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寻网的诞生》云端探戈

104、第104章 朗朗乾坤 昭昭日月

　　曹郎系列案，涉及大大小小几十起刑事案件，是中央政法委和中央纪委监委双督办案件，被专案组称为“9?20大案”，是新中国建国以来，中南省第一复杂疑难涉黑恶刑事大案，堪称中国当代刑侦第一奇案。
　　该案是洛邑市乃至中州市、中南省势力最大，靠山最高，作恶最凶，罪恶最多，恶名最臭，老百姓最怕最恨的名副其实的□□性质组织大案，今天曹氏集团的为首五名头子和骨干分子，和五十多名涉案人员终于被推上了审判台，其中涉案公职人员多达二十多人。
　　长期以来，有关曹氏□□性质组织的狠毒、凶残、邪恶的种种骇人听闻的故事，以及制造的□□，在洛邑市早就家喻户晓，令人恨之入骨。
　　以曹郎、曹二郎为首的两兄弟，在“曹氏三雄”的隐秘指导下，倚仗优越的家庭背景，有业不就，正路不走，而网罗一帮爪牙，专事私开矿山，招摇诈骗，敲诈勒索，开设地下赌场，私放高利贷，滥伤无辜，在娱乐场所收取保护费，替人武装讨债，无恶不作，制造了一桩又一桩老百姓谈“曹”色变的□□，大有洛邑天下舍我其谁之势。
　　这个□□团伙，不同于影视剧里的□□形象，统一着黑西服、黑墨镜、黑领带，而是一个“大隐隐于市”披着合法外衣，外表光鲜亮丽，形象高大上的隐秘组织。
　　□□老大的名头，不是谁想戴就可以戴的，那是九死一生打来的。20多年里，他们在背后“保护伞”的庇护下，采用狸猫换太子，偷天换日，调包计，大肆贿赂等隐秘手段，多次逃过执法司法机关的打击，反而茁壮成长。
　　洛邑市乃至中州市、中南省的刑侦和其他执法司法部门，和曹郎、曹二郎团伙及其后台已斗了20多年了，真可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有赢有输，输多赢少。终于，正义战胜邪恶，法律战胜权势。
　　受过其害的人无以计数，可人们慑于这个黑恶势力凶残和其背后的势力，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干了恶事必受惩罚，这些与社会与国家与正义对抗的罪犯就是例子，人民政权的力量是强大的，国家的司法机关是强大的，无论多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只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最终逃不出惩罚，法律是无情的、公正的，受害人的冤屈终将能得到伸张。
　　今天，曹郎、曹二郎早已没有了往日那种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霸王气了，既看不出凶狠，也看不出匪气和匪王的余威，反而有几分猥琐和懦弱。但是，这种猥琐和懦弱，是绝望的表现，倘若有机会放回社会，再现江湖，豺狼的本性还会重演的，甚至更加凶残，变本加厉。
　　“教父”面对大厦倾覆，不由得伤心慨叹：“我这一生，对权力充满敬畏，但权力还是没有放过我，我至今都不能明白，我是败在了权力手中，还是败在了法律的手上。”
　　对于曹氏黑恶集团的覆灭，洛邑市民奔走相告，拍手称快，议论纷纷。
　　“很可惜，恶人被惩，但三个凶恶煞星的父亲叔叔们金蝉脱壳，倒安然无事了。”张三说。
　　“教父背后，肯定会有漏网之鱼，他们伺机眈眈，不会善罢甘休。”李四说。
　　“那又怎么样？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法治社会，利剑高悬，恐怕不会再给他们过去那样作恶的机会了！”王五说。

　　“诸葛委员，案件已经水落水出，真相大白，没有您老的足智多谋，这个案件不会有今天的大获全胜，您是资深的司法界人士，会怎么看待曹郎案呢？”
　　“德龙，整个案件刑事阶段历时六年，加上之前的民事案件，一共耗时近十年时间，你认为自己为这个案件，耗费了自己六年时间的宝贵光阴，值得吗？”
