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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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下课还有两分钟，音乐老师已经抱着课本站在了门前。
这是下午的第三节课，上完就可以放学了，铃声刚一响起，她便已第一时间走出教室，溜得比赶着去食堂打饭的学生还急。
简欣伸了个懒腰，起身向后望了一眼，刚想招呼先前那位同桌一起去食堂，就见人家和新同桌有说有笑地从后门跑出了教室——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啊，往往就是距离一变，浓淡也就跟着一起变了。
瞧瞧，这座位才换了多久啊，人家就交上更好的朋友了，明明之前每天都一起的……
失去了固定的吃饭搭子，简欣心底一阵失落。
班上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错过了最好的抢饭时间，现在再去食堂得排好长好长的队。
简欣一想到这点，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情，整个人蔫儿哒哒的趴回了桌上。
教室空荡荡，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去食堂了，只有她的身侧一直响着一阵又一阵细细小小的写字声。
这个家伙不去吃晚饭，在这里笃笃笃地写啥呢？
难道这就是此人期中考试进步五百名的原因？
一想到期中考试，简欣就想到了自己在成绩下来的那个晚上认真制定下来，但又一天都没实行的学习计划。
转眼下一次月考都要来了，她还是那条连作业都要抄别人的咸鱼。
看起来，就算从此刻开始努力，这个月也换不了同桌了。
简欣叹了一声，戴上耳机，闭上双眼——不看不听不去想，焦虑就追不上我！
焦虑是追不上她了，可饥饿到底还是追上了她。
啊啊啊，好烦！
她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当肚子把鼓打到第三轮后，简欣忍不住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她向左瞄了一眼，言露仍旧埋头奋力写着什么。
简欣思来想去，决定尝试向此人发出吃饭邀请。
所以她轻轻戳了一下言露的胳膊：“诶，你在写什么啊？”
言露触电似的用练习册挡住了自己在写的东西，眼都不敢抬地摇了摇头：“没写什么……”
怎么还捂着不让看呢？
那么紧张，绝对不是练习题了。
——难道是什么暗恋日记，或者写给哪位同学的情书？
嗐！这和她有啥关系？
还是吃饭要紧！
简欣收回好奇目光，直切正题道：“这都五点半了，要不先别写了，走去食堂吃个饭吧？”
言露抬起头来，神情有些诧异。
简欣：“怎么了？”
言露张了张嘴，眼底的诧异一点点变成了犹豫。
简欣有点无语：“吃不吃就一句话，怎么犹犹豫豫的？你不想去我就自己去了！”
言露：“我……只交了中午饭的钱。”
简欣：“……”
短暂静默后，简欣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住校吗？”
“嗯。”
“住校，你每天就吃一顿啊？”
“嗯。”言露应着，再次低下了头。
“……”不是吧姐妹，这么节俭？
难怪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瘦小得跟能被风吹跑似的。
说起来，她们同桌也快一个月了，简欣几乎没和言露说过什么话。
这位同桌性子闷得很，你不主动找她，她绝对不会主动找你，纯纯一个会呼吸的透明哑巴。
简欣对言露的印象，就是一个瘦瘦小小，每天穿着大自己两号的校服，坐着站着头都埋着，内向到疑似重度社恐的文静小女生。
现在想来，这位同桌连个文具袋都没有，平时用的笔啊、橡皮啊、尺子圆规什么的，都是从一个旧到褪色的书包里摸出来的。
言露家中条件大概是不太好，这才连饭卡钱都只交得起中午的。
简欣想到此处，再想到自己刚才那不太耐烦的语气，心底不由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一时之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纠结再三，她抿了抿唇，小声嘟囔了一句：“张丹雅和别人吃饭去了，我又不喜欢一个人去食堂，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
“反正我吃菜不多，饭也是可以随便加的，你拿一个喝汤的碗，陪我一起吃。”她说着，再次轻轻戳了戳言露的胳膊，“算我求你了，陪陪我吧。”
言露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简欣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两个人来到食堂的时候，食堂已经空空荡荡，打饭的窗口也就剩下两三个，能选的菜都非常少了。
“阿姨，番茄牛肉帮我多打一点吧，谢谢阿姨！”
“阿姨，白菜也帮我多打一点吧！谢谢阿姨啊！”
“阿姨，这个也多打一点吧……饭也多打一点吧……谢谢阿姨，阿姨你太好了！”
