不属于吾。
　　黑一心中难免妒恨，他忍不住，明明，都是灵，怎么就，得不到殿下？
　　他轻手轻脚的给天女献盖上被子，忍不住呢喃：“明明那么喜欢青儿，为何要让青儿自裁，又阻止他......”
　　天女献眉毛颤了一下，没有回答。青儿是汝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可雷灵不是，他诞生的时间比汝更早。
　　雷灵就是一块炸药，会在汝猝不及防的时候，炸伤汝。
　　“殿下......”
　　黑一皱着眉头，从袖子里掏出方才的锦囊，他眉头一蹙，陷入沉思。
　　吾也不想的，殿下必须融合地女魃的魂元，身体才算是完整，然后彻底的成为神。哪怕融合以后，殿下可能会被地女魃的意识吞噬，吾也要赌一把。
　　半神的殿下，寿命跟人族无异，她若修炼不得当，老死了，吾恐怕要再等几千年，她才能重新汇聚成完整的灵魂，进入转世。
　　想到这里，他俯身吻住天女献的唇，咬破她的舌尖，取走了一滴精血。
　　含住唇间的精血，他眼眸暗了几分，哪怕殿下说话不算话，有了这滴血，臣也能和您，再续前缘。
　　他在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青儿和他联系的符咒，殿下用了，唤他来的同时还带了一句话。
　　“给吾一份孟婆汤，纯浓度的，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要喝了，就再也想不起来一切的那种。”
　　他放下东西，起身吹灭了屋内的烛火，然后离开。
　　黑一一走，院子里传来一阵水声，天女献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寝殿的门被打开，乐于走了进来，在黑暗中，点亮了烛光。
　　望着她单薄的身影，乐于轻声道：“黑一走了？”
　　“嗯。”
　　天女献应了一声，拿起枕边的瓶子，递给他：“吾想了许久，汝想留下来，不是不可以。”
　　乐于欣喜若狂，以为她肯原谅自己了，抬腿走到她面前，就要接过瓶子。
　　“喝了它，汝还是本座的青儿。”
　　乐于伸长的手一顿，闻到瓶身那股熟悉的味道，猛的后退一步，缩回了自己的手。
　　殿下手上的东西......是孟婆汤！
　　他突然跪下来，眼角的泪水瞬间拥挤着跑出来。
　　“青儿不想忘了您！殿下！不要生青儿的气了好不好！青儿错了！青儿真的知道错了！”
　　天女献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拿起他的手，把瓶子塞进他掌中。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青儿杀戾之气太重了，吾，留不得青儿。”
　　汝固执不通的情感让吾难受，几万年来，都是如此，汝从未改变过。吾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让吾感到窒息，所以要远离汝。
　　乐于抖着身子，看着手中的瓶子，泪眼朦胧，吾已经做出改变了，九千年了，吾改变了多少，不再动不动就杀人，不再动不动就打雷闪电，吾真的改变了很多！
　　自汝死后，吾甚至再不以人形面世，吾……
　　“汝做什么！”
　　他跪了许久，跪到天女献都快睡着了，就在此时，他幻化出一把匕首，一刀割下自己最后一个龙角，将浑身的神龙注入龙角中，炼化成龙御。
　　“汝说吾的护心龙甲好看，吾便抠下来给汝做发簪，从小到大，只要汝开口，吾恨不得把心都剜给汝。青儿已经拼尽全力，去弥补几千年前对殿下的伤害了，为什么殿下就就不能回头看看青儿？”
　　“求求殿下，不要扔掉青儿！”
　　他的卑微到了地缝里去，泪水打湿了脸颊，跪在地上，那张满是骄傲的脸委屈到了卑微，求饶。
　　“殿下待吾喝了孟婆汤，忘记了汝，便会抛弃吾！吾不能喝！”
　　他泪眼朦胧，双手沾满鲜血，捧着玉佩递给她，哀求道：“殿下，吾给汝龙御，在虚无之地汝把吾那块龙御给了江翰栖，没了傍身的法器，道行高点的妖魔鬼怪都能伤汝，吾现在把龙御给殿下，以后吾失去了修为，再掀不起风浪了，求求殿下，别赶青儿走。”
　　看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她轻抚那张脸，语气温柔至极。
　　“不会赶走青儿，但是青儿，还是得喝了它。”
　　他看了看瓶子，睫毛被泪水浸湿，半晌，他带着一丝不愿，求道：“殿下发誓！”
　　“汝知道吾等是灵，发誓没用。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汝走罢。”
　　天女献见他抗拒至此，便伸手要把瓶子拿回来。
　　“青儿喝！殿下说话算话！”
　　乐于往后一退，站起身，挺直了腰板，他眼里闪着泪花，额头上的血流下来，血液混着泪水却生生添了一丝美感。
　　她不禁有些看呆，最后微微一笑，定定道：“算话。”
　　乐于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打开盖子，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天微微亮，天女献穿着单薄的罗裙站在凤息宫门前，晨起的风拂过她的发丝，越来越冷了，就快入冬了吧。
　　“郡主殿下！”
　　一支队伍巡逻的时候经过凤息宫，为首的人见到她站在宫门前，惊声大喊，唤回了她的心神。
　　她回首，看着那一身铠甲，轻声唤道：“白榆。”
