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震惊了仙界》霚绯

2、重生

　　光落在楚兰芝脸上，他勾在池子钰下巴上的手指往回收了收。

　　立在一旁的唐晚柔贴心地将手里搅着的丝帕递了过去。

　　“怎么不说话了？”楚兰芝边擦手边问。

　　浅紫色的丝帕用力地擦过指尖，就像是沾染了脏东西，不用力就擦不干净似的。

　　他蹲在地上，眸子黑沉。

　　池子钰咬着后槽牙盯着他看，恍然间想到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双眸子，于黑水潭中艰难地扫了过来。那时的目光不似现在这般冷漠，是害怕的，害怕中又带了一丝祈求。

　　就是那样一道目光，让池子钰想到了少时养在笼中的翠鸟，弱小而又无助。他放了翠鸟，自然也救了黑水潭中的少年。

　　池子钰的目光十分干净，那是被养得不经世事才会有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让楚兰芝十分心烦，他张口出声打断池子钰飘远的思绪：“疼不疼？”

　　声音轻柔，仿佛爱人之间低语。

　　池子钰忍了又忍，身上的疼痛让他做不出多余的动作，只能将嘴里的血沫往他那啐出，边咳边骂：“你倒是有脸问……咳……咳，疼不疼你心里没点数？虚伪。”

　　疼到极致，骂人都是带喘的，莫说是气势连点力度也无，听起来绵绵软软和小猫叫似的，就是声音干涩不大好听。

　　被人骂了楚兰芝也不生气，反而勾了个轻快的笑，他直起身，背着手走回帝座上，自顾自道：“你误会了，帮你那事我是自愿的。”

　　他往前倾了倾，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眼里带着流光盯着池子钰漫不经心道：“你的出生注定了你不能理解我，你抬头看看我底下这个珊瑚座位，这么大一颗珊瑚，颜色如此纯正，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池子钰抬起头，咬牙切齿问：“就为了地位？”

　　冷汗从额前频频冒出，将自然垂下的几缕碎发打湿。池子钰是个很爱干净的人，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血污不说，汗水还黏着碎发贴在脸上。

　　可他不仅没有精力去照顾自己，还得强行提起精神去质问高座上那人做出这些事的理由。

　　池子钰虽好玩，整日无所事事，却也不是真傻。

　　青丘虽说是个自由开放的地方，夺权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楚兰芝能做出这事，靠什么？他有什么底气？

　　池子钰垂着脑袋想，一头长发随意散落在地。

　　温柔的光自上而下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血污淡化了几分。

　　楚兰芝坐在高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扶手上，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立在楚兰芝身侧的唐晚柔见二人都不说话，掩袖轻笑了两声，张口打破难得的平静：“你在想什么？”

　　涂了丹蔻的手指轻轻抬起楚兰芝的下巴，声音如夜间虫鸣，低沉中带了几丝蛊惑意味。

　　楚兰芝也不挣开，棱角分明的下巴在唐晚柔的手指上轻轻蹭了蹭，哑声反问她：“我想什么，你猜不到？”

　　细长的手指沿着下颚线往上，在唇角处摩了摩，最后停在了嘴唇正中。唐晚柔微俯下身，柔顺的长发沿着肩角垂落，有那么一缕落在了楚兰芝手心。

　　唐晚柔收回按在楚兰芝唇上的手指，扭过头盯着地上的池子钰笑嘻嘻问：“看够了吗？表哥？”

　　绯色丝线从唐晚柔袖中飞出，速度快到池子钰只看到几道残影，眼睛便觉一痛。

　　他合上眼帘，眼角酸涩难忍，泪水自眼尾处滑下。

　　他长得十分好看，身上满是血污闭眼落泪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想怜惜。

　　唐晚柔撇了撇嘴，挖苦他道：“表哥一介男子，长得倒是比女孩子还精致。”

　　相貌这种东西由不得自己做主，池子钰最烦旁人说他长得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往往有人说上一句，他就会捏拳打回去，久而久之，无人敢拿他样貌说事。

　　如今被唐晚柔拿来挖苦，池子钰突然就不恼了，只偏了偏头连个表情都懒得给。

　　见他如此，唐晚柔反而笑出了声，柔软的绸缎如天边漂浮的云，从台阶一路滑到了池子钰身侧。

　　她蹲下身，绯色丝线在指缝中飞舞扭动。

　　“妹妹我自小体弱多病，哥哥都要死了，不如把内丹给我吧。”她说着，纤细的手指划过池子钰胸膛，隔着布料，寒意直逼心口软肉。

　　池子钰没有术法傍身，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他闭着眼往后退了退，又被唐晚柔拽住胸口衣襟扯了回来。

　　“哥哥躲什么？我还没动手呢，你若是乖一些，我下手利索些，也省得你多受罪。你说，是也不是？”她笑眯眯地问，语气轻快得仿佛在问一会去哪玩一样。

　　池子钰往旁边偏了偏，心口的凉意越甚，冻得他发不出声。

　　只一瞬，又仿佛很久。

　　泛着红光的内丹从胸口剥离，疼得池子钰直打颤。

　　他这个表妹，生时丧母，幼时丧父。他爹觉得她可怜，接到了身边好好养着。

　　吃的穿的用的，和池子钰一般无二，就连教书先生，也特地去请了脾气好声名在外的女先生。

　　因着是个女孩子，娇养了一些。

　　她吃他家的，用他家的，最后出手生剥了池子钰内丹，可真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夺了他的内丹，唐晚柔还觉不够，一手把玩着红色内丹，嘴里轻飘飘说着恶毒话语，她弯着身，指腹贴在池子钰眼尾，她笑着说：“表哥一会下去，见到了姑姑姑父，记得代我问声好。”