简欣一口一个谢谢阿姨，声音那叫是一个甜，打饭的阿姨听着高兴，餐盘里的饭菜都给她加到快要装不下了。
打完饭菜，她拿上两双筷子，在打汤的铁桶边顺手捞了一个空碗，快步走到了言露身旁。
言露选了一个被柱子遮挡的角落，看上去多少有些做贼心虚。
一份饭的钱，两个人吃，她是真怕被抓着了会挨批评。
简欣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坐下来就把餐盘往两人中间推，眼里满满都是得意。
“厉害吧，我这小甜嘴，打来那么多菜，绝对够我们两个吃了！”
“真的没有关系吗？”言露小声问着。
“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没付钱！”简欣反问。
“我没付钱……”
“我付了不就行了？”简欣说着，往小汤碗里夹了两大坨米饭，递到言露面前，“怕什么？吃就行了——这种小事儿管起来麻烦，学校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
“我初中忘带饭卡的时候干过不知道多少次！”简欣往嘴里夹了一口红烧肉，口齿不清道，“你仄奏四脸皮太薄了！
“……”
简欣一口饭菜下肚，见言露还是不敢动筷，干脆从校裤兜里摸出饭卡，塞到了言露手里。
言露不禁睁大了眼睛。
简欣：“真要有人来管，你就说饭卡是你的，我是来蹭饭，行了吧？”
言露：“可……”
简欣：“顶破天就一份检讨，有多难写？”
言露望着手里的饭卡愣了好几秒，这才拿起筷子，吃起了碗里的白饭。
简欣见她只吃自己碗里的，也不啰嗦什么，只默默往她碗里夹菜。
每有一个收碗筷的阿姨路过，言露的眼神都闪躲一次，直到一顿饭吃完，没有一个人管，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回教学楼的路上，言露把饭卡递到简欣手边。
简欣笑着接了回去，还没放回裤兜，就又开口问了一句：“要不你帮我收一下吧？我走读，好容易忘带这个的！”
言露：“啊？”
简欣：“以后我们都一起吃饭，你帮我带着，我就不会吃不上饭了。”
言露张了张嘴，似是不知怎么回话。
简欣：“不方便吗？那也不勉强……”
言露接过饭卡：“方便。”
“那谢谢啦！”简欣说着，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快步走在了前头。
言露连忙跟了上去。
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晚自习，教室里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简欣回到座位，见后桌同学在打斗地主，一时心情大好地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直到铃声拉响，同学把扑克牌藏了起来，这才重新坐正了身子。
整个教室安静下来的那一刻，她的余光不自觉往左边瞄了一眼。
言露仍在写着什么，密密麻麻的，写完了的部分还被她用课本挡了起来。
这个人好像每天都在写东西，好像怎么写都写不完似的。
那么多内容，应该不会是日记，更不可能是情书。
简欣越想越好奇，忍不住撕了一张小纸条过去。
——你每天到底都在写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我们可是一起吃过饭的交情啊！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言露接到纸条时先是有些诧异，后又短暂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低头写下回复，默默递了回来。
——我在写小说。
简欣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嘴巴不自觉动了动，无声“哇哦”了一下。
——你还会写小说呢？好厉害啊！
果不其然，递出去的小纸条没了回应。
简欣瘪了瘪嘴，又从草稿本上撕下一角，再次递了过去。
——写的什么小说啊？写完可以给我看看吗？
——写完还早呢。
——那我可以追更吗！
——不好看的。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瞅瞅！要是好看，你就骗我了，我可是会狠狠夸死你的！
言露望着手中的纸条，眨了眨眼，嘴角似有微微上扬。
她埋头写完了一段话的收尾，合上手中本子，轻轻推到了言露手边。
“要快点还我。”她的声音很轻很小，“我还要写呢……”
简欣点了点头，开心地翻开了第一页。
《冬夜夏至》
【序】
[林小霜的世界只有无尽的冬夜。]
[午后的烈日，校园的喧闹，是她融不进的盛夏。]
[那一日的热风扑面而来，敲打着心底深处的恐惧。]
[她张开了翅膀，却又吓到蜷缩哭泣。]
[许多年后，林小霜仍然在想，如果那一日，没有黎夏为她挡住天台上那灼人的烈日，她或许真会做那一生只会飞翔一次的飞鸟。]
[所以从那时起，她就在心里告诉自己——]
[如果能够靠近黎夏，她愿意放弃飞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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