　　白榆一愣，以往郡主都是称呼他为白将军，很少直呼姓名，他快步上前，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郡主怎么站在屋外吹风？那些宫人是怎么照顾您的？这要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她裹了裹那件外袍，笑道：“吾在等汝。”
　　白榆眉头皱起，低头一看，发现她光着脚，顿时心慌。
　　当年郡主被复活后，得知灭族的惨事，在提都的皇宫里，也是这副样子，衣服也不披，鞋子也不穿，总是站在院子里发呆。
　　就连他一个壮骨青年站在冷风中都会发凉，她却没有一丝瑟瑟发抖的反应。
　　他多少猜到，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榆急切的关心道：“郡主需要属下，命人传唤便是，何须在门口等候，眼下快入冬了，凉气之际，殿下快回去，莫要受了风寒！”
　　“别念叨了，跟吾进来。”
　　天女献笑着摇摇头，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古板还爱念叨，以后可怎么娶得到媳妇？
　　领着他进寝殿，天女献指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乐于，眼角泛着冷冽。
　　“帮吾把他带出宫，扔了吧。
　　白榆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殿下这是……”
　　她薄唇微启：“他喝了孟婆汤，已经失去了记忆，趁他还在昏睡，把他丢了。”
　　那平淡的话语，好似方才答应乐于不会抛弃他的人，是旁人，不是她。
　　天女献封印了乐于的神格，再加上他失去了龙角，丢失了所有神力，从此以后，在那些术士眼中，他就只能是一只没有道行的鱼妖。
　　兴许，他能在凡间好好历练一番，重新修炼，改一改这臭脾气。
　　她将原先自己手上的龙御给了白梨，是为了让白梨能够顺利打开神脉，让她陷入沉睡。
　　神脉开了的半神，觉醒后灵气需求会更加大，半人半神的身体可受不了。
　　她需要沉睡，才能将那些聚集成自己的力量，为了不让她的气息，被那些觊觎者察觉，天女献把她放进去乐于居住的湖底。
　　乐于自身灵气强盛，他原本住的地方有他的气息，混着清水能掩盖掉半神的味道，再加上龙御的作用，彻底隔绝。
　　那些捉拿半神的势力，一定有着自己的方法，难保他们不是有某种特殊的追踪方式。
　　白梨的身体太脆弱了，四岁的身体，却有着十三岁孩子的发育特征，白梨年龄甚至可能在十三岁以上，更有可能，她不如表相上的年龄，百岁童颜也有可能。
　　白梨是雌性，能孕育后代，再想想她身上的伤痕，她在那股势力掌控中生存这么多年，很有可能遭遇了长达几十年的虐待。
　　或许等她觉醒神脉，找回所有的记忆，就能从她嘴里知道些关于那股势力的消息。
　　白榆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懵，立刻跪下替他求情。
　　“殿下！乐于公子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啊！为何要把昏迷的他扔掉？孟婆汤又是怎么回事？为何......”
　　“吾说！扔出去！”天女献打断他，身上的气势突然变强。
　　她不想和白榆解释太多，白榆现在就是凡人之躯，没人看得出他身上有神血，不告诉他实情，也是为他好。
　　“不可以！”
　　正在白榆不知如何应对时，本应该是深度睡眠中的江雨均，突然就光着脚丫子跑进来，一把扑在乐于身上，哭唧唧的。
　　眼看他哭着把眼泪和鼻涕一齐往他身上蹭，天女献不由皱起眉头。
　　“不行扔掉乐小于！”
　　“娘亲亲不行不要他！”
　　“不行！哇哇哇啊啊啊！！”
　　天女献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恢复冷漠，转身坐到榻上，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一切都在雨均的计划之中，他先是用元神养住了遭受天雷严重毁坏的乐于，然后融合他的肉身，伺机占有他的意识。
　　毕竟一具身体没办法共存两个太过强大的灵魂，雨均用着乐于的身体，生了一颗龙蛋，借此把乐于的龙魂放到那具身体里面去。
　　他可真行，龙族雌雄同体的种族天赋，还能这么折腾。
　　做了这么多事，把妖族和神族搅得天翻地覆一团糟，他倒是成了置身事外的小娃娃。
　　青龙和金龙的肉身之间，到底是亲生的父子血脉，半分舍不得他的离开。
　　这厮每天眨巴着天真无辜的小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吾，吾自然是喜欢的。
　　可谁让吾喝了劣质的孟婆汤，掺了假的汤不顶用了，偏偏就想起来了。
　　雨均一开始，就打算在宫变当天，杀掉江翰栖，取回吾剩下的魂元。
　　彻底复活吾后，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让吾喝了孟婆汤，让那个忘却前尘往事的天女战神，去统一六界。
　　她厉声喝道：“他犯了错，不扔掉他，那就应该扔掉汝。”
　　吾讨厌被利用，任何想要把吾的自由按在地上摩擦的人，都该消失！
　　江雨均糯糯的嗓音突然顿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大眼睛湿漉漉的，“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不要扔掉吾！娘亲亲不行扔掉吾！哇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