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是来复仇的啊》桂花十里飘香

124、一百二十四久别罚恶誓不变

　　江翰栖还在发愣，突感腰上一紧，人已经在地面上了。
　　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他眼前一晃，两眼一黑，向后倒去。
　　明明感觉在谷底没多久，都已经……天亮了？
　　身后的峡谷缓缓消失，原先的黑雾弥漫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去，眼前变成了一片贫瘠的土地，原本被强大咒术撕裂开来的空间愈合了。
　　“他一个凡人，在虚无之地呆了一宿，没被怨气吞噬，还真是厉害。”
　　婀多的声音？
　　“当然，他……”
　　好累。江翰栖还未听完，就沉沉睡去。
　　“他可是，本座的另一半。”
　　天女献扶住他倒下的身躯，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另一半……”
　　婀多呢喃一句，伸出爪子吸出江翰栖身上的想丹丹。
　　天女献见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可是吾，真正意义上的另一半，天柱身上的石龙。
　　天女献抱着困倦的江翰栖，身后七十道身影齐齐现身，婀多立刻警惕，却见来人齐齐跪地。
　　“广寒宫座下，罚恶屐诸君，在此恭候殿下，大驾归来。”
　　听着响亮的声音，婀多一愣，罚恶屐，传说中天宫战神座下最强军队？
　　罚恶屐一共有七十二位神君，其中七十一位，都是上神，而且，全是鲤鱼一族飞升的神龙。
　　但七十二条神龙中，唯一一个是神位阶段的，才是最全强的。
　　传说仅仅是神位，他的实力，甚至可以吊打上神。
　　这支队伍可谓是让六界闻风丧胆，可在几万年前他们就战死了，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们的主帅，可是天女青衣，传说中的天宫神女。在出战九百零一次大战中，无一败仗，杀敌手法果敢决断，从不留活口，是六界谈之色变的不死战神。
　　婀多思考之间，天女献已经把江翰栖送上马背，回头看向他们，连日来的黑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诸君快快起身，无需多礼。”
　　“谢殿下！”
　　见众人行礼恭敬的模样，婀多浑身一震。
　　不会吧！王见风这小丫头！居然是天女青衣的转世！那江翰栖这小子喊的天女献，是她真正的名字？
　　卧槽！怎么办？吾方才还和她正面刚了！想到这里，婀多立刻缩进天女献的身体。
　　她在天女献的身体里瑟瑟发抖，方才真的是不要命了！居然和大佬正面刚上，没有直接把吾捏死，她还真是客气了。
　　天女献无视婀多方才的举动，嘴角含笑，向前两步抬起手，指尖轻抚过为首之人的眼角，然后扯下他的眼纱。
　　对面的男子默默接受着她接下来的轻抚，那双紧闭的双眼，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
　　她语气难受的叹道：“黑一，汝这眼睛，又坏了？”
　　“......回殿下，属下的眼睛没坏。”
　　语毕，他睁开双眼，黝黑的眼珠子里藏不住的欣喜。
　　“那汝为何带着眼纱？”
　　天女献暗暗松了口气，略带不满的骂了一声。
　　“唔——”
　　下一刻，她已经被黑一拥入怀中。
　　黑一缓缓收紧双臂的力道，心中长长呼出一口气，带着眼纱是因为，吾希望再次摘下它，第一眼看见的…是汝。
　　“黑...黑一！”
　　她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咱们是很久没见，但也不至于这么热情......”
　　虽然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但黑一向来是有分寸的，没有她的点头，绝不逾矩。
　　闻言，黑一立刻松手，待天女献回过神来，他已经单膝跪地，红着脸带着惊慌的语气，急忙致歉：“属下只是太久没见殿下了，请殿下恕罪！”
　　“好啦好啦，这里没什么天宫公主，也没什么战神大殿，吾现在是王见风，普普通通的凡人。”
　　天女献扶起他，嘴角含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娇嗔道：“为了吾，汝做了这么多，何来有罪之说。”
　　当年长姐杀死他们，毁去他们的上神真身，吾靠着自己的能力将这七十个身死的元神稳住，养在广寒宫。
　　没想到，吾身死后，他们仅仅靠着元神，在短短九千年内统治了冥界，冥界可是连吾都觉得头疼的地方。
　　不愧是吾广寒宫出来的神。
　　她感慨的收回自己放在黑一绯红的脸颊上的手。
　　“吾从栖的记忆世界里知道了一切，九千年来，尔等辛苦了。”
　　“不辛苦！为殿下效力，是吾等的荣幸！”
　　众神齐声回答，天女献会心一笑，却感叹着：“雨均培养出尔等这群群英荟萃，倒是厉害，可惜，他心术不正，没用在正确的方向。”
　　“父亲他......”
