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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处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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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鱼欣然应允,又唤来小二上了几道热菜。她们二人一上午几乎没断过,早吃的差不多了。大部分时间便只是看着那农夫吃。
他像是饿狠了,狼吞虎咽了小半晌。在吃下两碗饭后停下来。将嘴一抹,左右扫了一眼,笑道:“多谢二位小姐。”
夏紫苑挥挥手道:“饭可不是白吃的,说说吧。”
农夫点头,看着程若鱼,压低声音道:“大人说他还有三十余人可用,但并无计划,会全力配合你们。”
继而又将一根和早上程若鱼交给他一样的小竹筒递到程若鱼手里。
“府邸周边的详细地图。”
程若鱼不动声色的将其揣进兜里,冲他点点头。
那农夫交代完事情便走了,程若鱼二人也未多留。结完账离开,走时,程若鱼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楼上。
那抹淡绿的身影始终未出现。
待她们离开,小二收拾完桌子,立时上了二楼。那女子仍坐在方才抢来的桌子上,斗笠已被摘下放在一旁,悠哉的品着茶。
小二对她低声耳语一阵,她神色淡淡点头,抬手扔给小二一块银子。后者自是喜不自胜的走了。
那女子低头将最后一口茶饮尽,起身走到窗边,向程若鱼离去的方向远远眺望一眼。唇角一弯,也戴上斗笠离开了。
临安
程若鱼已离开了八日有余,她在益州的行动好似一切顺利。仇烟织这边也相差无多。
朝堂上的情况依然反复,只不过仇子梁从年后便一直抱恙在家,只任附庸他的官员们在朝上与齐焱斗智斗勇。
仇烟织白日里常在仇府侍奉仇子梁,替他泡茶捏肩。仇子梁也并未显出什么不同,依然和往日一样与她下棋,偶尔询问一些将棋营的事务。
那日中午,他忽然提起了程若鱼。
“那条小杂鱼,想必也已到了益州吧?”
仇子梁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仇烟织替他按揉太阳穴。闻之,手微微一顿。但又立即恢复了方才的节奏。
“按照脚程算,应该今日下午便可至益州城。”
仇子梁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问道:“那你觉得,小杂鱼能成功将李得昀带回来吗?”
仇烟织沉默片刻,淡道:“女儿不知,凭她造化吧。”背后冷汗却已渗出,她忽然惊觉,程若鱼似乎又处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中。
仇子梁一笑,觉得她的回答颇有意思,赞同道:“不错,不错,全看她造化了。”不再问及她。
从仇子梁处出来,仇烟织脸色很不好看。无意识的屏了屏呼吸。在今日之前,她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程若鱼此行,绝不能成功将李得昀带回来。
将棋营和仇子梁的人都在益州城,李得昀府外盯着。如果程若鱼当真在重重围困之下将李得昀带了回来,不但证明了她很有能力。还说明她背叛了与仇子梁的约定。
李得昀向来是仇子梁眼中钉,若程若鱼亲自将李得昀带至他面前,他绝对会取她性命。
但程若鱼已经去了,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完成任务,将李得昀给带回来。
不行,她不能回来,必须想个办法阻止她。
从仇府出来,仇烟织心神不宁,摆摆手打发了马车,欲走回将棋营。只是低头思忖,完全没注意眼前的路,冷不防撞上个人。
疑惑的抬眼望去,仇烟织不由得一愣。
“程尚宫?”
程兮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在仇子梁府邸门口。
依然穿着那身女官服,程兮对她淡淡一笑,神色间满是疲惫。比之先前远远瞧见,好似憔悴了不少。
“天色不早,不知掌棋人用过晚饭没有?”
知她来此必有缘由,仇烟织道:“还未来得及,程尚宫难得出来,我请您吃饭?”
