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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熹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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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进程若鱼怀里,被她揽着的那一刹那。仇烟织才明白刚刚自己真是走昏了头了。匆匆从她怀里离开,便开始打量她的脸色,确定应该未碰到她的伤口。
“这是要去何处?”仇烟织问道。这三人明显是要从里面出来。
“这里人手够用,我和弥纱准备送一送宁和郡主,让她先回去歇歇。”程若鱼如实道。
仇烟织看向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在看她的宁和郡主,眼神微微亮了几分,苦笑道:“那恐怕得烦累郡主再留些时了。”
一语毕,将大家往里带了带,示意众人进去再说。三人均愣了一愣,但都不自觉的调转了方向,重新回了含元殿。
大门关上,里面又与世隔绝起来。复杂苦涩的药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弥漫在偌大的殿中。这似乎是个不太完美的世外桃源。
“程兮找到了。”仇烟织道。四人此时站在外室,屏风之隔,与内室尚有一段距离。
“这么快!”程若鱼下意识惊呼。这才过去多久,按她的猜想,若姑姑真心想藏,恐怕不找个三五天是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这才三个时辰不到竟已找到了。
旋即又压低声音,忐忑道:“那姑姑还好吗?”
仇烟织点点头,用眼神安抚她,道:“她状态不错,不过她其实不能算是被找到的,而是自己出现在了楚国公府。”
自己出现?
三人俱都一愣,心中各有猜想。程若鱼思绪有些恍惚,在刺杀齐焱后又自己出现在楚国公府,那是不是明晃晃的投诚?
“陛下伤势如何?”仇烟织不动声色的握住旁边程若鱼的手,问道。齐焱可一定要撑住,若他无甚大碍,那这次或许是个良机……
刘弥纱轻叹口气,道:“太医说未伤及心肺,只是失血过多,还没醒。”
仇烟织点点头,走到内殿去看那几位留下的太医。程若鱼被她轻轻一牵,也跟了过去。
几位太医已诊治完毕,三两聚在一起,正交头接耳商量着什么。仇烟织目光在几人面上扫了一圈,便沉声问道:“诸位太医,陛下伤势如何?”
程若鱼听见,一同抬起头。虽然刚刚仇烟织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毕竟太医更为精通医术。
两边的太医同时开口,欲回仇烟织的话。两张嘴同时张开,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回掌棋人,陛下伤势还算安稳……”
“陛下伤重!”
程若鱼一听,讶然的张了张口。这说法怎的还不一样了?
两位太医都未说完,被对方抢了白,只能不满的互瞪一眼。看得出来好像关系不太融洽。
仇烟织内心如明镜一般,看着说齐焱伤势安稳的太医,轻笑道:“我对医术一知半解,只是陛下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这情况能称得上平稳么?”
那太医微怔,小胡子无意识的颤抖两下,翘了翘。回头看向方才与他站在一处的两位,三人目光交汇。片刻后,又回头来看仇烟织。
“那依掌棋人看?”太医内心思忖着,好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又不是大夫,看不了。不过陛下伤势到底如何,到了白日楚国公会告诉文武百官,若宫中太医说法都不一致,恐怕难以服众啊。”
没有多少抑扬顿挫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敲打之意。
那太医瞬间了悟,拱手称是,便退回去与其他人商议,之前相看两相厌的两位也对到了一起。未过多久便商量出了结果。
回来回话道:“陛下失血过多,虽不危及性命但也十分凶险,还需多多进补,好生将养。”
仇烟织看了一眼床上依然紧闭双眼的齐焱,点头道:“那就有劳诸位多费心了。”
无需这么多人守着,众人商量片刻,留下两人轮值,其余人便都返回了太医署。二人也从内室中退了出来。
程若鱼还在思索着仇烟织这样说的目的,刘弥纱便迎了上来,有些焦急道:“烟织,陛下这伤势到底如何了,怎的他们同我说的时候不一样?”
仇烟织没有刻意压低,在外间能听见里面说话,仇烟织那一番话都快将她绕晕了。这厢她急呼呼的问了起来,那边的宁和郡主却依然气定神闲的坐着。显然已经知道了仇烟织的意图。
“郡主莫急。”仇烟织微噙嘴角,与稳坐一方的宁和郡主对上视线,道:“郡主不妨去问问您的姑母。”
刘弥纱关切着齐焱,虽心急,但脑子转的依旧很快。飞快瞄一眼对面二人相牵的手,她便猜出定是仇烟织有什么话要单独同程若鱼讲。点点头,立即转身去寻了她的宁和姑母。
仇烟织偏头看程若鱼,将她拉至一处座椅边坐下。问道:“在想什么?”
程若鱼抬头看她,叹着气蹙眉,坦白道:“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里有许多事,却像被人灌了浆糊一样,搅的一团乱麻。”
“既如此,那便慢慢理,慢慢想。”仇烟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抛出了一个问题。“知道我刚刚为何那么说吗?”
程若鱼有些迟疑的点头,不确定道:“好像明白了一些。”
仇烟织便鼓励她:“那说说看?”提问题的人循循善诱,答话的人自然会平添不少信心。程若鱼鼓了鼓腮帮子,索性一吐为快。
“宫里的御医有的姓齐,有的姓仇,说法自然会不一样了。刚刚那个太医对你态度恭敬,但你敲打了他。陛下若是伤重便又许久不能上朝,想必这是楚国公更想看到的吧。”
程若鱼压低了声音,说的比较隐晦,不过仇烟织当然听懂了。继而夸奖道:“这样聪明,还说自己是浆糊?”
不管齐焱伤势到底怎样,仇烟织要告诉仇子梁的只会是伤的不轻。而且,这样便更能佐证前来投诚的程兮决心之深了。
程若鱼轻轻缩了下脖子,弯了弯唇角。得到了夸奖,她内心是高兴的。但多少还有一座山压在她心上。
“爹爹派我入宫,就是想看看陛下的伤势如何。”仇烟织看得出她的焦心,继续道:“爹爹对程尚宫是礼遇的,近期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临走时见到了程兮,她发丝凌乱风尘仆仆的,与仇烟织擦肩而过。
“烟织,你说姑姑究竟是什么打算?”程若鱼悬着的心是往下放了放,但苦恼又泛了上来。之前她从未透露过一星半点。
这个问题仇烟织也很难回答,她确实也不太能摸到眉目,只能且看且想了。
那边的刘弥纱赖着宁和郡主问了许多,她也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很快便明白了其中关窍。感慨着看向另一边的仇烟织。
如果她是敌人的话,自己单枪匹马能够玩得过她吗?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仇烟织并未急着出宫,而是陪着程若鱼坐在外殿一角,任她靠在自己肩上闭目养神。一同等着齐焱醒来。
刘弥纱重新回到床榻边,专心致志的照料齐焱。宁和郡主也撑了脑袋,靠着桌子补眠。
迷迷糊糊过了不知道多久,含元殿的门忽然被推开,程怀智从外面挤了进来。低声道:“李大人来了,还有李则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