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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起吃饭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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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二人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困意,在陈夫子的课上打瞌睡,被抓了现行。
这件事情原本可大可小,陈夫子早就看庶族出身的梁山伯不顺眼,阴阳怪气了几句便罚他给所有学子打饭。
没想到祝英台却站出来,表示自己也打瞌睡了,愿与梁山伯同领责罚。陈夫子也许从未遇到敢当众反驳他的人,怒极反笑道:
“好你个重情重义的祝英台,既然你自甘堕落,要做打饭杂工,本席我就成全你!今日打饭杂役全都由你一人承担。
“至于梁山伯,惩罚加重,本席命你挑满这缸水,供书院师生饮用。
“梁山伯加重惩罚,全都是因为你。你不是想跟他同甘共苦吗,本席我偏不让你如愿。”
谢灵绘小声嘀咕:“不让同甘共苦……难不成你也想徒手拆官配?可这手法未免太低端了点。”
凭她多年看言情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根本破坏不了CP的感情,反而会起助攻的反作用。
孰料陈夫子人虽老,耳朵却万分灵光:“谢灵绘,你在下面说什么呢?”
“学生没说什么,学生一直在专心聆听夫子讲话。”谢灵绘被点名,连忙起身狡辩。
“哼。”陈夫子向谢灵绘投去充满警告意味的一瞥,话中有话地训诫道,“尼山书院是尺寸地方,不管你们的家世多么显赫,踏入书院圣地,凡事就得由我,而由不得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众学子齐声道:“听清楚了。”
下课后,谢灵绘有意在教室外多留了一会儿,待人潮将尽,才见梁山伯和祝英台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二人说过几句话后,梁山伯便先行一步去挑水了。
“祝英台。”谢灵绘赶紧上前叫住了她。
“你是……”祝英台打量她一眼,显然很快就认出她是昨日非要与自己同房的家伙。
“我叫谢灵绘。”谢灵绘搬出了忽悠马文才的那套说辞,“昨天的事是我不好,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幼时玩伴,我是觉得你很亲切才想要跟你住一起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祝英台微笑道:“没关系的,其实对我来说,跟谁同房都一样啦。灵绘,你看上去不像坏人,说不定跟你同房,我们也能成为很好的舍友。”
“我看上去不像坏人吗?”谢灵绘觉得这说法挺新鲜,遂追问道,“那梁山伯呢?他像坏人吗?”
祝英台急道:“山伯当然不是坏人,我与他一见如故,早已结拜为异姓兄弟。”
“哦,所以刚刚在课上,你才那么急着为他出头啊。”谢灵绘故作随意地试探道,“那……马文才呢?你觉得他看上去像坏人吗?”
“马文才?”祝英台皱紧双眉,似在搜索记忆当中的这个人,“他会替同窗交纳束脩,可见他善于笼络人心。但在山门前射出的那一箭,又十分嚣张跋扈,虽然那王蓝田的确可恨,但他伤人性命,却是不该。”
没想到才过去一天,祝英台对马文才已有颇多意见。谢灵绘无奈地摸摸下巴,不自觉叹了口气。
“对了,我差点忘了他现在是你的舍友,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
谢灵绘刚想说不介意,身后却传来一声冷哼,没想到两人议论的对象本尊,一直就跟在她们后面!
这下糟了,她想撮合的两个人,一个对对方印象不好,另一个发现对方说自己坏话。这任务难度岂不是又双叒增加了?
“嗨!马公子,这么巧啊你也准备去吃饭?”谢灵绘尬笑两声,硬着头皮跟黑着脸的马文才打了个招呼,“今天伙房会准备什么饭菜呢,好期待呀!英台你不是要打饭吗,我们快走吧,去晚了就不好了。”
语毕,不等祝英台有所回应,谢灵绘赶紧拉着她往食堂的方向跑去。
“英台,你真的不要我帮你吗?”谢灵绘手捧餐盘站在祝英台身边,看着她为排着长队的学子们一勺勺舀着饭菜,娇小的身子显得格外吃力。
“不必了,此事全因我强出头而起,夫子既已说了罚我一个,你就不用再为我出头了。”
“那公子,我来帮你吧!”祝英台的小书童银心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算了,等一下不知道又要连累上哪一个呢。”祝英台叹了口气,举勺为下一个人打菜,目光却忽然飘向门外。
她在看什么?谢灵绘心生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门外却空无一人,只看到排在队尾、仍然黑着张脸的马文才。
马文才显然也看见了她,和她对视一眼后,又气呼呼地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祝英台这边出了状况:她一时分心,打的一勺子菜落了空,通通倒在了地上。偏偏打菜的对象是王蓝田,不依不饶地争吵起来。
……
“我是无心的,大不了,把我的菜给你就是了。”
“哼,我没心情吃了。饭菜你赔得起,吃饭的心情你赔得起吗?!”
