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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莫瑶青飞身闪到了内室的屋顶之上。

      贺稚跟在他师姐的身旁,利落潇洒,可眼神却停留在远处树丛里斑驳的影子上。

      “阿稚。”

      双眼的瞳孔渐渐聚焦,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小声呼唤他的师姐身上。

      “你怎么了,叫好几声了。快来。”

      莫瑶青已经拿起了屋檐的瓦片,急切向他招手。
      他乖巧地跟了过去,只见那胖老板给王富商瞧了颗珠子,晶莹剔透,似乎还发着盈盈的光。

      这时二人似乎已经知道了王富商的异香是从何而来的。
      内室里点了熏香,往屋顶上飘,直钻进二人的鼻腔。

      王富商满意地点头,把怀里的包袱递给了那胖老板,随后他们肩并肩出门到了大堂。

      可他们却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王富商的方向走来,心里大喊不妙。

      *

      虞十六和慕词一个垂着头,一个心不在焉地走着,丝毫没有看到向王富商迎面走来的身影。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慕词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而虞十六还在那一场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前面的脚步声摹地停下,她才缓缓抬起头发现那王富商在站在她面前,略带迟疑地看着他们。

      王富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不由得后退一步,目瞪口呆。

      “你们......”王富商狐疑地打量前面二人,随即露出个不言而喻的表情。

      “慕仙长是要给虞姑娘选首饰么?这家店老板是我老朋友,东西物美价廉十分划算。”
      她愣愣地眨眨眼,又回过头看慕词的神色。

      只见他镇定自若上前一步,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他缓缓道:“我带她过来看看。阁下也是为王夫人挑选饰品的吗?”

      她往慕词的方向靠了靠,一言不发。
      虞十六倒不知道自家师兄还会骗人,而且还,还不带脸红的那种!

      王富商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临近夫人生辰,我估摸着给她个惊喜。”

      她面色一顿,而后瞧了瞧他鞋面上的黄泥,出声试探。

      “你,这是去山上了吗?”

      王富商点点头,摸着鼻子道:“山上有可以打磨成首饰的晶石。我想着自己寻找,自己监工设计的话,礼物才会更有诚意。”

      他旋即慌张地抬起头,略带祈求道:“你们千万别和我家夫人说,我打算给她个惊喜来着。”
      面前的王富商耳朵泛红,似乎在害羞。

      慕词神色没有一丝不自然,他微微点头,泰然自若,“自然。”

      王富商稍稍欠身,“那你们先选,我得回去陪我家夫人了。”

      他匆匆与他们告别。而在离开后,阴影处的莫瑶青和贺稚一齐走了出来,将所见所闻同慕词他们说了一遍,稍稍捋了会儿思路。

      而慕词在向他们复述了一遍王富商的说辞后,便带着她一同走进了那家店。

      虞十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知晓要跟着自家师兄走。
      可是他的方向没变,还是前面的珠宝铺的那个方向。她的脚步一顿,站住不动。

      慕词似是早已察觉,轻轻地笑,“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师兄送你。”

      她眨眨眼,惊讶得口舌打结,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自己上辈子人缘奇差,没什么收礼物的机会,现在穿书了,居然有人给自己送礼物。

      她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没送过师兄什么礼物呢,这,”

      “自家师兄,怕什么。”
      慕词变得有些强势起来,牵起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她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门外的胖老板似是等候多时,他热情地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客官晚上好,本店首饰款式应有尽有,欢迎选购!”

      莫瑶青拍拍身上的灰,见慕词他们还要去首饰铺逛逛,便起了回去的心思。
      可是她刚想迈起步子回去休息会儿,却被贺稚硬生生拉住衣袖。

      莫瑶青疑惑地看着他,眼神似乎在询问,“阿稚,怎么了?”

      看着二人一同踏入店铺的背影,他的脑子摹地想起什么,不自觉地摸着怀中的珍珠耳环。
      贺稚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无事,我们走吧。”

      *

      这厢,慕词正拿起条晶石手链在虞十六手上细细比对。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眼神有很明显吗?

