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是来复仇的啊》桂花十里飘香

103、一百零三无尽广寒皆囚笼

　　场面突然安静，他默默的抽走天女献手上的笔，道：“汝不是常常抱怨批公文很累吗？吾来帮汝！”
　　天女献看着他手上的笔迹，批改公文处理的方式和字迹，和自己一模一样，他这是在模仿吗？
　　“汝为何可以碰到这些东西？汝之前不是碰不到吗？”
　　栖顿住手上的动作，他抬眼看着她，闪过一丝慌张，僵僵道：“吾好像，和汝亲密接触后，就可以触碰这些东西了，就像上次，五千多年前，吾亲了汝，就有了实体肉身的力量！”
　　上次！亲......
　　天女献突然垂下头，上次，他说，等他来娶她，然后就带着妖军上天宫。这次呢？还会骗她吗？
　　“吾不是妖，是风灵，和汝一样，吾们是同类。”
　　栖知道她在想什么，放下笔，挪动着自己的屁股，小心翼翼的开口：“献儿，这世间纷纷扰扰，跟吾回无尽海，吾等远离尘嚣，好不好？”
　　天女献收起方才的那抹落寞，直接起身，冷冷道：“不好。”
　　她这一驳，倒让栖急了。
　　“吾知道汝都想起来了！汝既然知道自己是妖族的守护者，为何还要为天界做事？”
　　天女献起身，背过他，冷冷道：“吾不是什么守护者，更不喜欢无尽海，也不喜欢妖族，如果汝是要和吾是说这些，想劝吾回去，大可不必。”
　　栖板过她的身子，激动道：“汝到底为何不愿意回无尽海？汝从妖界开辟以来，就为他们赋予生机，汝是他们母神！是他们力量的来源，如果汝回无尽海，妖族大军必定退去，六界将再无战乱！”
　　或许用这个法子能让她回去，无尽海怎么说，对她而言，都是安全的。她的力量太强大了，短短三百多年，广寒宫七十二条龙都成了上仙，在这样下去，会引来天上那些神仙对她的觊觎！
　　天柱毁去，多少古神对她怀恨在心，若是知道她还活着，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她！
　　天女献静静听完他的话，瞬间火烧心肝，猛然推开他，大声道：“凭什么？就因为吾刚好是一棵沁取大地力量的树？就因为妖界刚好在吾脚下？就因为他们正好靠吸取吾力量而活？”
　　“吾不愿！他们死活与吾何干！死干净了最好！”
　　“吾......”
　　栖见她情绪激动，张嘴半天，最后挤出一句。
　　“汝看看吾，就像吾生来是风，润泽大地，造福人族，是吾的天职。”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大柱子以前也是这么被吾说服的！只要劝服她回无尽海，吾一定再一次，保护好她！那三十万年也是这么过来！
　　天女献冷笑一声，道：“汝生来是风，汝想润泽大地想造福人族，是汝所想，如果汝变成飓风摧毁大地，祸害苍生，当如何？”
　　栖气急败坏，道：“汝强词夺理！”
　　怎么办？她好像和当柱子的时候不大一样了！广寒宫那几条龙就是祸害！把她魂都勾没了！
　　想到这里他面色又暗了几分。
　　天女献义正言辞道：“强词夺理？不过是汝的选择不同而已，吾亦如此。”
　　“还无私奉献，汝觉得是无私，可曾有人，为吾着想过吗？吾一棵树，在那片广阔辽远的大海中，孤孤单单的，受妖族自私掠取，整整三十万年，那么大一片海，一条鱼都没有，连个陪吾说话的都没有！”
　　天女献越说越激动，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声线里满是委屈和难过。
　　“一棵树的世界，能有多大？大到整个无尽海，小到一片叶子。”
　　“吾一棵树的孤独，平淡无味，寂静无声。当年天帝折走那株枝叶，并非吾的魂元所在，吾是故意钻到那一株枝叶里去的！说起来，他反而是解脱吾！”
　　说到这里，她嘲讽的笑了。
　　“汝知道吾是怎么想起来的吗？那份记忆，从他们出现开始，吾就暴涨起了大脑的全部血液！那天汝带着妖军打近广寒宫，他们就当着吾的面，就站在那里，直接就吸走了吾的力量！凭什么？妖族就是一群吸血鬼！吸了吾这么多年的灵气，还恬不知耻的想要把吾带回去继续吸！”
