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兔叉子

1、上

　　徐无双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有那么一两天不住警队宿舍。不是回家，他回家有固定的日子。从抽屉里拿上一本什么东西，不吃晚饭，不加班，开车走人。

　　“徐队出去吗？”

　　徐无双抿着嘴，斜王大雨一眼：“好好呆着。”

　　王大雨看向那个抽屉，有锁。

　　有几次在外出警，徐无双直接让小东接手，或者一个电话把邢队叫来，之后人不知所踪。王大雨以为他去查线索，想追，被邢队一胳膊捞回来：

　　“怎么滴？看不上你大领导我？不是只有跟着你师父才能学东西。”

　　聪明如王大雨，看出了邢队默许徐无双这种间歇性离队，而且肯定知道其中内情。

　　空荡荡的宿舍冷冷清清，王大雨站在徐无双床前，像警犬那样嗅嗅，再嗅嗅。他洗了徐无双的床单枕套和藏在床底下的脏袜子，开窗通风，晾晒被子，忙了整整一个白天。收拾停当，往床前一站，一股淡淡的气味依然飘入鼻腔。

　　像…他爸爸抽到一半的高希拔长久地放在烟缸边，间或掺杂了点雨后的泥土味道，覆盖其上的松针下，钻出了松茸。

　　这味道居然有点…上头？

　　徐无双回来之后骂了王大雨一顿，然后恬不知耻地穿着他洗的袜子上班。某日，王大雨路过队长办公室时，听到师父和邢队在里面低声说话，语气像在争论什么。

　　侦查学学到出神入化的王·扒门缝选手·大雨自然不能错过这样一次实践机会。隐隐约约听到徐队说什么“我不就是…没法弄…但他还年轻…不能一辈子…”

　　邢队：你不干得挺好的吗…先天分化晚…人家也不想…再说怎么知道会分化呢，分化了怎么就不能是…

　　王大雨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胡思乱想。

　　“分化”这个事儿只存在于科教影片、小电影和暗网里。他的朋友大多早熟，十七八时，个个都说自己是alpha，可谁都不往外释放信息素，所以他们是不是alpha，没人知道。

　　他二十四了，印象里好像分化过了？还是没分化过？从小到大，生理卫生课从来没上过，身边人生怕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属性，各个讳莫如深，他对这块的认识可谓雾里看花。王大雨辗转反侧，大门一响，徐队回来了，他蒙头装睡。

　　抽屉被小心翼翼地拉开，有玻璃瓶撞击的声音传来。徐无双生怕吵到室友，拿了东西，打开门出去了。

　　淡淡的泥土和松茸的气息灌满了房间，王大雨目眩神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长出来，我被...我被徐队下药了吗？

　　“你还行吧？”

　　老邢呼噜着泡面。徐无双倒在简易床上，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作为一个Beta，老邢除了觉得蘑菇味的信息素味道很下饭以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在alpha满地跑的警队，一个omega信息素外泄，无异于把羊扔进一群饥渴的狼中间。

　　正因为这样，公安系统里的omega少之又少。徐无双当初被袁局招进来时，谁也没想到他后来会分化成一个omega。公安部有委托制药厂生产警用抑制剂，定期秘密下发给系统内的omega警员。最近这两年，徐无双发现就算是剂量较大的警用产品，不仅发qing期做不到完全抑制，有时甚至无法掩盖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还...行。”缓了半天，他终于能说出话来了。这次抑制剂晚到了两天，差点穿帮。

　　挠了两下，没起来。老邢把他拽起来。

　　“这不是长远之计。”老邢说，“这是在队里，万一在外出任务时，怎么整呢？”

　　徐无双抬眼看他，半天没说话，把老邢盯得心慌。

　　“我跟你这么多年，有办砸过案子吗？”

　　“...没有。”

　　“单练也好，盯梢也好，战术配合也好，我给你掉过链子吗？”

　　“...没有。”

　　“老邢，”徐无双眨眨眼睛，“虽然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不给你掉链子，但我可以保证，百分之百不会把链子掉在我这个属性上。”

　　...

　　“你放心了吧。”

　　他站起来，稳了稳，抬脚往门外走。老邢欲言又止，手抬起又放下，啥也没说。

　　我放心个屁啊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