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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淋雨槐花却识君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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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太监只是微笑看着喻星槐,竟教喻星槐心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小太监看起来面容白皙,一点也不像个奴才的样子。要是他换身衣服,喻星槐大抵会把他认成哪家的富贵公子。
只是这小太监的眼睛叫人心生寒意。他的瞳孔生得奇怪,和寻常人不同,倒像是某种凶猛野兽的眼睛。或许是在皇上内殿事物过多累着了,他眼角还微微有些泛红。显得他有些狠厉。
喻星槐道:“染月呢?叫染月来,你回去伺候皇上就是了。”
小太监道:“不好,小主宫里的几个奴才都被皇上叫去了,在小主身子康复之前,都是由我伺候。”
喻星槐心头一颤,他知道皇帝又要开始折磨他了,但是他并不能改变什么。于是为了能让自己多活几天,往后的几天他能不理这小太监就不理。
小太监虽然是皇帝身边出来的人,可总像是没有伺候过人的样子。
喻星槐渴到嗓子冒烟的时候才叫他送茶水过来,但他三次有两次被烫得把茶杯摔碎。
这个太监说话也是没怎么有规矩,好像他和喻星槐是平起平坐的身份一样。
因为他是皇帝身边过来的人,所以喻星槐也不敢说什么,总之只要他不做趁人病拿人命的事,喻星槐就万事大吉!
不过这个太监也有周到的时候,他每晚都守在喻星槐的床榻边,有时候喻星槐睡前没盖好被子,醒来时却发现被子被盖的严严实实。
但即便如此,喻星槐对这个太监还是有戒心。
好一点的是,这个小太监来了南槐殿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来过了。
五月中旬,喻星槐的腿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还需要太医时不时地来看看。
这天,小太监把太医请来之后便说皇帝召他,于是就离开了。
身边没有了这个太监,喻星槐自在了一些,和太医说得话也多了一些。
喻星槐道:“太医可有去给皇上请脉?”
太医恭敬道:“今日宁亲王来了宫里,奴才就没有去给皇上请脉。”
喻星槐本想着问几句关于那个小太监的事,但是想起这太医每每在小太监跟前倒显得自己像个奴才似的,便觉得皇帝身边的人议论不得,万一被听到了说不定他和这个太医都要死,于是就不再问了。
太医起身行礼道:“小主的身子最近恢复的很好,最近又是晴空万里,小主得了空最好是去外面晒晒太阳,也好恢复的快一些。”
喻星槐点头道:“谢谢太医。”
*
乾阳殿外殿。
皇帝的衣服才穿了一半就从寝殿跑了过来,一旁的太监桌腿急急忙忙跟在皇帝身边给他系好腰带。
“皇叔!”
宁亲王笑道:“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皇帝道:“皇叔最知道我,在皇叔面前我就是个孩子,皇叔坐。桌腿,去把东西拿来。”
桌腿道:“是。”
皇帝和宁亲王面对面坐着,宁亲王道:“皇上这几日都没有上朝,可把袁国舅急坏了。”
皇帝道:“提他做什么,他爱急,就让他急。”
过了一会儿,桌腿抱了一只金丝檀木盒过来,双手献在宁亲王面前。
宁亲王疑惑道:“这是什么?”
皇帝道:“皇叔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宁亲王打开了这只盒子,里面放了两方墨。
皇帝又道:“上个月听皇叔说秦源的墨千金难求,要是得上一方就此生无憾,虽然是随口一说,但我记下了,只是那群草包找了一个月才找到两方。”
宁亲王欢喜地欣赏着一方墨,道:“我确实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皇上真的寻到了,我这一生死而无憾了。”
皇帝道:“皇叔是护国大将军,不能说这种话。”
过了一会儿,宁亲王依依不舍地阖上了金丝檀木盒,道:“皇上近日如何?”