马文才正生着闷气无处发泄,王蓝田恰好撞在枪口上:“姓王的,你也知道吃饭的心情赔不起啊。你这般喧闹,坏我胃口,你怎么赔我?”
原本还趾高气扬的王蓝田见是马文才发话,立马怂了:“是,我不说话就是了。”
轮到马文才打饭,祝英台真诚地向他道了声谢,以感激他适才出言解围。
谢灵绘看了一出好戏,料想经此风波,祝英台对马文才的印象应当有所改观,正暗自窃喜之时,忽觉手腕一紧。
马文才一手端着打好饭菜的餐盘,一手拉着她,一路走到座位坐下。
“马、马公子……”
“吃饭。”
马文才生硬地甩出两个字,堵住她的话。
吃饭就吃饭,干嘛这么凶还板着张脸……还说王蓝田坏你胃口呢,你这样不也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谢灵绘一边吃饭,一边腹诽,偶尔侧眸看一眼坐在身边的马文才,发现这位贵公子脸黑归脸黑,哪怕吃饭的时候,也是挺直了腰板细嚼慢咽,斯文端庄,显示出教养很好的样子。
简简单单的炒青椒和藕片,倒让他生生吃出了曲水流觞的雅致来。
反观自己,吃相虽谈不上粗鲁,但绝对与优雅无缘,和他一比较,则更加没眼看。
可恶,竟然被他比下去了!
谢灵绘暗戳戳挺了挺背,又偷瞄着学马文才的姿势去夹菜。
刚夹了两筷子她就觉得好累,真不知道马文才是怎么做到的,说不定小时候吃饭时挨过不少打。这么一想,她又有点同情身边这位仁兄。
某仁兄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人模仿和同情,一餐食毕,方才开口道:“谢灵绘,祝英台自甘堕落,与庶族为伍,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听起来像是建议,可这霸道的不容拒绝的口吻又是怎么回事?
谢灵绘有心替祝英台说两句好话,但刚才她的一番话是马文才亲耳听见的,此刻替她解释恐怕会适得其反,于是只好先顺着话锋道:“我知道了,英台和梁山伯结交,也许只是一时新鲜,有机会我会劝劝她的。”
马文才原本见谢祝二人走得很近,而祝英台又在背后说他坏话,还担心谢灵绘会受其影响。
没想到这笨蛋倒是懂得从善如流,可见他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心里莫名有些高兴,正在生的闷气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但他表面上仍然摆出一副平静的表情,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先行起身,送完餐盘后离开。
谢灵绘吃完剩下的饭菜,也起身去送餐盘,正在这时,看见祝英台捧着一盘饭菜急匆匆往门外走。
经过一人时,那人突然将脚伸到祝英台前面,祝英台一时不察被他绊倒,餐盘饭菜摔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啊。”那人笑着向怒视自己的祝英台道歉,一副无辜的样子。
“英台,你没事吧?”目睹事情经过的谢灵绘上前,和银心一同扶起祝英台。
“我没事,只是可惜了这些饭菜……原本是给山伯打的。”
谢灵绘一把拦住正要溜之大吉的罪魁祸首:“秦京生,脚不需要的话,可以剁下来捐给有需要的人。”
秦京生强自辩解道:“我、我已经道歉了!”
“是吗?”谢灵绘似笑非笑地绕着秦京生转了半圈,慢悠悠走到他身后,拉长了音调道,“那——对不起啦——”
话音刚落,谢灵绘抬脚踹向秦京生腿弯,秦京生被她猝不及防一个狠踹,整个身体向前扑去,以与祝英台同样的姿势摔倒在门前。
“对不起啊,我也已经道歉了。”
谢灵绘笑盈盈伸出双手,摆出比他还要无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