      她另一只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自在。

      “这个很适合你。”

      “是,是嘛。”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人的笑——

      光影中,烛火微微晃动着,他的脸上像是覆上了一层羊脂膏,她一时看得有些不真切,转而迅速回过神儿来,磕磕绊绊地指着已经被慕词戴到她手上的手链,紧张地说:

      “这里居然还有一只小兔子。”

      眼前的少女转移话题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差。那日在山门前,她明明想要说些什么的,可开口却是另一番说辞。

      “嗯。”
      “和十六师妹一样。”

      他说出这句话后旋即抬头看她反应,心摹地一沉——

      这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么?

      她的脑袋里像是绽放了一簇又一簇的烟花。绯红的霞色瞬间爬满了整个脸颊,她捧着脸蛋,支支吾吾地说:“师兄,你,你是在取笑我吗......”

      他微微眨着眼,破天荒地笑出了声,缓缓道:“我这是实话。”转头对掌柜说,“那就这个了。”

      慕词付了钱,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而她呆若木鸡,愣愣地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

      她对自己刚经历的奇幻夜晚仍有些不可置信——

      说实话,慕词今日有些奇怪。

      可内心的喜悦早已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抬起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手上的手链,脸上有些发烫。
      当时是他亲手给她带上的,她似乎还能感受到手链的余温。

      她蒙住脸止不住地傻笑起来,脑中炸起了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她愈发激动,在床上打滚直打滚。直到纱窗内投射出一抹余光,她才发觉竟已到清晨。

      她故作精神强行拍了拍脸——

      看来晚上不能做白日梦,要不然的话,整日就得顶着个浓重的黑眼圈。
      她端坐在镜子前,如是想。

      经过一番简单洗漱,她准备下楼去。

      昨夜,她和慕词向那名胖老板套了话,得知王富商一连好几天夜晚都偷偷出门,原来回回都是去那里监视首饰完工进度。

      而那跟踪王富商的夜晚,正好是胖老板说那些材料不足的时间。

      现在他们倒是明白了,王富商根本没被妖精迷住,而是费尽心思讨好自己的夫人。
      这么想王富商倒算得上是好男人,那日中午吃饭,也没见他有其他的小妾。

      有财又专一的男子果然只能在书里碰到,她不禁感叹道。

      可现在唯一让他们疑惑的,便是那枚从他袖子里掉出的黑色药丸。
      药坊老板说,那是治百日咳的药,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而且这种病是不治之症。

      那不正说明王富商便是那种下魔树的幕后凶手?

      她捧着一碗清粥咕噜咕噜地喝着,鼓起两腮,脑中摹地想起王氏穿着白色袄子,手上拿着汤婆子的模样,她不免心生疑惑。

      不对。
      这样想完全行不通!

      上古魔树的浇灌方式与常树不同,别的树是水分,而魔树则需要精血浇灌。
      对王富商的身体状况而言,他根本承受不住数量如此大的放血。

      除非——

      她陡然站起身子,心里一惊,“噔噔”上楼焦灼地拍着他们的房门——

      可惜没有一个人在。

      哦忘记了,他们去看那棵魔树了。

      她摸了摸腰侧的雾蓝色储物袋,心一横“噔噔”下楼。
      将银钱放在桌上后,她唤了声小二柔声细语地对他说:“如果其他人来了,便和他们说一声我去王府了,钱我先放这里。”

      小二肩上搭着白毛巾,吆喝了声“好”后,她便急匆匆地出了客栈大门。

      眼神摹地掠过坐在客栈门外台阶上的人,她心中自嘲道:看看看,人家早上在悠闲地看风景,我还得出门干活去!

      走了还没几步,她脚步一顿,默默退了回去,扭头看他。

      只见贺稚嘴上叼着个竹叶,马尾高扬,像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子。而他那眼神正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去哪儿?”他懒洋洋地开口道,撑着头,神情漠然。

      慕词和莫瑶青一大早便去查看魔树的状态。因着虞十六周围无人保护,他不得不留下守着她。
      也不知道这凌云派眼光有多不好,竟选来这样不堪重任的草包弟子,连自己也保护不好。

      她的眼睛摹地一亮,“能不能陪我去趟王府?我好像发现了什么线索。”
      虽然她已经在前台老板那里留了口信,但难保自己不会有危险。既然贺稚在这儿,那干脆唤他一起去。

      贺稚拿掉嘴边的树叶,抬起眼皮漫不经心道:“什么线索,说来听听?”