就像程若鱼因着仇烟织的缘故,对宁和郡主的态度改善了不少。仇烟织自然也能因为程兮对程若鱼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抱有些感激之情。虽然这恩情里可能也掺杂了些旁的东西。
但鱼儿心中,程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程兮听得此话,也并未推脱。草草点头,便跟着仇烟织一并离开了。
没有去怡安楼这般大地方,仇烟织带着程兮到那家小店坐下,熟练的对老板说:“两碗粉,都不要葱。”
老板很快将粉端上来,热气腾腾的。仇烟织将其中一碗推到正揉着太阳穴的程兮面前,将筷子一并搁在碗上。
“你怎知我不喜欢葱?”程兮抬起头来看着那碗粉,忽而问道。
仇烟织淡淡一笑,道:“自然是鱼儿告诉我的,我第一次同她吃饭时将菜中葱蒜都挑出来,她玩笑道我和她姑姑一样,嘴都挑。”
听见程若鱼的趣事,程兮眸光软了软,长叹口气。
“程尚宫今日找我,真的只是来用晚饭?”有一下没一下的挑完半碗粉,仇烟织鼻端都被辣的微红。
程兮也吃了几口,闻言便放下筷子。道:“老实说,我并不想来找你。”
仇烟织挑了挑眉。
程兮话锋一转:“当初鱼儿初当上执剑人,我便告诫过她,不要同你太亲近。那丫头嘴上应着好好好,却阳奉阴违,依然和你走得很近。”
仇烟织听着,心中忽然升起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想法:莫非是程兮知道了她和鱼儿的关系,要来将她俩说散?
但这是不可能的,她们的关系除了刘弥纱和严修,就连齐焱知道的都不是很清楚。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确实是她多虑了。
“鱼儿曾多次同我说你是个好人,并不是面上看起来那样。她全心全意相信你,如今多的我不说,我便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肃清这个世道?”
仇烟织怔愣片刻,倒是没想过会从程兮嘴里听见这样的话。
“鱼儿说错了,我不是个好人。”仇烟织道,没有什么好不好,只是对她不一样罢了。“不过世道,又怎会有人不想它是清白的呢?”
仇烟织将放在街道上的目光收回来,漆黑的眼睛坦然的同程兮对视。
程兮看了她半晌,重新拿起筷子。低头刚想动筷,复又抬头看向她,道:“甚好。”
语气里有释然,还有些淡淡的欣慰。
仇烟织便静静看着她,今日她忽然前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多半同鱼儿有关,想起她如今的处境,眉头又蹙起来。
这天程兮再没和仇烟织谈其他什么,吃完粉便告辞。仇烟织起身送她,看着她的背影在夕阳的映照下逐渐拉长,乃至消失。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再也见不到她的感觉。
回到将棋营,并未耽搁多久。交代好事情后仇烟织便回了房间,将外衫脱下来挂住。仇烟织拍了拍手。
“来人。”
门外很快进来一个卒子,俯首等待她的吩咐。
“去将左士叫过来。”卒子领命离开。
早上出门时严修说有事情想要告诉她,她说回来商议,没想到拖到现在。
仇烟织想见严修,他来的速度自然是最快的。很快就推了房门进来。
“何时回来的?吃过晚饭了吗?”看了一眼仇烟织不太厚的衣服,严修上前添着炭。这要是又病了,上元节可如何交代。
仇烟织道:“路上碰见了程兮,与她在外面吃了个饭。对了,早上走得太急,你想同我说什么?”
严修麻利的将火拨旺了,拖个凳子也坐在火边。离仇烟织有些远。
“卒七传回来的消息。”严修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仇烟织立即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大致写了程若鱼一行人的近况,他们暗中出手解决的麻烦。最后絮叨了些有我们在您大可放心之类的话。
与她预估的差不多,得知程若鱼尚且平安,仇烟织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但沉思片刻,仇烟织道:“回信卒七,让他在保证鱼儿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将她拖延在益州。”
如今能多一天是一天,只要她暂时不回来,她就可以想到些办法。局面应该尚且能挽回。
严修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道:“拖延在益州?”难道不是应该帮她赶紧完成任务回来吗,免得在外夜长梦多。
仇烟织叹了口气,简单解释了几句。
她同样不想她在外久留,离开那么久。但此时的益州对于她来说,远比临安安全。
严修听懂了,见仇烟织皱眉,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便不去打扰她。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些事的复杂。
仇烟织在脑子里过滤各种琐碎信息,又想起程兮来。她究竟是怎么了?她对于自己的态度简直称得上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阿修,去查查程兮最近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
这些东西必须搞清楚。
严修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却又被仇烟织叫住了,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右相最近在忙什么?”
严修一愣,右相在将棋营是个特别的存在。常年以面具示人,行踪不定。好像就连仇子梁都没见过他摘下面具。这样一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游离在将棋营之外。
掌棋人今日怎忽的想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