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经年》杨无过

32、为期3个月的训练营

　　谢晓余激动得大半夜没睡，第二天早早就来到凯悦，结果发现公司一共通知了20个新人并组成训练营，接下来要开始为期3个月的集训，训练期满后会从这20个人里选拔出5人留下与公司正式签约，也就是4:1的淘汰比例。
　　Emily话音刚落，大家面面相觑，原来真正残酷的竞争才刚刚开始，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对手，新人们瞬间从彼此身上嗅到了一丝火药味儿。
　　谢晓余闻讯先是有些失落，很快又开始摩拳擦掌，他不怕淘汰，只要是公平竞争，输了也只能证明自己技不如人，何况自己还不一定输呢，谢晓余暗暗握紧双拳，心里已经燃起了熊熊斗志。

　　Emily宣布即日起大家每天都要准时来公司参加培训，又强调了一下培训期间要遵守的纪律，比如不能迟到不能早退上课时不能使用电子通讯工具之类的。
　　“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就是凯悦公司第六期训练营的学员了，希望你们好好珍惜这3个月的时间，能够真正有所收获，实现自己的梦想，现在跟我去训练场地。”Emily简单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把学员们带到了一个大大的排练厅，一个三十出头、梳着马尾辫的男人已经等候在那里。
　　“这位是本期训练营的形体教练Jason，Jason以前是舞蹈学院的老师，加盟凯悦后带出了不少优秀的学员，大家要跟他好好学习。”Emily说完看向Jason，“这里就交给你了Jason老师。”
　　Jason对她微微点头，Emily随即离开，排练厅里只剩下他和20名一脸忐忑的新人学员。

　　Jason让他们站成一排，然后慢慢从每个人面前走过，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这帮少男少女，最后在中间位置站定。
　　“大家好，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你们的形体训练课，你们当中有人可能接受过专业的舞蹈训练，也有人可能压根没什么基础，但不管之前如何，在我这里你们一率都是从零开始，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三个字——能吃苦。”Jason板着脸给他们训话。
　　完了，瞧他这架势，接下来的3个月有得受了，新人们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念头。

　　苏净白到家时还以为谢晓余没回来呢，因为少年没有像往常一样蹦出来迎接他，可一进卧室才发现他正呈大字趴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了这是，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这可不像你啊。”苏净白上前拍拍他的脸，“快说说是谁欺负我媳妇了。”
　　“黑山老妖。”谢晓余有气无力道。
　　“什么？”苏净白一脸懵。
　　“我们的形体教练，这货简直就是老妖附体，有好几个女生被他虐得直哭，我的腰都快断了。”谢晓余闭着眼睛哼哼道，现在如果让他选滚床单还是上形体课，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虽然也很累，但起码能爽到啊。

　　“形体教练？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凯悦不是让你去签约吗。”苏净白一脸懵。
　　“签个鬼，要先参加什么训练营，到最后20个人只能留下5个。”
　　“就是竞争上岗呗，这也很正常，不过你们都练什么了能累成这个样子？”苏净白爬上床手法熟练地帮他按摩。
　　“对对对，就是那儿，再使点劲儿...”谢晓余一脸享受的表情，“都是些舞蹈基础的东西，劈叉下腰什么的。”
　　“你不是要当歌手吗，又不是去跳舞，练这些有什么用。”苏净白有些不解。

　　“Emily说新时代的艺人必须往全能型发展，要内外兼修才行，形体训练能帮助艺人改善仪态，上镜头才会好看，她还举例说有些艺人因为仪态差，经常被记者拍到弯腰驼背的照片上热搜，特别影响形象和路人缘，搞不好前途都完了。”
　　“看来娱乐圈的饭碗也不是那么好端的，舞蹈训练我大致知道点儿，那可不是一般的辛苦，你能吃得消吗。”苏净白有些替他担心，苏眉和魏铭就是在艺术学院上班，所以他对这行多少有些了解，舞蹈专业的学生基本都是从四五岁的娃娃练起，像谢晓余这种骨骼已经发育成熟的少年半路出家学这些必然会吃很多苦头。

　　“切，小爷是谁啊，什么苦没吃过，想当年刚来上海时还在工地上搬过砖呢，不就是个形体训练吗，小菜儿一碟。”谢晓余故做轻松地耸耸肩。
　　“那你也得悠着点儿，注意千万别受伤，我明天在网上给你买点护膝护腕什么的。”
　　“没事我心里有数，对了看在我这么累的份上，训练这段时间晚上是不是就可以免了...”谢晓余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净白，他是真服了这货的体力了，除非通宵加班，否则几乎夜夜不空，谢晓余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女生，每个月还能借大姨妈的名义理直气壮地休息几天。