　　“诸葛兄，我是一个喜欢满足的人，并深感为荣，在很多人看来，我为这个案件撇家丢业，整日奔波，是不划算的荒废之举，但是在我看来，这件事是我今生今日为止，做的人生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不但不是荒诞不经，更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精神财富收获。”
　　“我永远不会做让自己内疚的事情，我一直很愉悦地做着这一切。”
　　“你的人生经过此案，犹如经历了一次两万五千里长征，过雪山，爬草地，四度赤水，飞夺泸定桥，吃草根，扒树皮，我深深明白你话里的含意，那么德龙，你是怎么看待这个案件的呢？”
　　一年多后，曹郎系列案判决，德龙和诸葛小亮委员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
　　两个人坐在诸葛小亮委员办公室的长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厚厚的案件材料和判决书。
　　诸葛委员说完话，站起身来，用电热水壶烧了一大壶开水，然后又端上来两个大茶杯，泡上浓浓的两杯茗茶，顿时间，满屋子飘荡着一阵茶叶的清香。
　　“诸葛兄，有一句话，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站立着一个伟大的女人。”
　　“这一句话，同样适用于曹郎案，不过，这句话应该修改为，每一个罪恶男人的背后，都潜伏有一个罪恶的女人。”
　　“该案中的主犯，每一个都穷凶极恶，罪大恶极，可每一个主犯的背后，都有一个深陷其中的女人，她们在案件发展进程中的作用，举足轻重，应该占百分之五十的分量，但是无论案前案中案后，她们都被成功地忽视了，也成功地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这有点相似，邦妮?帕克和克莱德?巴罗，郎才女貌，一对美国著名的雌雄大盗。”
　　“他们的手段很残忍，会杀死每个挡住他们去路的人。”
　　“那么德龙，你认为曹郎案中这些人的犯罪动机是什么呢？难道他们和雌雄大盗一样吗？”
　　“不，他们和雌雄大盗不一样，雌雄大盗案中，克莱德成了谋杀犯，然而对邦妮来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她依旧选择了和克莱德在一起，闯荡天涯，二人是因为爱情走在一起，直到死亡。”
　　一如他们华丽的死亡，克莱德的墓志铭为：“Gone but not forgotten”。
　　“曹郎案中，他们的犯罪动机要复杂得多，历史和社会背景也要复杂更多。”
　　“诸葛委员，您应该听说过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香港悍匪张子强案吧？”
　　“当然知道。”
　　“他所率领的大富豪犯罪集团，1991年抢劫运钞车，1996年绑架李泽钜，1997年绑架郭炳湘，在这三起案件中，张子强总共累计抢了18亿港币的赃款。”
　　“虽说事后他很快被警方逮捕，但由于其老婆罗艳芳的多次运作，没坐多久牢的张子强，很快就被无罪释放。”
　　“诸葛委员，您也应该听说过白宝山案，它被公安部列为1996年一号案件，1997年中国十大案件之首，并被国际刑警组织列为1997世界第三要案。”
　　“是的。”
　　“没有他的情人谢宗芬的帮助和掩护，白宝山是很难完成这些大案的。”
　　“还有，上世纪九十年代曾纵横数省八年，犯案十余起，杀死杀伤近五十人的张君团伙案。”
　　“悍匪张君，他的犯罪集团里大部分是女人，真相难以置信！”
　　“团伙内，其实很多女人都是张君的情妇，一共四名，其他女人都是张君女人的下线，其中一共十几人的团伙内，一多半都是女性，数年来，张君在逃亡过程中，第一时间能知道警方的抓捕消息，其功劳都是这些女人的，这些女人游走于社会，不会被人注意。”
　　“德龙，你列举以上三个举世震惊的刑事大案，是想说明呢？”