　　黑一向前一步，想说点什么，又止住了。
　　当年他因为父亲和青儿争吵，才明白，殿下十分喜爱那个男仙，被困在月桂树里，整整四万年。
　　他带着小辈们拼尽全力，冲毁月桂树，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紧接着石化数年的岜临醒了，他二话不说冲向月桂树，随后化成人形。
　　看着岜临的眼睛，慢慢变成灰色。
　　那时候，他才知道，北海龙宫那个古老的传说，是真的。
　　龙族祖先转世成了北海八太子。
　　“吾没怪他，立场不同，所以，吾不会怪他。”
　　天女献摆摆手，看向他身后，带着调笑，道：“尔等这些小东西，这几千年，可有好好听黑一的话？”
　　“属下很听话的！唯大伯父是从！”
　　一个眼遮红纱的少年站出来道了一句，见她视线移动过来，又马上缩了回来。
　　“小十七，九千年没见，汝胆子大了不少，见到本座都敢开口说话了。”
　　天女献上前一步，揉揉少年的脑袋，少年缩了一下，却没躲开，他抓住天女献的手，眼神散着复杂，半刻，见天女献未收回自己的手，才红了耳根，快速退到百九身后。
　　天女献凝视他许久，揣紧手中的纸条，十七这是何意？
　　“殿下？”百九喊了她一声。
　　她突然回过神，自己盯着十七太久，大家的眼神有些古怪。
　　她很快收起自己奇怪的反应，回头看向黑一，笑道：“沅巳怎么样了？可有消息？”
　　“......”黑一不做声。
　　众人也不出声，他们都知道了吧，沅巳是黑一安排在天上的暗线，交情自然是好的。
　　天女献叹了口气面色哀思：“吾也不想的，他与长姐情同母子，让他亲手杀死长姐，应当十分为难。”
　　“沅巳他...神陨了。”
　　黑一低沉的嗓音传来，天女献一顿，抬头仰望天空，晨晓咋现的秋风拂面而来，她的眼角泛起淡淡的泪光。
　　“肉身散去，只剩下那株乌羽玉的本体，三殿下把那株乌羽玉带走，似乎，去了他出生的绿洲。”
　　“他解开长姐肉身封印，又把一身神格剥离出来，塞进长姐肉身，交由麒麟带回天上。神族身死，是不会留下肉身的，自是活不下来的。”
　　“倒是建马，竟然会送他回去。”
　　语罢，她抬眼看向红衣裳的少年，眸光伏着不可思议。十七是不是早就预料了今天，才做了那么多？
　　他可是预言未来的天虹。
　　黑一挡在她身前，屈伸一拜，面带期待，道：“殿下接下来要什么打算？若是没有地方去，可否跟属下，回冥界？”
　　他心中不免亢奋，终于到了这个时刻，吾可以把殿下带走，离开这令人作呕的黄土大陆。
　　“原来飞鸟尽，良弓藏，是这个意思。”
　　天女献笑了一下，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马背上的江翰栖，轻声道：“吾打算留在人界，栖他......在这里。”
　　黑一听她的回答，应该是不想回到过去的生活里，她想留在这里，和栖。
　　想到这里，他握紧拳头，身子保持着屈身的姿势，浑然不觉自己的现状有些僵硬。
　　吾还以为，汝复活以后，吾可以继续侍奉在汝左右，可吾终究，是不能走进汝的心。
　　“从有意识起，吾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吾是谁？吾是什么？吾到底为什么存在这个世界？”
　　天女献抛下众人，坐上马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从天柱变成了古树，从古树变成了神女，从神女变成了凡人，最后又成了现在的半妖半神的王见风。”
　　“几千万年了，吾没有答案。”
　　“殿下......”黑一低声吟了一句，眸中交织着担忧。
　　“现在有了。”
　　“他日有缘，吾们，江湖再见！”
　　看着策马离去的天女献，他眼角终于压抑不住滑落泪水。
　　“属下只是想说，即使您被不公平对待，您依旧没有伤害任何人，可您不会抒发自己的情绪，只会伤害了自己。栖撕开了汝心中的一道口子，江翰栖却彻底解放汝自己的存在。”
　　“栖掏心掏肺，却没有问过您想不想要，而江翰栖，只要您开口，他不会有二话。但江翰栖背负的责任太多了，小神担心，有一天，他会迫于压力，对您做出一些改变。”