      ……

      已近黄昏,天边隐隐约约有着孤鸿的身影,霞光处,山影斑驳。

      二人沿着山间小路酣畅地大吐为快。
      好吧,只有虞十六一人在那叭叭。

      “我就说吧,这件事定有猫腻!”
      她转过身背走着,对着贺稚自豪地扬起眉,脚步轻快。

      “别摔下去了,省得我还要捞你。”

      只见她向他吐了吐舌头,志得意满,有些飘飘然,“你这是担心我?”

      他面色一顿,嫌弃地打量她一眼,随后冷嗤一声,反唇相讥。
      “担心你?若不是师姐叫我看着你,我早走了。”
      “谁叫你们凌云派一个个尽是些草包,中看不中用。”

      虞十六柳眉倒竖,不依不饶道:“师姐师姐。你怎么就那么心心念念你的师姐,看来你还是没长大的弟弟。说我们凌云派弱,我还说你们门派只会用毒,剑法哪比得上我们!”

      见贺稚不说话,她愈发咄咄逼人,轻哼一声。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若是我师兄教给我剑法,说不定有一日我还能打过你呢!”

      贺稚瞄了她一眼,冷着脸,缓缓吐出句:“我们半斤八两。”

      她摹地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他这是承认了我的练剑天赋?早说嘛!

      “那是。凭我这脑子,不成功都不行。”
      她正咕哝着,脚底摹地踩响一根枯枝,“咯吱”一声,她心里瞬间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周身闪过一阵莹白的光芒,她茫然地盯着脚底渐显的阵法,摹地抬起头——

      只见贺稚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她的手试图将她扯出来,可惜无济于事。
      他同她一同陷进刺眼的光柱下,顷刻间,她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深坑中,举步维艰。

      她无助地望向贺稚,楚楚可怜:“我这算是高兴得太早了吗……”

      “这是报应。”

      虞十六仰头望着洞口距洞底的距离,心如死灰,仰头大喊:“谁这么缺德,在这里设下阵法啊!”

      贺稚沉默无语,用手摸着洞壁顿时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不是缺德,是特意这么做的。

      赤宴这是想要以他身边人的安危来威胁他么?
      他是这么容易心软的人么?

      贺稚将目光冷冷地落在虞十六身上,不以为然。
      赤宴要找也得找个能让他着急的人吧,选了这么一个蠢货,还真是高看了她的能力。

      “贺稚,你知道怎么破这个阵法吗?”

      “你说呢?”他被气笑了。

      “我想你不会。”
      她沉吟道。

      会的话还会一直默不作声嘛?若是知道破阵之法,想必他早就出去了,怎么会陪她一起瞎胡闹。

      贺稚听到她的回答轻轻地笑。
      他干脆利落地抽出腰间的蓝宝石匕首,对着自己的掌心狠狠地划上了一道,顿时鲜血淋漓,濡湿了一片土壤。

      她大惊失色,猛然从怀里拿出个素色帕子,三步做两步,一把捂在他的伤口上缠了好几道。

      “就算我们出不去,你也不必寻死吧。”

      贺稚瞧见她那副紧张的模样,心里不由得鼓胀胀的。他似是呢喃道:“看来还不够。”

      贺稚抬起匕首,手起刀落。
      好吧,匕首被虞十六一把夺了过来。

      “等……”他本想阻止,可她却先他一步。
      话音未落,只见她咬咬牙,毫不犹豫一把往自己的左手臂划去——

      细腻的皮肤上顿时显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子,正汩汩地留着血。

      “你的血没用。”
      瞧见她痛苦地“嘶”了一声,他眉睫轻颤,脱口而出。

      “啊,你方才说了什么?”