　　“以上这些犯罪团伙，他们潜意识就是在报复社会，实际上就是滥杀无辜，反人类的性质是客观存在的，是纯粹的暴力犯罪。”
　　“可曹郎案呢，不仅仅有暴力犯罪的成份，更表现出当今中国司法建设的律师‘讼棍化’，这已是不争事实，且危害甚远。”
　　现在，律师“讼棍化”，已蔚然形成六种恶行：
　　一是挖空心思教罪犯脱罪。一些根本不需要什么法律知识，普通百姓用良心都能看明白的案件，“讼棍”却不仅教人钻法律空子，甚至教人毁尸灭迹，死无对证，死不认账，甚至颠倒黑白，诬陷好人，制造冤屈，简直丧尽天良。
　　二是千方百计勾结公检法。这是中国大陆“讼棍”必需的手段，至于暗地向审判法官行贿，更是讼棍祖传秘术，这样加剧和催化司法腐败的“讼棍”行贿，已成一种司空见惯。
　　三是煽动舆论，传播谣言。甚至勾结□□，蓄意制造群众集访，围堵公检法部门，对审判施加压力，也成“讼棍”混淆是非的“法宝”，还是影响司法公断的一种专业化、产业化、集团化的手段。
　　四是为有钱人服务的目的越来越明确。律师当有钱人的走狗，成为有钱人作恶的帮凶，也造成有钱人越来越胆大妄为，既使百姓雇得起律师，也是“赢得猫儿卖了牛”，因为牛被诉棍和贪官污吏合伙吃了。
　　五是严重破坏社会的公平正义，加剧社会矛盾的演变。“讼棍”将有些案子黑白颠倒，虽然能赢了法律，可失去的是社会正气和人心向善，让司法成为助推社会风气败坏的催化剂。
　　六是“讼棍”集团内外勾结。“讼棍”的国内外组织势力强大，“讼棍”、“犯禁”一旦受到打击，立马能煽动起国内外的“讼棍”集团站脚助威!
　　如此这般，司法朝“越来越有利于保护官员、富人等强势阶级，越来越不利于没钱没势的弱势群体”的方向倾斜，司法体系已出现种种有悖于社会主义国家性质，有悖于大多数人民群众利益的不良趋势。“讼棍”如此破坏法律体系，这无疑和设立律师宗旨背道而驰，必须警惕律师“讼棍化”！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平、正义，人人不能活出自己，那人人就都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只有互相戏耍而已。
　　听着德龙的铿锵论述，诸葛小亮委员端着手中的大茶杯，一动不动，沉默良久。
　　“德龙，你这个案件的背景，远远比表面上看起来复杂广阔得多，历史意义也要大得多，我们专案组多名资深专家专门就这个案件进行了数年的研究。”
　　“哦？愿闻其详。”
　　“其实，案件线索我们早已掌握，静待案件发展和时机成熟。直到你的案件进入视线，我们才开始启动秘密侦查，因为你的大张旗鼓，既有点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也彻底打破了对方的节奏，一切相对开始明朗化。”
　　“当时，我心里有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但不敢确定，毕竟你们是法律正规军正规打法，我只是东一榔头西一锤的游击战打法。”德龙解释。
　　“你也是误打误撞进入这个星罗棋布的蛛网，属于偶然也是必然，也多亏你明面上不屈不挠的坚持，暗中却帮了我们大忙。”诸葛委员悠闲地呷口茶水，用感谢的目光看着德龙说。
　　“嘿嘿，歪打正着，也算是我对案件做的小小贡献吧！”德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整个案件在侦办期间被我们刻意‘雪藏’了五年，涉案人员之多，地域之广，过程之凶险，斗争之激烈，前无案例可循。”
　　“哦？案件有这么神奇吗？”虽然德龙曾经身处案件之中，但还是再次一脸惊愕。
　　“呵呵”，诸葛委员放下茶杯，沉静说道：“别急，你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地域上，远远不止我们小小的洛邑市，甚至中州市和中南省，犯罪组织隐秘巨大的网络横跨大半个中国，可以明确的北至北京、辽宁，南至海南、浙江、云南甚至东南亚，西到西安、重庆。距离不是问题，现在网络通讯先进，交通设施发达，也为他们的犯罪提供了极大方便。”