　　“好吧，训练期间就先放过你，等结束再一起补上，对了你们要训练多长时间。”苏净白捏捏他的鼻子。
　　“3个月。”谢晓余使劲憋住笑。
　　“什么。”苏净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要当三个月和尚吗？
　　“是的你没听错，小小白要休个长假了，恭喜你家五姑娘即将重新上岗。”谢晓余一脸坏笑地向他的下身看去。
　　“不行，我要收回刚才说的话。”苏净白一本正经道。
　　“你还是不是个爷们了，知道什么叫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谢晓余不干了。
　　“这样吧，咱俩各让一步，三天做一次好不好。”苏净白试图讨价还价，让他3个月不碰自家媳妇，改用手解决？开什么玩笑，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哪还咽得下去清汤寡菜。

　　“不行，最多一周一次，这已经是小爷的生理承受极限了。”谢晓余头摇得像拨浪鼓。
　　“五天一次好不好。”苏净白得寸进尺道。
　　“你干脆自宫得了。”谢晓余气呼呼地推开他。
　　“行行行，一周就一周。”苏净白妥协了，一周一次总比没有强啊。
　　“还不快去做饭，我肚子都要饿瘪了，要吃可乐鸡翅。”谢晓余下完命令重新趴回到床上。
　　“没问题，媳妇还想吃点什么。”苏净白一脸讨好道。
　　“其实我最想吃爆炒腰花，都说吃什么补什么，我这腰现在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谢晓余嘟囔道。
　　“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苏净白说着就要去换鞋。

　　“你快回来吧，今天都多晚了，等你把猪腰子买回来我都要饿死了。”谢晓余急忙叫住他。
　　“好吧，那我明天下班就去买，现在先给你做可乐鸡翅。”苏净白快步走进厨房扎上围裙。
　　谢晓余心满意足地趴在床上闻着厨房里传出来葱花呛锅的香味儿，想起以前回到出租屋冷锅冷灶的凄凉景像，深感有人服侍的小日子就是不一样，真的不是一般的滋润。
　　有这么好的老公做后盾，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谢晓余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加油。

　　“下腰——对继续往下，不错坚持住，保持这个姿势五分钟不许动。”Jason手里掐着根竹子做的教鞭，鞭稍削得尖尖的，看哪个学员稍有松懈立马就招呼到身上，一天下来学员们的肩上背上全是细细的红印。
　　“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想吃这碗饭的人太多了，你们别无选择，只能自己成全自己。”Jason虎着脸教训他们，此人据说是学古典芭蕾出身，长相却是狮鼻阔口不怒自威，特像《霸王别姬》里教小豆子学戏的关师傅，其魔鬼训练方式更是如出一辙，几天下来学员们几乎都扒了一层皮。
　　谢晓余咬紧牙关劈叉抻腿下腰，这些动作对于没有任何基础的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酷刑，尤其是劈叉的疼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现在算是明白“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必须坚持下去，事实上从进入训练营第一天起，谢晓余就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同期学员有好几个从小就请专业老师指导过，带着童子功进来的，甚至还有人在全国舞蹈比赛中获得过名次，上来就先民族后芭蕾一通展示，一连二十几个空翻面不改色心不跳，直看得他目瞪口呆，同时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底子有多薄。
　　Jason可不会因为他基础薄弱就萌生同情之心，事实上谢晓余是众多学员中遭他毒手最多的一个，用他的话说就是“知道自己是笨鸟还不想着先飞图舒服就别干这行啊”。
　　一定要坚持，就是疼死也要坚持下去！谢晓余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下来，他死死咬住嘴唇，尽全力把双腿张开到一个最大的弧度。

　　谢晓余当然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那就是上声乐课的时候，他在这时就成了最闪耀的那颗星，嗓音条件优越，乐谱过目不忘，轻轻松松就能驾驭各种音域和风格的歌曲，实力简直吊打其他学员，教声乐的女老师对他赞不绝口，说好多年没见过条件这么出色的苗子了。
　　训练营的生活就这样被谢晓余苦中作乐地坚持下来，挨Jason教鞭的频率也在一点点降低，他也因此越来越自信，渴望着有朝一日这些吃过的苦能让自己脱胎换骨。

　　苏净白现在的心情是矛盾的，他希望谢晓余能实现梦想，当看到少年身上的大片淤青时又忍不住心疼，甚至差点劝他放弃，但话刚到嘴边就被咽了回去。
　　这是谢晓余的梦想，是他真正喜欢做的事情，更是他改变命运的机会，自己不能劝他打退堂鼓拖他后腿...苏净白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同时尽其所能地用行动表示支持，比如经常做补钙的骨头汤、更加精心地研究每天的菜谱、在某人嚷嚷着腰疼的时候耐心地帮他按摩...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这是苏净白在微博上看过的一句话，现在倒是深有感触，余生很长，来路漫漫，只要能和谢晓余一起这样踏实平淡地走下去，他就已经心满意足。