　　天女献不知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已经远远甩下他们，迎着朝阳下曙光，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众神看着她消失的身影，齐声道：“无论吾等是否再见，罚恶屐愿誓死效忠殿下！”
　　“殿下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扛，从几万年前就这样，大伯父，别太介怀。”
　　十七拍了拍黑一的肩膀，摘下眼睛上的红绫，那双眼睛里交织着未来的前路。
　　殿下就像草木，腐朽后又凭借一丝雨露便能重生。可她再强大，生命力再顽强，也逃不出神族编织的天道轮回，几万年前的那个预言，依旧没有改变。
　　“别叫伯父了，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不是吗？”
　　黑一摇摇头，看向他，薄唇轻扯。
　　“天虹。”
　　“黑灵。”
　　“听说了吗？城主的女儿被妖抓了，都小半个月了，城主暗地里招募了不少术士，要去伐妖！”
　　江翰栖和天女献离开峡谷之后，在就近的小城里找了家客栈歇脚，他好不容易睡饱觉醒来，吃到一顿像样的饭，准备回房洗个澡睡个觉，耳边却传来这样的消息。
　　“听说了！还是只修行千年的犬妖！”
　　“只从几十年前，九尾妖王被杀，近几年来，千年的妖怪已经很少见了！”
　　“还别说，这有道行的就是厉害，落花门派了不少人，结果都没回来！”
　　“哎呀～毕竟云阳龙氏崛起，多少人都愿意拜入云阳龙氏的门下，也不愿意入落花门，新帝登基以后，落花门已经往落败的方向下跌了。”
　　“天女献......”
　　他小耳朵一动，天女献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江翰栖想要创建人妖共存的世界，可他毕竟天天呆在皇宫，外面的事情也是靠落花门上报，他了解并不多。
　　云阳龙氏致力重建部族，对于这些人妖交际之事，并未过多参与，而他在皇宫每日接收的消息是，人妖共存的几座城池，已经成功落办，并且顺利。
　　就怕底下的人为了偷懒而不上报，或者是有所瞒报，毕竟要真有什么妖族掳人的事情发生，对他的新政策，总是不好的。
　　他想去帮忙，就他一个凡人身躯，若是真的对上修行千年的大妖，仅凭自己的道行，没有雕月在手，胜算少了一半。
　　而且，千年道行的妖，对落花门而言，也够呛，但天女献不同，她可是天上的战神，看她那日处理婀多的手段，就知道她有多彪悍。
　　“本座对人界的事情，没有兴趣。”
　　她冷冷扔下一句，径直出了大门。
　　“好歹是天宫战神！汝对这种事情就不管不顾吗？”
　　江翰栖追上来死死扒住她，天女献凝视他半刻，不语。
　　江翰栖被他看到心里发慌，瑟瑟又道了一句：“汝去哪？”
　　“随便逛逛。”
　　看着身上八爪鱼版的江翰栖，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见她笑起来，江翰栖脸一红，立刻松手，红着脸回了客栈。
　　“可不许逃跑！”
　　笑什么笑！勾引人！哼！
　　“不跑。”
　　似乎看出他的内心，天女献默默收起嘴角，头也没回，就走了。
　　那吾就放心了，江翰栖回到客栈，已经吃饱喝足的他，坐到隔壁桌子去，方才在讨论犬妖的二人一愣。
　　“二位大哥，方才尔等说的犬妖可否让小弟听听？”
　　“包子，新鲜的包子！”
　　“鱼丸，卖鱼丸嘞！”
　　“诶！这不是那日在淮北街头的大小姐吗？”
　　身后仿佛有人叫她，天女献一回头，记忆中翻涌出此人的景象，这不是，那日区封建为了进南安城，用鱼丸做饵的店家吗？
　　“姑娘！好久不见！”
　　店家拿了个纸袋子，装了几个鱼丸，快步走来，将鱼丸递给她，笑容可掬。
　　“多亏上次姑娘的帮助，小人才能在这方家城有一席之地。这鱼丸赠给姑娘了，谢谢姑娘！”
　　帮助？对了，上次为了让他离开淮北，给了他两锭金子来着。
　　天女献抬头一看，之前在淮北的小小门店，今日已经成了两层楼的小丸铺。
　　“不客气。”天女献微微一笑，接过鱼丸，没有多说，快步离开了。
　　店家在身后还想说什么，见她快步离开，便也没有开口了。
　　“算了算了，这位姑娘身边能有国师这般厉害的朋友，想来不惧怕这犬妖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