　　“你什么意思？”池子钰伸手要去拽唐晚柔衣襟，奈何眼睛被丝线所伤，根本睁不开，只能伸着手往声音传来方向抓去。

　　唐晚柔往后退了退，温声笑道：“表哥不是蠢人，我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

　　“我爹娘待你不薄，唐晚柔……噗……咳咳。”

　　唐晚柔往旁边避了避，躲开了池子钰急火攻心喷出的一口血，接着笑眯眯地撇清关系道：“表哥可错了，我从未对姑姑和姑父下手。不过是念在从前关系，和你提了一嘴，免得你去了底下也不懂得找姑姑和姑父。不过话说回来，只有人才归底下管。”她顿了顿，又接着道：“你们一家怕是团圆不得，好可怜。”

　　口吻似怜惜，真真恶毒。

　　池子钰失了术法，又被虐打了几天，这会刚失了内丹本就命悬一线，如今听了这个消息，急火攻心生生晕了过去。

　　结果一盆凉水从天而降，硬生生将人浇醒。

　　没等池子钰开口，就听楚兰芝冷硬地问：“你把这事告诉他干嘛？”

　　“怎么？舍不得了？”唐晚柔反问，仍旧是软绵绵的调子。

　　“太快了，可惜了。”说罢叹了一口气，意犹未尽的样子。

　　池子钰双手扒在地上，心口一片冰凉，眼睛又疼又肿，喉咙更是哑得说不了话。

　　他只能用力扒着地上的砖，在心里狠狠发誓道：“若有来世，若有可能，我定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誓言刚落，又呕出几口血。

　　黑中透红的血液落在地上，还发出丝热气，池子钰艰难地睁开眼，想再往上瞧上一眼，就瞧一眼，记住帝座上那二人的模样。

　　眼睁一半，手曲成爪状，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接着身子一软，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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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人间桃花正开。

　　青山脚下不知何时搭建了一座木屋，三间带院样式，虽只一层，却也不难看出主人家是个有钱的。

　　院里没养任何动物，花草也少，只搭了个木头架子，看架势是准备种些藤蔓植物。

　　明媚的阳光落在院中，木头架子旁放了个竹躺椅，主人家估计刚离开，躺椅还一晃一晃的。

　　木屋不远处有条小河，河水缓缓，河岸草叶青青。

　　一只火红皮毛的狐狸翻着肚皮，仰着脑袋没在青草中，河中的游鱼随着流水时不时跃起一个幅度。

　　鱼尾扫下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有那么几滴落在了狐狸的耳朵和爪子上。

　　狐狸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带了水珠的爪子在脸上搓了搓，两只毛茸茸的火红耳朵抖了抖，双眼一睁，一脸迷糊地看向四周。

　　狐狸直起身，抬了抬爪子，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圆，原本有些耷拉着的耳朵也立了起来。

　　它将爪子养眼前抬了抬，接着伸长了脖子看向一旁的河水。

　　河水里倒映出一只火红皮毛的狐狸，池子钰用爪子揉了揉眼睛，一脸吃惊地在心内道：“我这是……活了？”

　　他张口准备说话，结果只发出几声弱小的狐叫。

　　池子钰：“……”

　　河鱼破出水面，甩了池子钰一脸水，他抬起爪子揉了揉脸，歪回了青草丛中。

　　柔软的草叶贴着脸，池子钰抬爪扒了扒。

　　他歪着脑袋想合眼前的样子，只觉眼睛和胸口疼得厉害。

　　脑中一片血色，唐晚柔的声音在脑中也模糊不清起来。

　　他们夺了他的青丘，伤了他的眼睛，剥了他的内丹。

　　想到此处，头痛欲裂。

　　池子钰抬起爪子将毛茸茸的耳朵压下，脑海里的嗡嗡声这才小了些。

　　他咬牙想：“好，好得很。”

　　他在脑中计划着如何报仇，肚子却是不争气地“咕咕咕”大叫。

　　池子钰抬爪按住肚子，扭头四处看了看，除了满地青草和河里游得正欢的鱼，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解决吃饭问题。

　　他伸出爪子准备将河里的鱼炸出，再捏个火诀烤鱼，结果毛茸茸的爪子比了半天一点反应也无，不由得耷拉了耳朵，可怜兮兮地又揉了揉肚皮。

　　在他对着河里肥鱼流口水的时候，有人踩着矮草走到了他边上，然后伸手提起池子钰脖子后的软肉，同他来了个对视。

　　来人长了双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异常好看。

　　池子钰挥了挥两只爪子，十分不老实地扭动着身子想要从那人手上挣脱。

　　就见来人勾了勾唇角，十分嘴欠道：“哪里来的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