　　不是那样的！是吾！是吾把汝困在无尽海！吾是为了保护汝啊！在她委屈的眼泪下，那难受的质问声下，栖瞬间被她的情绪感染，眼眶湿润，泪水一同打转。
　　他也不想这样，他也想陪着她，可是当年天柱毁了以后，他的魂元越来越虚弱，根本没法支撑自己在那一片贫瘠的地方居住下去，只能去北海！
　　天女献甩了一把袖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开始批阅公文，想要分散自己失控的注意力，可持笔的指尖却止不住颤抖。
　　栖在一旁呆滞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按住她抬笔的手，一手抹去她的眼泪，扳过她的脸，眼神十分诚恳，道：“吾不想汝不开心，吾只是想让汝好好想一想，六界苍生如今生灵涂炭，皆是因为汝离开了无尽海！”
　　“广寒宫又何尝不是一座牢笼？汝这些年被困在这里，和无尽海有什么区别？”
　　吾是真的怀疑，广寒宫压抑着她，几千年飞升不成上神，从本质上，这就是一座专门为她打造的囚笼！
　　天女献甩开他的手，愤愤道：“当然有区别！知道为何，天界是六界多少人挤破头都要来的地方吗？吾在广寒宫，低头一看，就是人间烟火，凡界热闹。”
　　“而吾在无尽海，什么都看不到，一望无际的大海，空茫茫的，天上还是雷云滚滚的密封天际！汝看看汝，吾把汝当成唯一的朋友，而汝只是想，抓吾回去，继续让那些虫子任意索取。”
　　她眼眶里再次积攒泪水打转，栖一见她泪水滚落，心中一惊，急忙摆手，道：“吾没有！不是！吾只是想保护汝！”
　　天女献扭头不看他，凉声道：“吾不需要汝保护。”
　　面对她的冷漠，栖突然心慌，扯过她的衣袖，着急道：“汝是不是入魔了？”
　　天女献抬头，泪眼朦胧的直视他，突然觉得他的话很讽刺。
　　“魔？吾为自己活，就是恶？为天下人而活，就是善？谁定的规矩？”
　　“吾野蛮生长，是为了去更远的地方，而不是让妖族，予以予求的吸取吾的力量。因为他们无止境的需求，吾一直就扎根在海底，去不了其他的地方，好不容易逃离了，汝竟然还想着把吾抓回去？”
　　栖抓住她的手，道：“献！汝生来就是为妖族而活，汝怎么能说他们吸取汝的力量呢？”
　　天女献抽回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吾生来，就是吾，吾不为谁，而活。”
　　“汝以为妖族失去的，是吾给予资源的丰富？不！他们失去的，是赋予满足他们野心的力量！吾被带走后，古树是吾的肉身，它自身的力量不少的，只是能让他们再生活上几万年！哪怕他们不沁取古树力量，靠他们自己，也能活上许久。”
　　“若不是他们贪婪，强行吸取古树的力量，岂会短短一千年，树就开始枯竭，无尽海就是一座牢笼，吾回去，只会让妖族变本加厉的摄取吾的力量，他们尝到人间的甜头，不会善罢甘休！汝当真以为他们是资源不够，才踏入人间吗？”
　　“他们是贪心不足，想要更强的势力，吾回去，也不会改变六界的混乱局面，却会助长他们，一统六界的野心！”
　　“汝敢说汝当初没有骗吾？汝说汝要娶吾，汝说汝要带吾去看天下，汝明明就是，想带吾回无尽海。难道现在，汝还要吾要跟汝回去，在无尽海，继续画地为牢吗？”
　　随着天女献的咄咄靠近，栖慌了。
　　“吾等生来就是灵，各有其运，难道汝想逆天改命，改变自己的命格吗？”
　　“不，吾想随波逐流，活着就很好了，很自在，总比做一棵普普通通的树，只能待在一方海域，哪里都不能去来得好！”天女献没有目的，但是她不愿意再回无尽海。
　　“献！有时候吾真恨汝是个木头！”
　　木头？对啊！吾可不就是树灵吗？
　　听他骂人，她大声回讽：“是！吾就是个木头！那汝呢？汝这个风精！”
　　“如果汝留在吾身边就是想说这些，那汝走吧。”
　　对她突如其来的绝情，栖的心狠狠的揪起来，从百万年前到现在，他们一直都是相伴一起，比肩同行。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一样，无论自己如何循循善诱，无论自己如何开解，无论自己如何的慰藉，她的心态依旧如此。