皇帝突然失落道:“皇叔的方法是好,只是她总是防范着我似的。”
宁亲王道:“那皇上就再对他好些,只要皇上有耐心,总有事成的那一日。”
皇帝道:“皇叔说的对。”
*
那小太监去了一早都没回来,喻星槐一个人在寝殿里躺的实在辛苦,他动了动左腿,觉得不是很疼,于是便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喻星槐已经能走动了,只是需要保持以很小的幅度移动,不然会疼。
他一小步一小步地拖着左腿,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寝殿中央的木桌前。
喻星槐倒了杯茶水,才刚刚喝了一口,便听到殿外有脚步声。
不止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轻轻的,应该是女人的脚步声。只是喻星槐却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些脚步声,他确定来的人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人。
喻星槐的心渐渐提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
女人和侍女行礼道:“参见小主。”
女人模样落落大方,衣着来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又或许是皇帝新纳的小妾。
喻星槐见状稍微放下了心,毕竟对方会行礼,大抵也不会伤害他。
喻星槐道:“起来吧。你是?”
女人起身道:“我是袁国舅家的女儿,袁思情,打扰小主了,我看殿里没人,就自己进来了,小主不会怪我吧?”
喻星槐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位袁国舅是谁。
“哦,怎么会呢?请坐。”
袁思情坐下,道:“其实我早就想来看看小主了,最开始是不得空,后来又听说小主病了。不过小主病着,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喻星槐心道:我还活着就是万幸了!!!
“有的,只是我叫他去太医院取药了。”
喻星槐正想着那个小太监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一会儿,就看到小太监站到了寝殿门口。
小太监见到袁思情在这,突然停住了步子。
而袁思情见到小太监,却十分惊讶。
喻星槐道:“皇上把我身边的人都遣散了,就留了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道:“你怎么来了?”
袁思情结结巴巴道:“我,我,我爹爹让我来看看小主。”
小太监道:“你爹已经走了。”
袁思情起身道:“那,那我,我也走了,小主,改日再来看您。”
说罢她便带着几个丫鬟走了。
喻星槐有些吃惊,这个时代皇上身边的太监难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小太监道:“你怎么下床了?”
喻星槐喝了杯茶水,道:“我渴了,你要是不回来,我还要去外面晒晒太阳。”
小太监道:“我回来就去不得了吗?”
喻星槐起身道:“你回来我就没心情了。”
还没等喻星槐开始挪动,他就被这小太监打横抱了起来。
“今日阳光好,正好去晒晒。”
直到身上洒满阳光,喻星槐才从懵逼的状态中缓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太监轻松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你这样成何体统?”
小太监道:“我只是个太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喻星槐不敢使劲晃,一晃他的腿会疼,于是只能胡乱地拍打着小太监的脸和胸口。
最后小太监或许是累了,在庭院的拱门前把他放了下来。
喻星槐没忍住在小太监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完他又开始后悔了,他真害怕自己因为这一巴掌丢了命。
前缘的槐花树枝繁叶茂,花叶翻过墙头,香味也蔓延了过来。
喻星槐闻着香味慢慢转身,无意识地道:“原来这槐花开得这么高?”
小太监道:“你喜欢?”
喻星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翻过来的槐花。
对于槐花,他从来都是无感的,但是因为一看到槐花就能想到皇帝,于是他就有些讨厌了。
小太监又道:“听说皇上给你摘过。”
喻星槐自言自语道:“这槐花生得可真高啊,要不是没那样深刻地了解过,或许真会以为那是动了情吧。”
小太监道:“你说什么?”
喻星槐道:“没什么,你扶我在四处走走吧。”
小太监道:“我可以抱你。”
喻星槐道:“大可不必!”
喻星槐被小太监扶着,在南槐殿走了一圈。路过宫女的寝屋时,门开着,喻星槐看到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枝干枯了的槐花。
这是染星的寝屋,喻星槐看了一会儿那枝槐花,微微叹了口气。
今日是喻星槐和小太监说话最多的一日,他甚至还动手打了这个小太监,他觉得自己有些放肆了,所以一入夜他就说自己要睡了,让小太监不要打扰他。
熄了烛火之后,喻星槐很久都没有睡着,一开始是在想家,后来慢慢地肚子就开始饿了。
喻星槐闭上眼睛逼着自己睡觉,但是肚子就是不争气,一直咕咕叫。
守在他床榻下的小太监突然道:“要是饿了,就别撑着,跟我说一声。”
喻星槐闭着眼睛道:“我不饿,管好你自己。”
肚子好像在抗议喻星槐说的话,叫的更厉害了。
小太监笑出声来,起身道:“等着。”
喻星槐没搭理他,由着他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寝殿里突然有股饭菜的香味儿,惹得快要入睡的喻星槐突然就不困了。
小太监将寝殿的蜡烛点上,道:“来,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