　　德龙神色凝重，兴趣盎然。
　　“其次人员构成上，及其庞杂，他们沿途见人就拉，只要和案件沾边有利用价值，就可以上车。亦官亦商，亦黑亦白，上至北京的高官和中南省委的高官，中间有市县两级的政府官员，公检法自不必说，下至镇村基层官员，街头混混，地痞流氓，一概来者不拒，还有很多企业公司高管参与其中。”
　　这一番骇人的话说下来，德龙有点听呆了。
　　“诸葛兄，他们这是所为何来？”
　　“觊觎权利，攫取暴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同样逃不出这个窠臼和桎楛。只不过，玩的套路可就高深多拉！没有二三十年的政府官员和公检法背景，是设计不出这样套路的。只不过，也有些人是经不起威胁利诱，中招后身不由己被迫加入，他们拉人的阴阳手段那是相当了得，毒辣老到，无懈可击。”
　　“你服，我服，专案组的资深专家们都佩服，唉~，很可惜，只是他们把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诸葛委员说到这里，不仅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你们这些好猎手。”德龙也情不自禁朝诸葛委员竖起了大拇指。
　　“所以说，这个案件的性质很扭曲，很多变。”
　　诸葛委员这个说法很新鲜，德龙不解。
　　“这个组织看似松散，虚无缥缈，若有若无，但是又真真实实的存在，暗中一切以权力和金钱为纽带，利益捆绑，生死与共，互相协作，各取所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听到这里，德龙不停挠起了头皮。
　　“诸葛兄，这不太可能吧？难度也太大了点吧？”
　　“德龙，这个世界表面上冠冕堂皇的事儿，暗地里有的比这还要曲折复杂得多，你呀，不相信母猪能上树，太单纯。”诸葛委员开心地笑了起来，很难得，德龙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了小小弱点。
　　德龙不好意思了，但还是怔怔挠着头皮，有些发愣。
　　“教父能从当初那个小小煤矿，发展到今天如此庞大势力，羽翼日益丰满，几乎一手遮天，确实了得！”德龙口不应心地感叹。

　　“哼哼，现在到底是他发展了这个组织，还是这个组织利用了他，一切不好说，互相利用呗。”诸葛委员难得展露声色，有些鄙夷地说。
　　“此话怎讲？”
　　“这是个社会毒瘤，它像癌细胞一样不断蔓延扩散，肆意侵害社会肌体，危害极其深远，把它比喻成为新冠病毒并不为过，倒是恰如其分。”
　　“期间，我们的办案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煞费苦心，历尽艰险，但为了人民的利益，始终没有放弃。”
　　“我今天反复提到司法公正，实际上，公正是每个检察官的安身立命之本。”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而我们的工作恰恰是剥夺某些人的生命和自由，这个略显冷酷的工作，让我们工作的时候如履薄冰。”
　　“我面对过最残忍的杀人犯，最无耻的□□犯，最以命犯险的毒犯，最狡猾的诈骗犯，等等，指挥他们，揭露他们的罪行，让他们受到公正的判决，这是为了社会的安宁，是对罪恶的震慑，也是为了让被害者得到慰籍。”
　　听了诸葛小亮委员的一番肺腑之言，德龙感到振聋发聩。
　　“我感谢你们，人民感谢你们！”德龙激动地站起来，双手紧紧握住诸葛委员的双手，连声由衷感谢。
　　“德龙，人间正道是沧桑，只是一切都还需要时间，需要些耐心，虽然道阻且长，但请你和人民相信，共和国护法人坚定的初心和信仰！”
　　最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坚毅，紧紧握着德龙的双手，看着德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