      她抬起头,只见那鲜红的血液顺着她柔滑的手臂缓缓滴落,随后被那土壤吸收,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难不成你,你也是……”
      她摹地抬起头,看着他嘴唇翁合,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奇怪。

      魔界的人吗……?
      他迟疑不定,话还未说出口,转而的是一阵刺眼的光束,直直地射进他的眼眸,他本能地阖上双眼,神思恍惚。

      破阵之法是他的鲜血,不,只要是魔界人的鲜血便可轻易破阵。
      赤宴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瞬息之间,他们都回到原来站着的那个位置。
      月色正浓,洋洋洒洒地照在她柔腻的手臂。她唇色苍白,不敢看手上的伤口,对他扯出一抹笑:“看,我才不是草包呢。”

      手掌上缠绕着的是她留有残香的帕子,他不知为何有些心悸,心里浮现出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奇怪情绪。
      可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万籁俱寂,空气中尽是鲜血的气味。他的目光徒然落在她血肉模糊的手臂上,有些动然。
      他略带粗暴却又轻柔地拉起她的手臂,将她的衣物缓缓掀开。鲜血黏着那薄纱,她倒吸了一口气。

      疼!后知后觉的疼!

      “既然怕疼的话,以后别这样做了。”
      她抬眸,扁着嘴有些不以为然。刚想开口反驳,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激得内心一颤。

      “我来做就好了。”

      呼吸一窒,她的心跳摹地停滞,仍有些不可置信。
      这,他这是什么意思?

      伤口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愣愣地垂着头,入目而见的是他骨节分明的食指上那个黑色指环,正一寸一寸地划过伤口那。而奇怪的是每当他划过一寸,那伤口便愈合了,仿佛从未受过伤般。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在这黑夜里仿佛放大了好几倍。
      “可是你也会疼啊,你不必一人担着。”

      黑色指环摹地顿住,他如梦初醒地抬起眸子,毫不避讳地盯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转开视线,迅速松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往前走。不知怎么的,他竟没有直视她眼睛的勇气了。

      虞十六竟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一丝落荒而逃的狼狈,她连忙追了上去,大喊:“喂贺稚,我要给你的手疗伤,我才不要欠你的。”

      闻言他却走得更快了,连半刻也不等她。

      “喂,你慢点啊!”

      无边月色下,她提溜着繁复的衣裙疾步而去。而那蓝衣少年耳垂泛红,一路踉踉跄跄,似是落荒而逃。

      *

      “所以,你怀疑的是王氏?”

      他们刚从后山回来,祭台旁的人参果树还在焕发生机,叶子鲜翠欲滴,显然比第一次的状态还要好。

      莫瑶青开口,皱着眉头,脑子里接收了一堆她还不知道的事情,还有些缓不过神儿。

      她微微颔首道:“对!今天早上我和贺稚去了王府一趟,问了那摘果小厮一些问题。”

      “那名小厮是王氏的人,同她一样来自除妖世家。”贺稚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倒着水。

      “这么说似乎也合理。”莫瑶青眉头紧蹙,似是想通了般缓缓点头。

      “把嫌疑推到王富商身上,她便能更好实施计划了。”
      “而且王氏出自除妖世家,有几本禁书也不足为奇。”虞十六瞄了眼身旁沉思的慕词,试图将关于魔界的痕迹一笔带过。

      【要想改变乌迟修身死的结局,就不要让慕词和魔界起冲突。若是等最后再揭穿赤宴的阴谋,那时便迟了。】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莫瑶青沉吟道:“王氏虽然身子不好,可她面无血色,脸色苍白得实在不太正常。”

      “对!她那穿衣风格明显就有古怪!”虞十六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深表赞同。

      “听王富商说,她的病不是天生的。”慕词眉头紧锁,正色道。
      他捏了捏眉心,凝思许久终是开了口,“我曾问过府里的侍女。王氏患病的时机似乎就是在莫言镇天谴前后。”

  • 作者有话要说:  **
    阿稚:我们半斤八两。
    我们阿稚“阴阳怪气”第一人,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读懂他的意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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