　　自私，心中只为自己而着想，身为天柱时的她是如此，身为古树时的她，亦是如此。
　　吾错了吗？吾只是想汝好好的，吾想保护汝，吾想汝待呆在吾身边。
　　“吾...吾不是那个意思，吾只是想......”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了，不该把自己的想法灌输在她的身上，人与人之间，何来感同身受一说，更何况，超脱了六道的他们。
　　他手足无措的，泪水在眼中打转，满脸的泪水，看到他哭，天女献于心不忍，甩头不看他。
　　只听她道：“想什么？”
　　见她态度缓和，栖握住她的手，软声道：“想汝嫁给吾！汝说汝在无尽海孤单，在天宫孤单，那汝嫁给吾，往后吾和汝作伴，一定不让汝孤独，好不好？”
　　“不好。”天女献想也不想，直接否决。
　　“那吾嫁给汝！汝娶吾！”栖没有迟疑，又补了一句。
　　“不好。”她再次拒绝。
　　“献儿！献献！娘子！吾错了！汝别生气！好不好！吾逼汝！汝不想回无尽海，吾等就不回！好不好！”
　　见天女献不为所动，栖心慌了，大声喊出来：“难道汝喜欢上那几条小龙了？他们有吾好吗？”
　　此话一出天女献嘴角一笑而过，气氛突然融洽。
　　她沉声道：“有啊，他们比汝好看，比汝可爱，比汝软萌，又会撒娇卖萌又不会忤逆吾，吾当然喜欢他们！一群总比得过一个啊！”
　　栖死死扒住她，大喊：“不行！汝是吾的！不行喜欢他们！”
　　他瞪着真挚的眼睛，看向她，示弱道：“吾错了！吾帮汝批改公文！帮汝赶走那些说汝坏话的神仙！帮汝上阵杀敌！帮汝打妖怪！献献信吾好吗？整个天下忤逆献献，吾都不会忤逆汝！汝别生气！汝别喜欢他…他们。汝前几日说的，汝喜欢吾，吾才是汝的心上人！”
　　“嘤嘤嘤！！不行不要吾！”
　　这委曲求全的小可怜样泪糊糊的掉眼泪，直接戳进了天女献的心窝子，都五千都年过去了，栖还是少年模样，这又娇又软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那双灰白色的眼睛十分动人。
　　她这么怜香惜玉的人，怎么可能不心疼。
　　收起方才的怒气，天女献抱住他，轻轻的拍着背。就好像她摔伤自己，仙子哄自己的时候一样，浑身散发着母爱光辉。
　　“不会不要汝，不哭了，栖。”
　　栖见她不生气了，缓缓收起眼泪，抽抽噎噎的吸了吸鼻子，好半天，灰白色的眼睛转了转，终于提起勇气把她扑倒，按在地上亲了起来。
　　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栖和天女献和好之后，差不多每天都腻歪在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批改公文一起，广寒宫里的诸位都快觉得他们的殿下着魔了，整日对着空气傻笑。
　　这一日，小青龙在殿内睡觉，仿佛在梦里看到什么，猛地睁开眼，心口发慌，身上冒出一层薄汗，他立刻床，连鞋都没穿，开门出去就往天女献的寝殿跑。
　　“小姐姐！”
　　栖和天女献正扒拉着天女献在聊表心意，一道青色的身影窜出来，直接扑在她身上，哭唧唧道：“青儿做噩梦了！”
　　“青儿怕怕！”
　　“汝怎么就喜欢这么一个小色坯子！天天吃汝豆腐！”栖收起方才的深情，突然气急，蹦了起来，却碰不到小青龙，急的乱转。
　　他正和娘子汝侬吾侬，这个小色龙就出来搞事情！
　　天女献无视他，伸手摸了小青龙的头发，道：“神仙是不会做噩梦的，汝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吗？”
　　“没有！青儿很乖，上次打架以后都不搞事情的……”他软软的喊了一声，突然就虚了。
　　天女献察觉他的心虚，把额头抵在小青龙头上，神力涌动在他们的额间，顿时他方才的梦境重现。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雷电击交而来，死亡寂静的那片海域被掀起波澜，她被那梦境猛地吓退。
　　无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